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五十六章 华阳宫的怒火

取消了逐客之令，今日一闻，李斯走进了人们的视线，此人的才能令人信服。顺理成章，李斯成为秦国廷尉，没人有意见。

        因为有意见的人，不敢有任何怨言，在那里沉默地做着反省。而芈宸和吕不韦赞成，众臣也没有其他意见，嬴政不费任何口舌地就将李斯提了起来。

        到了现在，许多人都看出来了，廷尉李斯、咸阳太守内史腾，都是嬴政的亲信。谁说大王稚嫩？人家不动声色地将亲信提了上来，而且都是有实权的要职，别人还不能说什么。

        就算他还没有亲政，可是秦王本身，就代表了权力。朝堂上吵闹的再凶，最后拍板的，还是秦王。如果他不点头，事情就做不下去，赵姬太后也不会盖上玺印。最关键的，就是不能倚老卖老，万一冲撞了他，他可以不在乎，但是那位冷酷无情的侍剑女，绝对是按照规矩走的狠人。

        向来气焰嚣张的昌平君，遇到钟离也焉了，这也变向地告诉众人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只能成为摆设。为什么钟离去军营，那些将领就愿意听她的？关键是人家底气太足，底牌太多，个人武力让人服气。

        如果你要与钟离比资历，人家只要祭出秦剑即可。逼急了她，拿出几个底牌出来，也让人不敢触怒。秦剑怎么来的？那是她从白起手中要来了，说明秦国战神白起还未死。

        而且这一点，藨公、蒙武等军中将领都知道的。其实他们就喜欢这样的钟离，所谓慈不掌兵，钟离的冷酷无情，凡事都按规章制度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已经深得他们的喜爱。

        你不狠一点，如何在秦国军队生存？而钟离做的非常好，你动其他想歪主意没关系，一旦影响到军队的展，那就不会跟你任何废话。收回兵权是小事，如果后面解释的不好，最轻的也是软禁的惩罚。

        退朝以后，昌平君回到府上一语不，苦苦思索着对策。晚间就要入宫解释，只要没人打扰，太后们都会继续看戏。可是现在不同了，钟离既然指明让他入宫解释，说明事情还没完，她会一查到底。

        逐客令是谁的主意？是哪个幕僚为他出的？钟离会追查清楚。今日朝上的形势，昌平君看的很清楚，那些武官都听钟离的。难怪嫪毐闹宫前夕，钟离一个人就能控制住场面，连吕不韦都不敢在军营里放肆。

        幸亏嫪毐收手的早，又有赵姬担保，人家才没有过多追究。别家有人做保，自己要靠谁担保呢？昌平君也明白了，钟离让他去华阳宫，算是明确地告诉你，能为你担保的人，只有华阳夫人，其他人都不够资格。

        想来想去，还是得靠芈氏的家人，外人没有一个是可靠的。

        秦宫，华阳宫。

        嬴政、钟离、华阳夫人、芈宸、华嬴、林叶、芈润。

        昌平君看到这些面孔，芈氏核心人物俱在，也知道会迎来族人的愤怒。

        钟离冷声道：“华阳太后，今天你要给钟离一个解释，你启用的人出了问题。开始我不明白，今日听李斯分析，才明白逐客的危害，那可是动摇我大秦根本的事情，军中将领们都很愤怒。”

        华阳夫人苦笑道：“小钟啊，你不是当着武官们的面，收回他的兵权了嘛，军方的怒气应该平息了，还要什么解释？”

        钟离皱眉道：“启用昌平君的时候，我就对他做过调查，他的行事很光明，做事雷厉风行，脾气火爆易怒。这些都是常年混迹军营的人才有的，算是粗人一个。”

        “像这样的人，不可能想出逐客的主意，幕后必定有人指点。那样的人，钟离必须要揪出来，无论逐客令是否能执行，最后的结果，昌平君必然被我所杀。可他是太后的族弟，我曾经承诺过你，杀芈氏皇族之人，必须征求你的意见。”

        “而你的意思，就是昌平君不要杀，那就只能杀那些出主意的人。”

        华嬴轻笑道：“大伯，这个主意应该不是你出的，将那个人说出来就没事了。此事已经触怒了底线，以钟离姐姐的个性，不然一查到底，我和奶奶都不好替你说话。”

        “其实奶奶很早的时候就告诉我，逐客令不可能执行下去，三位太后都看出其中的弊端，所以赵姬太后不可能将诏书送进咸阳。你就说出那个给你出主意的人，哪怕是芈氏嫡系，我和奶奶也能赐他一死，不会与你扯上任何关系。”

        芈宸也言道：“大哥，就算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你也要说出来。不然我们芈氏皇族，怎么对钟离解释？将你担保下来，我和姐姐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华阳夫人笑骂道：“你那也算代价吗？只是每个月小钟可以在私库那里提取两万贯钱财罢了，我的代价才算大，寝宫秘库任由小钟自由出入，那可是华阳宫的家底，以后是要交给华嬴的。”

        几人在那里说笑，反正钟离要调查，谁也拦不住，那就顺其自然，只要能保住昌平君的性命即可。昌平君听了很感动，还是自家人好啊，这么多人一起担保，起码钟离就不会杀他。

        嬴政疑惑道：“你出仕没多久，基本上没得罪什么人，如果说是你的幕僚出的主意，我是不信的。这明显就是在给你下绊子，让你在军中失去影响力，这对谁有好处呢？也不可能是仲父，因为受损害最大的就是他。”

        “我现在对那个人很好奇，难道你真得罪谁了吗？大伯，快点说出来吧，只要你说了，我可以劝小钟将兵符还给你。毕竟我还没有亲政，如果你的权力受损，那么朝上还有何人能制衡仲父？”

        昌平君真想骂娘了，谁说大王年少无知？这帝王平衡之道，玩的别谁都精熟。估计朝上的那一幕，只是做出来给别人看的，起码武官们的怒火平息了，而大王的声威也提高了。

        看了看华阳宫里的这些人，都算是自己的家人，连称呼都叫的很家常，还是自家人可靠。

        昌平君叹道：“是商公给我出的主意。那个老家伙私下里跟我说，吕不韦的权力太大了，芈宸弟弟又跟吕不韦走的太近，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太后这里会有想法。”

        “所以他就提出逐客之事，我哪里想的那么深，就带头做了此事。我也很后悔，没有人跟我说这个坑会这么大，而我又不敢来华阳宫，确实是要反思下，这个左丞相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华阳宫变得异常安静，前几天他们都在说着商公，没想到这次又有他。

        钟离眉头紧锁，冷声道：“又是他，嬴氏的族长该换换了，我看嬴傒就不错，对军中将领影响力很大。让嬴傒做嬴氏族长，芈氏一族也没人反对，至于商公，很可能破坏两族的和睦，对皇族危害太大。”

        昌平君不懂了，问道：“商公只是坑了我，与芈嬴两族的团结有什么关系？朝堂之上，打击政敌是很正常的事情，历代先王都不忌讳。我虽然恨那个家伙，但是商公做为嬴氏族人，还是很不错的。”

        芈宸怒道：“如果他还在打着私库的主意，你认为芈嬴两族能团结的起来吗？我算是看明白了，他就在想方设法地打击芈氏一族的影响力。宫里宫外，凡是芈氏族人，都在商公的打击范围之内。”

        “宫里想尽办法谋夺私库，宫外减少朝上的声音，而大哥又最不懂这一套的人，被他利用了，你也不明白为什么。”

        昌平君倒吸了口凉气，那个家伙的胆子会这么大，居然想要谋夺私库。芈嬴两族联姻以来，芈氏主内，嬴氏掌外，几百年都如此。而芈氏最大的权力，就是掌管着私库，这是两族的基础。

        私库有芈宸掌管，历经四代秦王，都无人敢动他的位置。因为两族都知道，谁要动私库的主意，就必须扳倒芈宸。而芈宸做的很好，什么事情都不争，只守着私库，没有人能挑出一点毛病，连华阳夫人都不敢打私库的主意，商公居然有了那样的心思，还付出了行动。

        想到这里，昌平君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商公太奸猾了，就是一个笑面虎，两面三刀，坑的他好惨。先是扳倒自己，再与吕不韦联合，芈宸哪里是他的对手。到时候影响力增加，逼压芈宸交出国库，再谋夺私库，下一步就是芈氏……

        昌平君不敢再想下去，私库的财富太诱人了，老狐狸商公终于起了觊觎之心。有了这种贪婪之心，就不可能收的回去，而宫里的芈氏族人，已经提早现了这个问题。

        难怪钟离会说置换嬴氏族长一说，只要钟离、嬴政、三位太后点头，嬴氏大部分族人不反对，商公就做不下去，只能下台。那些关在宗人府的皇族有很多，只要嬴政开口，放出什么人，商公也无力阻止。

        这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剥夺商公管理皇族的借口。只是商公太过奸猾，做什么事情都私下里进行，绝对不亲自去做，根本就不给其他人抓住一点把柄。就算昌平君说出主意的人是他，只要他来个矢口否认，别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会否认吗？肯定会，昌平君深信。

        嬴政摇头言道：“时机未到，谁也不能将此事说出去，免得造成皇族大乱。小钟天天跟我在一起，目标太明显，商公想藏点东西很容易，芈氏也不好去查。这样吧，将此事交给零羽，让她秘密监察商公的一举一动。”

        华阳夫人点头，道：“就该这么办，政儿很不错，这件事很不简单，商公一个人不可能想出逐客的计策。宫里宫外，大局的眼光很不错，可商公根本没有这样的眼光，他只是一个贪婪之辈罢了。”

        嬴政、昌平君、芈宸、华嬴等人目露深思，居然还有外人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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