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执念
烛羿梦到了自己死亡的场景。就跟方敏他们的爷爷一样，隐虫钻进了他的心脏，引爆了潜伏在他身体各处的阴隐心毒，身体如同万虫噬咬一般，欲求死而不能，自己的心脏成了隐虫的产卵之地，不久之后，无数小隐虫从里面钻了出来，自己的心脏之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小的孔……&1t;/p>
他惊醒过来，现自己浑身都是冷汗。&1t;/p>
慕芷在轻声哼唱着什么歌。她的声线十分温柔，配合着那温柔的曲调，听来十分舒服，所有的恐慌仇恨愤怒等等种种负面情绪似乎都能在这歌声里得到安抚……&1t;/p>
“呼……”烛羿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四肢无力的在地上摊开。&1t;/p>
体内的阴隐心毒仍在以微慢的度扩散着，然而烛羿依旧没有找出来，这条隐虫可真是不一般。&1t;/p>
这片天地如此静谧，烛羿闭眼听着慕芷的歌声，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自己真的不该存在于这个地方。&1t;/p>
他不适合待在这种净土。&1t;/p>
想好了之后，他就站了起来，想离开这里，但是又不知道怎么离开。&1t;/p>
“在这里待着，不好吗？”慕芷停下了哼唱，问他道，“外面的世界真的有那么好？”&1t;/p>
“不。”烛羿只能摇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慕芷，说自己不好意思弄脏了这里吗？&1t;/p>
“天也快亮了。”慕芷眺望着远方道，“我记得你问过我，要不要去外面看看，我想……”&1t;/p>
烛羿却是是问过她这样一句话，因为那时候他觉得她太孤独了，但是现在，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他觉得这样一名如泉一般清澈的女子，不该沾染上其他的东西。&1t;/p>
“是问过。”烛羿看着她回答道，“但是现在我不希望你去了。”&1t;/p>
“为什么呢？”慕芷觉得很奇怪，“一开始问我要不要去的是你，现在让我别去的还是你，好奇怪呀。”&1t;/p>
“是，我是很奇怪……我只希望你不要去，就这样。”烛羿说完就走到了入口处，等待着天亮。&1t;/p>
紫蝶散尽，慕芷慢步走到烛羿身后，静立。&1t;/p>
这回烛羿微微皱眉：“你……别跟着我。”&1t;/p>
“我没跟着你啊。”慕芷眨了眨眼，“我是自己走过来的。”&1t;/p>
烛羿有点尴尬，于是他不说话了。&1t;/p>
天就快要亮了，周围的景物开始变幻，恢复了那种令人压抑的灰暗，烛羿踏了出去，感受着外界的喧嚣，再回头看看慕芷。&1t;/p>
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慕芷朝着夜原迈出了一步，身子忽然僵了一下，犹豫了。&1t;/p>
她篡着衣袖，手微微颤抖着，又退了回去。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究竟是怎么样的？她真的好想出去看看，可是……&1t;/p>
内心挣扎了许久之后，她终于还是松开了自己的衣袖，退了回去，消失在了烛羿的视野之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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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之后。&1t;/p>
“大小姐，那家伙又来了。”小侍女已经不管那个姓莫的叫莫公子了，直接称他为“那家伙”。&1t;/p>
“嗯。”步若雨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他吧。”&1t;/p>
这家伙又在外面讲起了故事。&1t;/p>
“从前有个哑巴，他性格耿直，能看透万物的心，经常能够预知并远离危险，但是，也正因为他的性格，所以他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因为他经常对他人的想法表现出种种不满。”&1t;/p>
“但是没关系，他可以跟动物玩耍啊，跟很多很多动物玩耍，所以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寂寞。”&1t;/p>
“只是他的读心术可以读别人的心，却读不了自己的心，其实他真正的内心一直都很孤独，他却不知道，他一直在欺骗着自己。”&1t;/p>
“也许是自我欺骗过于严重，当它到达了某个点之后，一个人出现了——那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人……”&1t;/p>
步若雨表面上不在意，却一字不漏地听完了。&1t;/p>
以前她也从不觉得自己孤独，却还是在与那个少年接触之后不久才现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就好像是一场梦，醒过来之后什么都没了，难道他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个人吗？&1t;/p>
可是自己胸前的这块萤石又是怎么一回事？真真假假，她捉摸不定。&1t;/p>
莫公子的女神终于肯开门见他了，他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狂喜，道：“步小姐，终于肯见莫某了。”&1t;/p>
“你……随我去城中走走。”步若雨的声音还是这么冷，但是却听得他心头热乎乎的。&1t;/p>
坚持了好几个月，她终于肯接受自己了吗？只是一路上步若雨什么话都不说，只默默走着，莫公子一直都很想说话，只是他又怕自己说了话步若雨又不睬他，让他很是尴尬。&1t;/p>
孤雁城，她来孤雁城做什么？步若雨只是默不作声地走着，不时停下脚步，看着某个小店普出神，然后又继续走，莫公子也就随她一起逛着。&1t;/p>
步若雨望向孤雁门的方向，然后朝着那里走了过去。&1t;/p>
山路蜿蜒曲折，步若雨顺着它回到了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1t;/p>
“师傅！”“师傅！”&1t;/p>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邹琛和柳杨跑到步若雨面前。几个月不见，这两名弟子也变了，但是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出。&1t;/p>
而邹琛和柳杨也感觉步若雨变了，他们感觉她变冷了，就像最初刚看到她时她的模样。&1t;/p>
“短短几个月，孤雁门，已经衰败至此了吗？”看到昔日繁荣的孤雁门现在如此荒凉，步若雨心中也涌上一股悲意。&1t;/p>
“是啊，好多人都走了，庄师傅也走了。”柳杨回答道。&1t;/p>
“师傅，他还没回来吗？”邹琛看到步若雨身旁站着的不是烛羿，直接问道。&1t;/p>
原来他并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人物。&1t;/p>
步若雨闭着眼，摇摇头，突如其来的心痛感让她窒得难受。对啊，你什么时候回来？&1t;/p>
“走，再陪我逛一次孤雁门。”步若雨睁眼对二人说道。&1t;/p>
物是人非。&1t;/p>
他们在瀑布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站在瀑布脚下，抬头望着瀑布呆。&1t;/p>
“小恬，好久不见了。”几人的突然到来将尹小恬吓了一跳，尹小恬看到步若雨，觉得有点不可思议。&1t;/p>
“若雨师傅？”尹小恬小声道，“我还以为你已经不会再回来了……”&1t;/p>
步若雨疼惜地摸了摸尹小恬的脑袋，暖声道：“不会的。”&1t;/p>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对吗？”尹小恬问步若雨道，声音有些凄然。&1t;/p>
“会回来的，一定会的。”步若雨又轻轻地揉了揉。&1t;/p>
“嗯，那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尹小恬声音不大，所有人却都从里面听出了她的决心，不由得为之动容。&1t;/p>
会回来吗？不可能回来了，孤雁门气数已尽了，只是小恬，你为何如此执着……&1t;/p>
“不论如何，我都会守在这里，等候他们归来的。”尹小恬转身望向瀑布，“我相信，总有一日，他们一定会回来的，孤雁门一定会重现往日的繁荣……”&1t;/p>
玉华殿，便是几个月之前宗门长老们压制步青石的地方，而它已经随着魔朝的出现夷为平地，剩下的弟子与师傅们正在努力将它恢复原样。&1t;/p>
这时候，空中掉下三个人——剑斩狂魔，鬼姬与驼老二。三人衣物皆破败不堪，尤其是鬼姬，大片春光外泄，遮都遮不住，谁知道他们在魔朝经历了什么？&1t;/p>
“你给我转过头去！别看！”鬼姬遮住自己的胸，显得很气恼。&1t;/p>
“谁爱看谁看……”剑斩狂魔一踏便飞出好远。&1t;/p>
驼老二的青牛已经不见了，拐杖也裂了好几处，他拄着它慢慢地离开了这里。&1t;/p>
“你们……看什么看！”看到不少弟子都盯着自己看，鬼姬气得对他们大吼，不顾形象，“都把眼睛给老娘闭上！”&1t;/p>
弟子们知道不能得罪这位大人物，于是纷纷转身或者闭眼。&1t;/p>
鬼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打坐顺气，待到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之后才召出鬼气遮挡住自己的身体，然后也踏空远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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