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长江追敌风浪急
此时的长江已经是主汛期，一般渔船都躲在江汊子，或者水势平缓的地方。江面中间水流湍急，除非极大的船才敢于在七八月的大水中“遨游”，像江面上这艘不足十人的小渔船，此时绝不应该在江心出现！
更何况，那船上之人是吴越国的特使之一丁延赞的儿子。这丁四虎一向惜命又纨绔，怎么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在长江中急行？
显然他有极为重要的消息要送往江阴军！或者说送回吴越国！
难道是金陵方向泄漏了卫圣军“诈降”的消息？极有可能！要不然，自己和贾崇来时，怎么会遇到水匪袭击？
李丛嘉想到这儿，转身盯着明老夫人：“俞师祖，那江上小舟上，有一人是吴越国刺史之子，恐怕是得到一些内幕正赶往江阴军，如不阻拦，恐怕功亏一篑！”
明老夫人脸色大变：费了如此大周章，自己儿子背负“叛乱”罪名，将身家性命系于一线之间，如果不成功，恐怕难以交待啊！
只有全歼了吴越国中吴舰队，朝廷那些文臣才不会盯住李金全不放，而明家才能顺利成为南唐大世家之一！
想到这儿，她一挥手：“润州城外的战舰还有几条？都追上去，如果不能活捉，就撞沉他们！”
李丛嘉一提战马：“老夫人，我亲自前往，毕竟我认得那丁四虎，如果让他跑掉，还是大麻烦！”
不等别人同意，他一提战马，直接冲向了润州城外的深港。等到他赶到，那小渔船如风一般飘过，根本没有任何招呼，就在江心划过，任岸上多人叫喊，都无人应答，仿佛一条死船。
李丛嘉跳上一条中型渔船：“追上去，每人赏一百贯！”
几个渔夫正在晾网，忽然听到此话，立即开始解缆绳，就在他们大呼小叫时，后方人喊马叫，一队百余人的卫圣军追至：“不要让那人走！”
领头的将军大叫着跳下战马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自己跳上李丛嘉所在的战船，对身后二里地外的士兵大叫道：“寻战舰追上来！”
那渔人已经启动渔船，忽然见军将跳上船，一时有些愕然，但渔船顺水而走，想停已经来不及。
数个中年渔者长篙挥舞，迅速控制住渔船方向，刚要问李丛嘉赏钱之事，却见那军将一声断喝：“前方渔船是吴越国奸细，这位是六殿下，你们还敢要赏钱？”
几人粲然变色，有人竟然下跪在船板之上。李丛嘉一把将其扯起：“快起来！无论是为国尽忠，还是为家里着想，这些人都不能放走！如果让他们逃脱，恐怕中吴舰队就知道润州城空无一舰，到时候……”
渔人最怕的是什么：家破人亡！多少渔民在江上失事，一家瞬间垮掉！而比这更惨的，就是兵匪路过，许多人不明不白就被带上船，然后沉尸江底，葬身鱼腹。
一个老成的渔人盯着李丛嘉：“你就是那个文战伪汉、一夜百词的文曲星？你怎可如此冒险？我大唐好容易有此天才，万一……”
说到这儿，他拍了自己脸几巴掌：“这臭嘴！六殿下，要不咱们等一会儿，润州城外，有一条正在维护的战舰，已经修得差不多啦！那些军士一定会驾它出来，到时候……”
李丛嘉冷笑一声：“时不待我啊！朝廷中奸臣当道，军国大事如耳边风，竟然如此轻易泄漏给吴越国，岂非祸事？如果咱们不拦截下来，到时候生灵涂炭，我心何忍？每人一百贯的赏钱不会差的！如果抓到对方，一人再赏一百贯！”
爱国主义教育，在这个时候固然重要，但赏钱更直接触动这些挣扎在社会底层的百姓心理：二百贯相当于十万块钱，就算死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些渔人的眼睛立即红了起来：说不怕死那是瞎话！长江之上，像这种船只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去江心打鱼。平日里都窝在某个大河汊、江边打鱼，绝不到汛期的长江上游荡——那是找死的节奏！
这里已经是长江下游近海之处，狂风怒浪时而有之，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岂是人力所能抗衡？
似乎应验了渔人的担心，刚才一碧如洗的晴空，忽然间就起了阴风，随即一处处阴云弥漫过来，腥风中透着特有水气，让这些老渔人脸上的皱纹更深。
李丛嘉虽然未经历过大风大浪，但一点也不耽误他对危险的预知：前世中的大海、大江中沉船事故经常有报道。在科技发达的时代都避免不了，更何况在南唐时期，连指南针都还没发明呢！
想到这儿，他扶住船帮：“老人家，前方小渔船在这种天气中还能继续前行吗？它们会不会躲进岸边江汊子？”
“您刚才说是吴越国奸细，有重大军情的话，绝不会躲，毕竟这种大风浪说不定几天呢！如果是老渔人，完全可以控制渔船在大风大浪中挣扎前行，速度更快！”
李丛嘉眼望前方：“既然如此，我们就快船到江阴，想必天黑前，那渔船怎么也要停下来吧？我就不相信他们敢在黑天行船？加快速度！”
风雨果然如期而至，一时间江上狂风怒号，浊浪排空；红日隐曜，两岸模糊；片舟不见，帆落浆急；薄暮冥冥，风啸雨急。
李从嘉吐了一次又一次，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干爽地方，阴冷的气息让他难受至极：前世虽不富贵，却也平平安安。重生以来，锦衣玉食，几乎未受什么苦。今天忽然间在大风大雨中晕船，任谁都有想死的念头！
李丛嘉强挺着，盯着身侧呕吐不止的将军：“咱们有可能扔在这江中，你害怕吗？”
狂风中那将军听得不真切，只知道大体意思，他大叫道：“死都死了，怕有何用？六殿下身娇命贵，你都不怕，我龙啸怕什么？渔人，如果过了这次大风浪，我就推荐你们到龙翔军当都头！”
李丛嘉心头一动：是啊，南唐最强大的应该是水军，不知道龙翔军那些禁军，比些这些渔人如何呢？
思绪正无限放飞着，前方忽然出现一片黑色，似乎是礁石，又似乎是岸边。
渔人大叫一声：“要撞到岸了，要撞到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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