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进城卖鱼

　　周小乙让周一浩帮忙，采些苦艾叶嚼烂敷到被蜇处镇痛。第二网鱼上塘后，他忍痛继续分鱼，满脸的不开心。

　　“小乙，别生气了。再打一网鱼就回去，呆会儿教你弓鱼。”吴承志见他垮着脸，笑着哄了一句。

　　第三网鱼上塘后，加上之前的总共有三四百斤，已经够订购的量。三位师兄开始清洗鱼网，先将网袋中的杂草拿掉，再洗净网底铅坠上的淤泥。吴承志左手抓住网头，右手将鱼网收拢后，沿着曲起的左手手肘绕了几圈，用网绳一扎就提网上塘。

　　三人脱掉水靠，吴承志将水靠和鱼网放进储物袋。再从中取出一捆细草绳，准备开始弓鱼。

　　弓鱼是个技术活。弓得好的鱼，即使离开了水，还可以活较长时间。一般来说，夏季可活五个时辰，冬日可活一天。主要是弓后的鱼不能动弹，水在肚子里也不易吐出。没有体能消耗，又有水分，鱼的存活时间自然就长。

　　吴承志将草绳一分为三，周子彬、关正飞各拿一小捆。三人将细绳别在腰间，各取了一根尖细的竹签开始弓鱼。

　　吴承志用左手从木桶内拎出一尾青龙鳙，五指掐住鱼鳃。将鱼尾顶在自己腹部，让鱼身弓成弯月。右手用竹签扎穿鱼唇，从腰间抽根细绳穿鱼唇而过。再用牙咬住绳头，随即打了个结。接着以细绳另一端，将鱼尾扎紧也打了个结。最后将两端绳子拉紧一绑，青龙鳙就被固定成半月形。

　　吴承志特意放慢动作，好让二小能看得清楚。他弓鱼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随后又示范了两次，才叫二小用体量小点的桂花鲈练手。

　　周小乙练了三次后，就比较熟练了。他忙着干活，腿上的刺痛也忘了。周一浩则总是失败，不是鱼儿脱手，就是弓不成型，又或是绳结打不清楚。七八次后才勉强成功，搞得全身都是水。

　　三桶鱼很快弓完，按五尾一扎绑好。几人倒掉桶里的水，将弓好的鱼用木棍架在桶上。把木桶抬上马车，大家启程返回。

　　到了青云山下，将弓好的鱼放进青水河中。鱼儿在水流冲刷下，鱼鳃不停地张翕，很快就吐尽污秽、吞足清水。鱼儿的泥腥味尽去，草绳也吸足了水。连绳称重计量，这是卖鱼的行规。

　　回到宗门后，再将弓鱼泡在马厩前的井水里。二小向吴承志要了一尾大大的桂花鲈，兴冲冲地去林不凡的小院。中午由关灵姗主厨，四小开开心心地吃了顿丰美的午餐。

　　到建安城有三百多里路，骑马去要一个多时辰。周小乙吃过午饭，早早到马厩前的空坪等候。上午已经和吴承志说好了，他也要跟着进城去逛逛。

　　中午十二点半，吴承志和周子彬就来装车。吴承志到马厩里弄牵出青马和黑马，用双马架套好竹篷大车。在车上放了个特大号木桶，将弓鱼从井里提出架在桶上。

　　收拾妥当后一会儿，二师姐周冰玉和三师姐周君玉也来了，她们也要跟着进城逛街购物。等她们骑上马后，吴承志扬鞭催马，大家沿着下山的砂石路疾驰而去。

　　周冰玉穿着天蚕丝红裳红裤，骑着大红龙鳞马在前面飞奔，像是一团飘动的火焰。周君玉一袭黄裳，肤光胜雪。她有一米七高，骑在白色的龙鳞马上，身形挺拔，英姿飒爽。

　　两位师姐策马在前，聊得不亦乐乎。吴承志专注驾车，周子彬的性子又比较闷，一路上周小乙都没人交流。沿途虽然处处山青水秀，但基本同质相类，看久后就觉得单调。前方时不时传来两位师姐的笑声，让他觉得越发无聊。

　　“就顾自个儿开心，都不和我说说话。也是做不来师姐的。”他忍不住在心中抱怨。

　　“有鸡鸭的地方粪多，有女人的地方话多。”他在发泄不满。

　　这些不着调的牢骚话，周小乙当然只敢在心里嘀咕。若是真的说出口，估计好脾气的三师姐也要敲他。

　　闲极无聊，他悄悄摸出一粒益气壮血丹塞到嘴里。随后抓住大木桶，闭上眼开始默背丹方。专注于事，时间过得很快。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外人声鼎沸，已经到建安城。

　　街市热闹非凡，楼堂、商店、酒肆林立，行人摩肩接踵。吴承志驱车缓缓前行，过了好一阵才到聚仙楼。他和周子彬将鱼从后门抬进去，与酒楼伙计过称交割。

　　周小乙跟去看卖鱼，两位师姐则在外面等候。伙计麻利地称鱼，全部的鱼连草绳共368斤，总价441.6个紫云币。其中：桂花鲈92斤，每斤1.5个紫云币，计价138个紫云币；乌冰鲤和青龙鳙276斤，每斤1.1个紫云币，计价303.6个紫云币。

　　酒店掌柜见鱼极肥且又新鲜，爽快地给了442个紫云币。两块零头，吴承志偷偷塞给过称的伙计，说孝敬他买酒喝。他的这些处世手段，让周小乙惊奇不已。想不到历来方正的大师兄，也有这么圆通的一面。

　　“难怪大师兄修炼干活都是宗里最好的！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呀。”周小乙在心里感慨。

　　卖鱼所得到手后，三人出了酒楼，招呼两位师姐去逛街。她们关切地问了收入情况，吴承志告知后算了一笔账。这次出塘的鱼，差不多占大源塘总鱼量的两成。因为定点出售又近年节，宗里的鱼应该能全部卖完。虽然批发价略低于市价，却好在没有死鱼损耗。大源塘一年的收入，估计有2200个紫云币。

　　“关键还不需要摆摊叫卖，省时省力。”他最后说。

　　吴承志的这句话，真真是说到了两位师姐的心坎上。她们在宗里穿着朴素，难得有机会进城，自然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如果忙忙碌碌地卖鱼，搞得蓬头垢面的，她们是最不乐意的。宗里向来宠爱女弟子，这种抛头露面的事，也不愿勉强她们去干。

　　这次进城前，周冰玉、周君玉撒娇卖萌求得高明姝答应，用卖鱼所得给她们买个储物手镯。出门时高明姝专门交代，要吴承志认真挑选、好好砍价。

　　吴承志领着大家到西门的炼器铺子，这里的器物比主街上的价格都便宜些。低阶储物手镯500紫云币一个，中阶的高达4000紫云币，高阶的没有出产。

　　吴承志挑好手镯后，讲了好半天价，最终以480个紫云币成交。卖鱼所得没捂热就花光了，还倒贴40个紫云币。周小乙看了，觉得肉都在痛。吴承志早就知道价格，付款时一脸淡定。

　　周冰玉套上手镯，满脸的开心和幸福。周君玉也喜滋滋的，不停地摩挲手镯。两人商量好了，手镯按月轮着带。

　　“没见过世面，一个储物手镯就那么高兴。”见她们爱不释手的样子，周小乙又在心里嘀咕。他全然忘了当初自己得到储物袋时，是怎样的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两位师姐还要去东市买日用品，吴承志要带周子彬去北市的万植堂。万植堂是天水宗设在建安城的联络点，用于联系各附属宗门。吴承志叫周子彬跟去，是要教他学学如何对接。

　　周小乙推托说想去建安街逛逛，要了一匹驾车的马。吴承志叮嘱他别骑太快，并约好碰头的时间、地点。大家分头行动前，他又特意提醒周小乙不要迟到。

　　建安城方圆六十里，城内两条主干道呈十字交错，横贯东西、接通南北。城主府建在城市的北端，背靠定昆山，府前大道直通城南的大门——建安门。

　　建安城的主街建安街，在全城最繁华的中心地段。整座城有常住人口近六十万，城内其实基本没有不热闹的地方。吴承志要周小乙注意交通安全，也是应有之义。

　　周小乙计划先去东市，再去建安街。丹药铺、符器店都在东市，藏法楼在建安街。两位师姐虽然也在东市购物，倒不必担心会碰上。东市极大，所购物品不同，商店的地段自然也不同。

　　周小乙到东市后，走了多家丹药店询价。他从未购过丹，问过后才知灵丹之贵。连不入品的丹药，每瓶都要20个紫云币。

　　周小乙兜了一圈，折回凌云阁。店里的伙计见他又进门，明显有点不耐烦。周小乙也不说话，掏出储物袋取出一瓶丹药。伙计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有储物袋。再看他一脸老成的样子，赶紧赔着笑招呼。

　　“你刚才报价，一瓶静心丹20个紫云币。我有静心丹要卖，贵店能出什么价？”周小乙问。

　　伙计见是卖丹的，热情立刻减退。接过丹瓶，用竹夹取出一粒丹药查看，并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一瓶10个紫云币，有多少收多少。”伙计狠狠地压价，想多赚些价差。

　　“可以，我这里有17瓶，你给我170个紫云币。”周小乙取出静心丹堆到柜台上。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连价都不还。”伙计又吃了一惊。

　　伙计付过钱后还有点懵，感觉像拳头打到棉花里。虽然这单买卖有不少赚头，但看周小乙淡定地对话、交丹、收款，他感觉自己有点底气不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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