第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上午刚考完下午最末一节课就订正试卷，简直撵鸭子上架，没办法咱班是走叉亲自抓的理科班。
记住她刚做我们班主任时曾经誓言旦旦，说要争取年底提升到年级第四，鸭梨山大啊。
高二十个班，我们班倒数第三。虽然是市重点，倒数第三也是个渣，连附校都不如。
“张太寿，把试卷拿回去。”
班级里就是一阵轰笑，没办法，谁让我的名字笑点那么低呢。
惴惴不安接过试卷。
“有很大进步！”走叉站起身来大声说：“我简直不敢相信，第14大题，我们两个班级竟然只有张太寿一个人做出来了。我看你们的思维方式肯定出了问题。”
全班同学都盯着我，不由脸色通红，赶紧滚回自己座位。
前排方菲微偏着头小声说：“给我看看。”
我稍一犹豫，卷子就被抽走。
话说我对这位班花兼数学课代表毫无抵抗力，她能和我说话，让我觉得阿琴肯定给我打包了多份“福利”。
就在此时，我感觉到第一组姜皓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那种眼光就像我被一双无情的大手剥光了衣服，赤果果地站在众人面前，而且我身上全是排骨和污垢。
当头泼了盆凉水，头脑立刻清醒。
这特么不是逗我玩么，说好的“幸运”福利呢？
阿琴，琴女？伪娘！娘炮！地狱厨妈！
千呼万唤，脑海里没有任何动静。这货可着实坑爹。
我就是只小青蛙，没多大本事，只能蹦蹦跶跶，天敌超多，谁看我不顺眼都能虐一把。可见开外挂多重要，原指望她能帮我扬眉吐气，看来真不靠谱啊。
哔了狗了，阿琴，你狗带！
姜皓跟我从小学一直同学到高二，我的糗事他一清二楚。
他跟高虎不一样，如果说高虎是只虎，姜皓就是条五步蛇，不会那么嚣张，但绝逼让你死的很难看。
我赶紧缩了缩脑袋，避开那目光。就听到方菲咕哝了句：“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转身还给我：“谢谢！”
我哪还敢搭话，接过试卷飞速订正错误。
姜皓追方菲可不是一天两天，从转入我们初中班，丫的就瞄上了。
站在公平的角度上来说，姜皓其实并不招人讨厌。大高个，听说长期坚持锻炼身体。跟TFBoyS那种小鲜肉不同，栗色皮肤。关键是他爸妈都是当官的。
有权有钱的酷比谁见谁爱，我俩根本就是两个世界人。
平时他总是一身运动装，书包往肩膀上一搭，就这幅放荡不羁的模样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妹子。
千万别以为有钱的人都是土豪，至少姜皓是我见过比较低调的二代。
如果我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很可能和他能成好朋友。
然并卵……
关于我爸的事，还是听别人说的。
我爸和高虎他爸都是街上的混混，早年夹着个皮包干过各种坑蒙拐骗丧尽天良的勾当。我妈就是我爸骗到手的。
后来他大概嫌放“漂”赚的太少，干脆跟高虎那混蛋爸做老千。
三岁那年，我爸被人抬回来，左手只剩下半个手掌，右小腿被人打断。在家养了快一个月，警察就来把他带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多年。
我妈丢下我一去不返。
我一直由年迈的爷爷抚养长大。
从小到大我都是异样目光中无爸妈无朋友无生活来源的“三无产品”。
至于为什么人家会骂我“杂种”，我只隐约明白可能跟高家有关系，具体怎么回事我爷爷打死不肯跟我说。
不说不说吧，反正骂了也不能少我一块肉去。
我们家在城乡结合部的三乡镇，听这名字你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三个乡合并成的一个镇子。
原先还能从土地里刨食。田地被征用全盖上成遍的小区楼，爷爷只好买了辆旧三轮每天蹬三轮捡破烂卖钱度日。
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的儿子会打洞。
按理说这话是不错，我爸好歹还有点胆气，可到了我这辈愣让人欺负只剩下怂了。
我说姜皓是我的剋星不是没道理，按理说，我这么怂，又是这样的家庭，他根本不屑跟我一般见识。
鬼才知道他为什么会盯着我不放，不过有一点，他不会动手打我，至多冷眼旁观，挖苦几句。
有句话说：习惯就好。
订正好就走人，看了下墙上电子钟，今天还好，才超出十三分钟。
话说阿琴直接消失，我也不敢得瑟了，飞惯性地夹起小尾巴推出车就开溜。
可不敢再走台板厂那条鬼巷子了，再遇上高虎，兴许这条小狗命就能搭上。
刚拐上利民路就看见高虎、刘炜两人靠在道边树上冲我一脸贼笑。
尼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虎嘿嘿怪笑：“毅子说了，我还不信，现在真信了，人说土狗贱命，你小子还耐折腾啊。”冲着刘炜使了个眼神。
刘炜过来就抱我肩膀：“来来来，到河边去，我有话跟你说。”
我一甩肩膀没甩开，扯着嗓子就嚷嚷：“杀人啦！救命啊！”
招惹的过路人一齐停下朝这边看，就是没一个人来救我。
高虎过来就扇了我俩嘴巴：“特么驴嗓门还挺大！”
鼻血流到我嘴里，腥腥咸咸的。
昨晚被逼吞手机又浮现在眼前，我一味地退缩认怂，这狗日的也没放过我，早晚我会死在他手上，与其被他弄死，不如拼了！
怒火刹那冲到脑门，张口就咬。
高虎完全没料到我敢咬他，猝不及防咬个正着，一挣一扯，皮肉就拉破了，血一下冒出来。
“妈的，你敢咬我！”高虎疯了一样抬起腿照我肚子就是一脚。
刘炜一放手，我就站立不稳，一连倒退十几步，撞在桥栏杆上。
活该我倒霉，那栏杆被车撞开个大豁口，还没来得及修，只草草用木板挡着。
我撞翻了木板，腿绊了断栏杆上头朝下就栽进河里。
也是我命不该死，河里水虽然臭不可闻，灌了一肚子臭水后竟然浮出水面。
脑袋一露出水面，就看见河边全是围观的人，有人跃跃欲试要跳下来救我，这特么是在逗我吗？刚才不救，等我死了再救？
就见有人扑进河游到我跟前，一把揪住我头发就往河边拖。
人群一阵欢呼，那人把我拖到河边，给我做挤压。
我“哇”一口臭水喷溅了他一头一脸，喘着粗气看他笑。
姜皓抹了一把脸上的臭水，脸冷的跟青石似的，拎起地上的书包扭头就走。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刚被高虎踹下河，又被姜皓救上来，特么逗我玩呢。
围观人怕弄脏衣服早闪的远远的，现在见我好好的，也都一哄而散。
爬起来去找自己的自行车和书包，再四下寻找那俩狗日的，早跑的没影子了。
幸好爷爷还没回家，脱了湿衣服冲个澡，把衣服洗洗晾挂在院子里铁丝上。瞅见桌子上半包烟，抽出一只点上傻坐。
突然想起什么，撩开衣服在肚皮上摸了摸，手机还在那位置。
高虎那一脚够狠，要不是手机挡着，我肚子恐怕也给他踹破了。又摸了摸，还好，手机没散了板，不然烂手机在我肚子里也要了我的命。
我不止一次偷烟抽，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比起高虎那帮坏蛋，我还不够坏。
原本期望开外挂好好牛逼一把，没成想是这样的结果，说好地狱厨娘护体的呢？我也是醉了。
算了，不管地狱魔厨还是厨娘是什么狗屎，指望他是饭碗当茶壶——没把握啊。
姜皓虽然阴了点，但倒真没怎么欺负过我，今天还救了我。如果是姜皓VS高虎，不知道会是啥结果，想想都兴奋。
看时间不早，赶紧热上饭菜，拎个小板凳去院子里分破烂去。
也许是因为老着两人PK的场景，越想越值得期待，干活也不累，爷爷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分捡完了。
帮着爷爷把三轮车上的废旧物品弄下车靠边放好，洗手吃饭。
爷爷拿出瓶酒：“寿子，咱爷俩喝两杯。”
把了切来的卤菜倒进碟子，洗好两只碗倒上。
爷爷端着碗喝了一大口，捏花生米吃。
我准知道他是有话说，可吃了一会，老头愣是不吭声，这是怎么个梗？
爷爷酒劲上来，一张老脸通红通红的，放下筷子，这就要开口。
我睁大眼睛盯着他看，见老头又抓了把花生米吃上了，看把我急的：“爷爷，你是不是喝糊涂了？想说什么说什么呗，老这么着我可不给你做饭了啊。”
爷爷瞅了我一眼，那种眼神就让我心里一凛，说不出的滋味。
“你爸明天出狱，跟你们老师请个假，跟我一道去接他回来！”
我傻了半天，突然一摔碗站起来：“我不去！”转身冲进里屋号淘大哭。
没人能比我清楚，那个混蛋给我带来了多少伤害，如果不作恶，不做坏事，我怎么会受到这么多欺侮？受尽别人的白眼？
我背负了十几年“杂种”的骂名，他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如果再见到这样的爸爸，我宁愿就这么被人欺负，哪怕被高虎打死，也不愿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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