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百零三章 静夜思（四更）

风兮月南枝，夜兮水泊船，苦兮缅面霜，愁兮泪惆怅。

        云雾婆婆泪述着当年的往事，那是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游历在北方的一个冰雪山区，一个弃婴嚎啕大哭。云雾见了此婴，觉得与自己有缘，救了下来。

        亲手照料了三日，来了位风霜仆仆的中年妇人，见了此婴，表现出满面激动之色。与云雾商量以后，传了一套冰玄功法，指定她为云霜，将成为下一任冰玄女。

        那位妇人武功高强，有巅峰极品实力，并且嘱咐云雾，不要让孩子进入北方雪原，远离冰雪殿，免得被人拿来应对那场血祭之战。

        从那以后，云雾知道了许多隐秘高手和势力，冰雪殿和剑谷相斗几百年，每次下来，都有血祭之人。成为冰玄女是幸运的，那可以变成当世绝世强者，一览众山小。

        冰玄女又是不幸的，每代都要去与剑谷比试，失败之人，就会抽出半身精血血祭某个石碑。这样的传统，传承了几百年。

        从那位妇人的口中得知，虽然云霜没有去过冰雪殿，但是修习了冰玄功法，就必须面临这样的约战。除非她已嫁人，只要不是处子之血，是无法成为血祭之人。

        云雾也有个嫡孙，两人商议后，决定等婴孩成年，就让他们成为夫妇，避免这一劫难。可谁知，凌天殇出海游历，几年都不回归，差点没把云雾急坏。

        看着中原大乱，江湖上的纷争，迟早是要传到云雾仙境中来，只能创建刺客联盟，来做个护身之地。就算这个时候，也不敢让云霜抛头露面，因为云霜与那位妇人，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让云雾很是惶恐，冰雪殿的门规她是知道的，此门中人，一生不得嫁人。云霜应该是那位妇人的私生女，难怪她会那么巧地与云雾相遇，可能三天都在跟踪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血凡公子的到来，更让云雾百感交集，血凡楼她就去过，那里高手如云，还只是剑谷的一个势力。对云雾来说，剑谷和冰雪殿，都是压在她身上的庞然大物，不要说刺客联盟，就是整个中原的高手加在一起，人家出一批顶级高手，就可以完全抹去。

        这两个势力，都是以实力说话，强者为尊是他们的核心思想。有时候云雾也在笑王恒的幼稚，那样的高手，岂是能以人数去计量的？那些人的一掌，完全可以用翻江倒海来形容，因为她就看过鸠鹤、以及那位妇人的出手，完全颠覆了她对实力的认知。

        密室的门被人敲响，云雾擦了擦泪水，让凌天殇打开门。

        晨曦钻进门，立刻反手关上，又封闭了缝隙，亲自探查几番，觉得没人偷听，才松了口气。

        晨曦埋怨道：“我的好婆婆，玄女并不是真的冰玄女，冰玄女岂能冒充？那个钟离太厉害了，一眼就看出玄女是假的，并且警告我，冰雪殿的人，最好不要冒充，不然麻烦会很大。”

        “他们肯定地告诉我，玄女修习的是冰玄功法，此功法乃是冰雪殿独有，迟早剑谷的绯月会来云雾仙境要人，到时候谁也阻止不了。我到今天才知道，一个人的武功能达到与自然相斗的境界，这简直突破了我的认知，完全违反了物理定律。”

        云雾苦叹道：“物理定律我不懂，但是出了我们的认知，那是肯定的。我亲眼见过血凡楼的鸠鹤婆婆出手，一掌击出，翻江倒海。整个云雾仙境，人家十几掌，就可以打的沉没。”

        晨曦惊愕道：“婆婆真的见过，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这个世上，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难怪我真胡姬面前显得很无知，连钟离那个丫头也可以教训我，我真的没见过什么世面。”

        凌天殇和云霜面面相觑，看来这件事假不了。

        云雾言道：“玄女的真名叫云霜，以后你就叫云霜妹妹吧。你们是我看着长大的，晨曦比许多人都聪明，就是对这个江湖，认识的还不够多。以后天殇和云霜，还需要你的指点，为他们出谋划策。”

        “我也老了，如果那两家真的找来，估计我是躲不过。因为我是为他们二人指的婚，人家拿他们没办法，只能拿我出气。可我不后悔，天殇与我聚少离多，这么多年，都是霜儿与我在一起，值得了。”

        凌天殇愁眉道：“晨曦妹妹，你快替我们出个主意，如何让婆婆躲过那两家的问责。上代的恩怨，让我们去承担，太不厚道了。”

        晨曦撇撇嘴言道：“不厚道？人家只以实力说话，这就是江湖。为今之计，你们要尽快完婚，然后再输给我，就能再想对策。”

        云雾疑惑道：“为什么要让霜儿输给你？她可是联盟盟主，不是说好了你要让她，再最后几招，估计放水输掉比试吗？”

        晨曦苦闷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因为那位绯月姑娘，对我产生了兴趣。如果我输了，只能嫁给嬴政，否则必被那里的人杀死。”

        云霜不懂了，问道：“对你感兴趣，就必须要赢吗？”

        云雾哀声道：“真是多事之秋，那位竟然早就知道了你，如果她真的对你感兴趣，你就必须要赢，而且要赢的漂亮。如果你输了，不但你自己会没命，可能连北宫都有麻烦。”

        “血凡楼的规矩我懂，不是血凡公子的女人，绯月都不会当人看待。外宫之人绝大部分都有相好，而且男人并不少，那些人都会陪着你死去，所以这场决斗，你根本输不起。”

        “这么办吧，明日决斗，开始你们要打的有声有色，最后三招的时候，霜儿放点水，让晨曦险胜。你们两人要表现出极大的潜力，我估计明天会来许多人，很有可能那两家，都会暗地里派人来观战。”

        云雾也很无奈，事情全赶到一块去了，晨曦和云霜，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谁出事心里都不好。凌天殇什么也办不了，只能听着三人在那里商议。

        从密室出来，晨曦独自走到自己房间的走廊前，扶着栏杆，望着夜空上的圆月，深思着这一世的历程。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不自觉地念起了《静夜思》，想念起前世的亲人。

        正在这时，嬴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拉住晨曦的手言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念这诗？”

        “该来的始终会来，还是躲不过。”晨曦一手甩掉嬴政的手，怒声道：“男女授受不亲，从什么时候开始，嬴政公子会变成一个听墙角的贼人了。”

        嬴政也知道过急，小心地问道：“你怎么会念这诗？”

        晨曦甩了白眼，碎道：“本宫主自编的，触景而行不行？你也应该早点回去了，咸阳局势办砸了，你的母亲有了身孕，估计钟离那丫头，会连你的母亲一起杀掉。”

        钟离突然站了出来，冷声道：“公子是大王，要珍惜自己的羽毛，要不要杀夫人，我还在考虑。但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留，不然会成为天下笑柄，皇族也不会同意，会动摇秦王之位。”

        晨曦点头道：“孩子确实不能留，嫪毐已经称自己为假父了，绝对会谋反。幸亏胡姬已经有了对策，不然雍城的兵马，必定会被嫪毐篡取。你当时怎么想到将大印交给你母亲保管的？女子不得干政，放在钟殿，或是北宫都合适，就是不能放在赵姬那里。”

        这一打岔，有钟离在旁，嬴政想问的话都说不下去。只能跟着言道：“当日我走的时候，生怕母亲受了什么欺负，毕竟华阳宫是后宫之主嘛。可我没想到，警告过的吕不韦，还敢派嫪毐霍乱宫闱。”

        “正当敏代怀孕，吕不韦争权的敏感时期，所有的目光都吸引到朝堂之上了。小钟不在，君夫人也无法理事，钟殿里得知详情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了甘泉宫，图之奈何。”

        钟离言道：“明日一战，你的名声也会在江湖上传开，北宫这个势力也会浮现在台面上。其实你很蠢，胡姬就因为看不透你，才让你站出来与云霜打一场，她才能够对北宫的实力有个具体的了解。身为刺客，处处放在明处，目标太明显了，总有吃亏的一天，这个坏毛病要改。”

        又被说教，晨曦真的想骂娘了，气恼道：“云霜都出来了，你是不是偷听了我和婆婆等人的对话？”

        钟离点了点头，冷声道：“千机殿、以及云雾仙境我都观察过，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用内力封闭缝隙，就能抵挡别人偷听吗？在你推开密室大门的时候，我就隐藏到室内的横梁上，你们说的我听的一清二楚。”

        “云雾果然有事隐瞒，冰雪殿居然出现了私生女，如果让绯月姐姐知道，绝对会乐上一乐。不过这样也好，姐姐必定也会对云霜产生兴趣，这个玩物挺不错的。”

        晨曦气得肚子快疼了，有这么说话的吗？这位钟殿殿主，简直就是自己命里的克星。别说牙旅在内宫受欺负，外宫的自己，也快要被气死了。

        晨曦骂道：“一天到晚冷冰冰地说话，这样如何侍候好秦王？你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当个合格侍女？就知道说我，你自己问题也很大，在你的保护下，还让那个孟姜女得逞，简直就该死。”

        钟离依然冷声地言道：“我也知道自己的缺点，确实不适合当侍女，所以以后，让千姿、千葵、芈润去当侍女，我在幕后指挥。之所以保持这样的面孔，是提醒自己，时刻都要保持警惕之心。如果你想看到我微笑的时候，那代表我要杀人了。”

        看着两女在那里争吵，嬴政完全插不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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