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十一章 兄弟释怀

姚姚还是第一次看到嬴政，近距离观察，这位公子年轻神秀，任何时候都很淡定。坚毅的眼神，好似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假如以统领的安排，这位就是自己以后的主子，确实是个蛮不错的选择。

        跟随在商公身边的年轻人，名叫嬴成，也是嬴氏血脉皇族。嬴成还是比较聪明的，太子之位估计要落到这位嬴政的身上，为了自己效忠的对象，只会是嬴政，不可能是成蟜，心里已经想好了对策。

        特别是看到林叶恢复了本来面容，嬴成更是在心里想到，绝对不能得罪这位冷月公子。这个女煞星，打起人来，不分轻重，现在能这么乖巧地以侍女身份出现，实在难得。

        嬴子楚也没有开口说话，闭目养神，静等嬴政跪完这个礼数。

        三跪九叩，双膝跪地下三次，磕九个头。跪的是天、地、人、君、师、父，这是最敬重的行礼方式。祖庙里供奉的乃是嬴氏做出贡献的先辈，那些牌位都明确地书写着前辈的考字。

        祭祖的先辈，不是只有成为君主才会供奉，一些有杰出贡献的先烈，也会供奉在列。以史为鉴、以人为本，让后人记得先辈们开创的基业不容易，更是宗人府惩罚犯罪的后辈之地。

        嬴政手背贴地朝上，额头贴地，以示虔诚，连续磕了三个头，起身迈出几步。先出左脚，再次跪倒，完成跪拜礼。

        当三跪九叩结束，已经与成嬌跪在平齐，同跪一处。

        钟离和林叶起身，林叶与嬴成、大司命、姚姚等人站在一处；钟离与商公、嬴子楚站在一处。

        在祖宗牌位面前，身份尊卑一眼即可看出，彼此之间的差距，才能上下完成礼数。

        嬴子楚道：“侍剑女，我儿成蟜犯的过错，寡人已得知，还请饶恕他一命。”

        钟离反问商公，道：“商公，当日寝宫密议时，先王对钟离的任命，你也在场旁听。成蟜公子几次雇佣刺客刺杀嬴政王子，已没有兄弟情义，不仁在先。”

        “他还擒拿赵姬夫人，以下犯上，按照我大秦的礼制，赵姬夫人乃是他的姨母，就已经犯了大不孝之罪。不仁不孝之人，倘若当上了太子之位，钟离实在无法奉上天子剑，不然就是对牌位上的列位先王不敬。”

        商公惊愕道：“确有此事？”

        嬴子楚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成蟜竟然这么糊涂，后宫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最爱的还是赵姬。毕竟那是在赵国同甘共苦过的糟糠之妻，难道赵姬要躲去雍城，主要是没有安全感。

        商公正色道：“以嬴氏戒律，有三大最不能犯的戒条：一乃不听君王之命，二乃无后之人不能身居高位，三乃以下犯上之不孝之罪。成蟜犯了第三条，杀兄掠母，理应问斩。”

        嬴子楚吓了一跳，如果真要杀了成蟜，那他准备的就白忙乎了。正要开口劝说，商公继续道：“大王，外人都说我大秦有胡人血统，如果公子犯了这个罪责而不惩罚，就会落人口舌，就会坐实里野蛮胡人的说法，这个绝对不能要。”

        “王子之间私下可以明争暗斗，但是不能过界，此例一开，大秦危哉！”

        钟离也道：“还请大王定夺，钟离不是徇私，而是成蟜公子，确实犯了大错。先王的遗命犹如在耳，身为大王，家事就是国事，触动我大秦根本之事，钟离理当插手。”

        嬴子楚哀叹了一口气，道：“此事我已责骂过成蟜，并且一直罚跪在祖宗前忏悔，商公、侍剑女，我已命他不得再对太子之位有任何非份之想。今晚国宴，寡人当宣告列国使节，政儿即为我大秦太子。明日早朝，更会宣告天下。”

        “如果让我在此时杀了成蟜，毕竟长期的相处下来，我舍不得，也不忍心。你们能否提出个让他不死的惩罚，寡人之此谢过了。”

        嬴子楚抱拳一礼，商公急忙道：“我王严重了，万万使不得。”

        钟离面无表情地受了一礼，这位秦王，对成蟜很看重，估计今日是杀不了成蟜了。

        至于钟离为什么没有还礼，商公和嬴子楚已经习惯了，这位侍剑女觐见秦昭襄王嬴稷的时候，除了开头行了一礼，后面根本没有对任何人施礼过。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位侍剑女的处事方式，除了保护嬴政，还有护持秦剑的责任。这把天子剑，赋予了钟离有监察大权，背后更有白起的支持，连嬴子楚都不敢触怒她。

        钟离冷冷道：“君王无家事，此言不能出自大王之口，为了大秦正统局势，大王应该早日拿回华阳太后掌握的兵权，才是正理。就如当年秦昭襄王那样，取回宣太后的权力一样。”

        “天无二日，后宫不得干政，大王比前面几代先王，真的差远了。大王本身就有许多问题，如果在成蟜公子这里再出现麻烦，朝堂之上如何号施令？”

        嬴子楚说不了话了，钟离说的很对，自己每次施政，都要问过华阳太后，牵制太深。为了成嬌，芈氏一族已经有怨恨，那位太后岂会给自己多少脸色看。

        这位侍剑女真的太耿直了，尽说大家不愿意听的，但她说的很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人家一眼看出嬴子楚的困境，眼神不可谓不锐利。

        几人在说着，嬴政低声对成蟜叹道：“成蟜弟弟，哥哥可保你不死，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成蟜自从听说了侍剑女其人，又听到商公等人谈话，早就对这位女子担心。本事真厉害，不但当面呵斥父亲，而且还让华阳夫人惧怕。如果她真的要杀自己，估计没人敢替自己说话。

        听到嬴政传来的声音，眼睛一亮，低声回道：“大哥请说，只要能让你原谅，什么事情小弟都应承下来。”

        嬴政低声道：“没有其他，等我母亲回来以后，你需当面去请罪。以大秦皇族公子身份承诺，不再与我暗斗，大哥保你荣华富贵，一世尊荣。倘若未来我有什么不测，你要做好接手帝王之位，更要保护好我母亲不被其他人所害。”

        成蟜疑惑道：“此话何解？我都已经不对太子之位奢求了，大哥不用拿这样的话来试探。”

        嬴政叹气道：“不是试探，而是真的，你就说答不答应？”

        成蟜茫然了，本来就没有主见的他，跟随着嬴政的语气，点头道：“我答应大哥就是，可以成为太子了，我大秦还有何人敢害你？毕竟你我是亲兄弟，同属一脉，太子旁落在其他族人之手，对我也没有好处，我得罪的人可比你多的多。”

        嬴政道：“有这句话就够了，等下我要说的话，你要闷着心里，不可对任何人提前。”

        嬴政将成蟜扶起，拉着他的手，来到嬴子楚的面前，一同跪下言道：“父王，成蟜既然是我的弟弟，哪怕以前做的任何错事，针对的只是我个人，还请饶恕他的罪过。”

        嬴子楚心里一阵喜悦，这个儿子没白生，果然懂得自己的想法。你只要开口了，侍剑女和商公都没有话说了。

        钟离气苦道：“公子，小钟前面说的话，难道你就忘记了吗？成蟜犯的是大不孝之罪，有他一日，未来会造成很多麻烦。帝王之家，来不得心慈手软，否则你会后悔的。”

        嬴政道：“我也想过，但是父王身体康健，他最想的，还是一家人团聚。今日乃祭祖之日，我又归来，本就是大喜之事，不能为了其他事让大家忧心。”

        “更何况，成蟜派人擒拿母亲，也没有伤害的意思，只是针对我的一种策略，这与大秦子弟私下争斗，没有什么冲突。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如果我没有这点度量的话，如何做的了那太子之位。”

        “成蟜，你把刚才对我的承诺，再说一遍给大家听听。”

        成蟜立刻道：“听大哥所言，本人成蟜，以后当孝敬赵姬母亲，尊敬各位长辈。如有冒犯，当圈禁宗人府，永世不得外出。”

        嬴政又道：“不但如此，我还要跟你说一件事情。当日华阳宫前欺辱芈润，确实是你门下的几个随身太监所致，你要把他们交出来，送到芈宸府上，让芈宸大人亲自落。”

        “这样就可以息了芈氏一族的怒火，华阳太后也不能对你做什么，父亲才好有谋划，不落人口舌。太后的权力太大了，连我们两兄弟当太子，父王都不能独立做主，可想父王的艰辛。”

        “商公大人，你是我嬴氏一族的族长，父王不能全力专权，长此以往，对我大秦实在不利。假以时日，请务必给予父王最大的支持，以免后宫干政。”

        商公点头微笑，道：“这才像我大秦太子，大王也应该感到高兴，父子同心，其利断金，我也不会再说什么话了。”

        嬴子楚露出满意的笑容，大司命、姚姚、嬴成、林叶等人都露出微笑。所有人都开心，唯独钟离脸色变得煞白，拳头捏成一团，坚定地道：“公子决定了？”

        说出来的话，众人都觉得迎面阵阵冷风，不自觉的打了个抖索，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隐秘吗？

        嬴政点头道：“决定了，既然身份暴露，就得提前做好打算。”

        钟离冷漠地言道：“公子可以等到两年以后再说，现在说出来，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到底什么事情，让钟离不满呢？祖庙里的人都想知道，等嬴政说出来以后，所有人都悸动、颤抖，不敢深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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