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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回 秋狝【一】


往年秋狝,猎杀禽兽,便是遇上猛虎饿狼,本宫向来冲在最前头,眉头都不眨一下,可这次,本宫要猎的不仅仅是那些凶兽,还有那张椅子,那个位置。

  ——朱锦天

  《尔雅·释天》中说:“春猎为蒐,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

  今年秋狝不同往日,除了皇室之人,还有来了不少青年俊杰,他们或是军部推荐或是朝臣之后,大家子弟,若要寻起由头,不得而知,但此事由国子监祭酒扶祁一人全权筹备,有些皇子询问过为何,他只是笑着说道,“皇上说自己最近眼睛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满朝文武也是心中打起小算盘决定站队,毕竟若是站错了,那便是万丈深渊。

  太子自然得去,南雁王朱啼也得去了,可偏偏今年还叫了滇西王朱廷若,他出生不高,在一些人眼中,母亲不过是个用了些手段爬上龙榻的无耻荡妇,仗着样貌,整日蛊惑君王,便是给了名分,说到底还是个下贱的货色。

  这些人中最厌恶朱廷若的便是他这个六弟朱啼。朱啼是个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的性格,他觉得这位皇兄的存在不仅污了他的眼,还丢了皇家的颜面。早些年还好,自从坐上了摄政的位置,行事倒是有些过于高调,不过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更是变本加厉,一发不可收拾。

  围场外,朱啼大老远便瞧见了朱廷若,不知为何,每每见到他,这心中就烧着火。他上前打招呼,“二皇子来的倒是早。”

  目无尊长,朱廷若早就见怪不怪了。他淡然回道,“六弟今日来的倒是早,怎么不见你那位女将军?”

  “澹台军中还有要事,自然不能似二皇子这样清闲。”

  “哦?这可不行啊。”朱廷若故作担忧,神色中满是愁容,语气中带着哥哥对弟弟的关怀,“这秋狝不比寻常,若是突然冒出一个什么鹿啊之类的,惊吓了六弟是小事,失了皇家的颜面才是大事啊”

  “呵呵,总比某些人不知廉耻生了贱种体面不少。”

  小时候还会生气,如今的朱廷若了都是一笑了之,丝毫不会有所动容。

  “六弟不用这般的含沙射影,直说便是,皇兄是不会与弟弟计较的。”

  “二皇子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巴,莫非忘了这只眼的前车之鉴了?免得另一只眼也瞎了。”

  一时间,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

  “王爷。”一位下人过来在朱廷若耳边轻声说着什么,他点头示意,“你先下去吧,本王一会儿就来。”

  “诺。”

  “那本王也不打扰二皇子,毕竟第一次来,总是有些新鲜的,应该到处转转,不然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朱廷若眯着眼,望着那道背影,低声自语,“真希望你以后还能笑的出来。”

  围场某一角

  “小人家主子给王爷带了一封信。”那下人将信交予朱廷若一个闪身没了踪影。

  “送封信都要练家子,这老匹夫倒是谨慎,难怪苟活如此之久。”刚刚打开信封,一股清香飘过,他耸了耸鼻子,暗道一声,不好。头晕目眩,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微翘的睫毛慢慢抖动,朱廷若扶着额头缓缓起身,映入眼帘的是个陌生的小房间,他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因为带着眼罩,所以只得用有些模糊的右眼费尽的观察。

  一切都那么的陌生,他听见一些响动,蹑手蹑脚的挪近,动静愈来愈响,心跳愈来愈快。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而后推开门。

  一位中年男子怡然自得的正在用膳,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嘴角还有一条小小的刀疤,任谁来瞧都猜不到此人会是个文官,虽长得骇人,但他不会武功更是这天朝人尽皆知事,此人便是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曹旭。

  曹旭并未抬头,“王爷,您醒了。”

  朱廷若一见是曹旭心中的火气噔噔噔的往上冒,侧身而坐,一只手在桌面敲敲打打,“曹首辅难道不该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他仍旧自顾夹着菜,吃着饭,又要舀了一碗汤,咕咚咕咚喝的很响,而后用衣袖往嘴上一揩,打了个饱嗝,虽不似文官,担与他的长相确实十分相符。

  “吃了吗?要不迟点儿?”

  这家伙安的什么心思,望着面前杯盘狼藉,朱廷若不耐烦的摆手,“曹首辅,不知以这种方式请本王来有何贵干。”

  曹旭脸上那富含深意的笑总是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二皇子殿下认为,六皇子坐这帝位如何?”

  “首辅不可妄言。”朱廷若眉头紧锁,“父皇的心思不可妄自揣测,心中必然是有杆秤,自会定夺。”

  “啊哈哈哈。”曹旭大笑起身,“臣不过随口一说,殿下不比当真。”

  朱廷若不欲与他谈论,毕竟能坐上首辅的位置若是只会溜须拍马是不成的。

  转身欲走,又听身后之人说道:“但摄政的位置,王爷该争还是该要争的。”

  他停下脚步,并未回头,“曹首辅的心似乎操的大了些,这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些。”

  曹旭缓缓靠近,“世人皆以为刘奕辰告老还乡,可是只有少数人知道他早就去了那江州,睡在那西楼。”

  “那有如何?刘参政一心为国,三朝元老竟然遭到如此迫害,本王很是心疼,但逝者已去,又何必唉声叹气。”

  “三朝元老?一心为国?”仿佛是什么天大的笑话,曹旭狂笑,丝毫不加克制,那放肆而又豪迈的嗓音回荡着不大的房间,“殿下到底还是太年轻,那老匹夫最是惜命,老奸巨猾便说的是他,便是天下都死绝了,他也可苟活于世,只不过藏在一个犄角旮旯,若非他自己想现身,任谁也找不见,您说对吧,滇西王爷?”

  朱廷若心神一震,“曹首辅有什么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本王听的可谓是云里雾里,实在难受。”

  “他,没死,对吧。”曹旭并非询问也不打算得到什么回答,走到朱廷若面前站定,“待到秋狝结束,便是王爷的寿辰,曹某为王爷备了一份大礼。”

  朱廷若的总算动容:果然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人,定是不简单,亏得我以前还认为他是个只会靠嘴的庸人。强定心神,“首辅究竟想做什么?”

  “不过想为王爷祝寿,顺便备上一份大礼。”

  “曹首辅有心了。”

  “王爷客气了,应该的,况且这份礼物,曹某想着王爷应该会喜欢的。”说完又加上一句,“一定会非常喜欢。”

  朱廷若冷恨一声,“首辅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非也。”他摇摇头,“并非对自己有信心,不过自认了解王爷,何况那日王爷的先生不是说了吗?”

  他伏到朱廷若耳边,“南殷北九。”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离去。

  留下朱廷若一人,神色慌张,身体不住的颤栗。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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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您一箭冲天。末将待人便......”

  身长八尺,细腰扎背膀,双肩抱拢,面若刀削,宝剑眉合入天苍插额入鬟,豹头环眼如夜海明珠,鼻如玉柱,海纳百川有容天下之魄力。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  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头戴一顶亮银冠,二龙斗宝,三阳开泰,有四喜临门,五福如海之态。  身着稻花金丝袍,后披鎏光五色八宝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左手刀,右手剑,站似松,动如钟,刀剑虽未出鞘,一股气势却是浑然天成。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他缓缓开口,语气中是盖不住的忧愁,“本宫还是觉着有些不妥,此举实在是过于危险,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你等跟随本宫征战多年,若是牵连,实在过意不去,还是应当从长计议。何况本宫贵为太子,这天下迟早是本宫的,又何必急于一时。”

  “太子殿下,万不可再想了。”那人突然下跪,“若是皇上当真想将这帝位与你,何必三番五次的绕开你,有何苦叫上那二皇子与六皇惹人猜疑。末将忠心天地可鉴,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殿下当真甘心吗?”

  他咬咬牙,“不甘心如何,甘心又能如何,这天下终究还是父皇的天下,这江山还是父皇的江山,这子民还是父皇的子民。”

  “可他根本不配做一个皇帝,他......”

  “住口!放肆!”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末将该死,请太子恕罪。”那人跪在地上。

  太子收起气势,叹了口气,放下那怒斥的手,“本宫并非是冲你,知道你忠心,但此事切莫再提,退下吧。”

  “末将告退。”但他的心里却计划着一个更大的秘密。

  太子望着那被围起来的场子,心中感慨,“为何你要这么做。”像是问被人又是问自己,对着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摆了摆手,“做的干净些。”

  “诺。”

  “等等。”他终归还是心软了,“安顿好的一家老小。

  豪华的马车队伍渐行近,他握了握腰间的刀,紧了紧腰间的剑,喃喃,“这场猎杀终于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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