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第一百零七章 卑微丫鬟的猜测

黎明的曙光照耀在咸阳城，勤劳的秦人很早就打开大门，开始了一天的生计。昨夜的咸阳血，许多普通人都不知道，他们只是平凡的平民，那些高高在上的打杀，对于他们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大秦立国几百年，除了开国两百年与草原民族争锋，也就最近十几年里，秦王交替的太过频繁。这座古老的咸阳城，早已血迹斑斑，透露出的沧桑，都能够嗅到地下几尺深的血腥味。

        这股味道，秦人们早已熟悉，那么再增加一些，又能怎么样？

        宗人府？那是关押犯错的皇族之地；咸阳学宫，那是为了培养人才的地方，以后都会成为贵族。

        两个地方，都算是贵族阶级，与普通的老百姓又有何干？就算死再多的人，每天还不都要打开门做生意，不然一天的温饱，根本无法解决。生活的艰难，特别是战国纷乱的年代，能够活着，真好。

        嬴政一宵没睡，很早就带着敏代，在钟离的陪同下，来到了咸阳学宫。这里到处都张满了白色的丧事白绫，嬴政和钟离的手臂上，也打上了白色丝带。不仅仅为了收敛人心，而是死去的那些人，都与他息息相关。

        在冷月府，看着摆放在正厅的几口棺椁，丫丫、田刀、鲁勾践等人，都在里面安息长眠。他们都有自己的理想没有完成，在乱世当中，滚滚大浪淘沙，实力不够，最终逃不过一死。

        出了所有人的预测，死的人太多了，对咸阳学宫，嬴氏皇族，北宫都是一种沉重的打击。

        安慰了冷月众人，让魏牟、邹衍照顾好林笙、曲英等人。丽姬是他的女人，做为秦王的女人，就要坚强起来，哪怕她更需要人的安慰，嬴政也没有时间多去呵护。

        丫丫的死，对冷月打击很大，敏代也想留下，可她办不到。秦王和君夫人一同出宫，这里是第一站，他们还要去宗人府巡查，更要与商公详细地商讨后事。

        死去的皇族也有很多，就算里面全是犯过错的皇族，但也是嬴政的族人。他不亲自操办丧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更会让族人离心。

        然后还要去怡欢院，牙旅已经提前过去了，北宫并没有在咸阳学宫摆放灵堂。千惜的死，让北宫大创，那可是北宫十二将之人。听说宫鸣一直抱着千惜的尸体，草草地在怡欢院布置了个灵堂，然后与陈酒一道送千惜去终南山埋葬。

        既然死了，就要落叶归根，北宫许多人都是从终南山出来的，死后也要去那里安葬。人虽已走，但是怡欢院的灵堂，嬴政和敏代必须要去。用敏代的话来说，晨曦做人很没有规矩，她既然是君夫人，就应该有大夫人的度量。

        擒杀墨舞安，北宫为了嬴政，出尽了全力。更有莫愁女亲自出手，他们要感这个恩，所以不去不行。

        这一圈忙下来，回到宫中，天已经黑了。嬴政和敏代，既落寞又心痛，每到一处，听到的都是哭声。本来打算先去茅草屋，向夏姬问声安，让她老人家不要太过悲伤。

        几次磨难，北宫死的人越来越多，所有人都明白，夏姬看错了人。为了阻止血凡楼众女打杀墨舞安，夏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换来了这样的回报，她应该比其他人更悲伤。

        即将要去请安之时，华阳夫人托老香前来禀告一声，让嬴政不用过去了，紫竹林阵法大开，夏姬已经进入长期闭关的疗伤阶段。这段时间，她不会见任何人，连华阳夫人都不见。

        只是有一事，让华阳夫人疑惑，随夏姬一同闭关的只有新波一人。在他们闭关之前，有位苍老的太监，当着夏姬的面自裁。那个老太监是宫里的老人，以前侍奉的哪个主子，华阳宫居然一无所知，老香也查不出来什么。

        老太监的死，才让夏姬决定闭关，也就是说，夏姬不知因为何事，而要强行地自我封闭与外界的交流。从此刻起，没有人能走进那片竹林，连牙旅、毛毛都不能去。

        这本是钟离希望看到的形势，有夏姬在幕后指挥，宫里的那些北宫人，对钟殿都阳奉阴违，听宣不听调，非常的恼人。可现在钟离不这么想了，夏姬的闭关，里面肯定隐藏了些什么秘密。

        因为嬴匹就在宫中，如果嬴匹去问夏姬当年的旧人，夏姬碍于情面，多少会透露些秘密。现在连他都不能去，那么代表着没人知道墨舞安埋藏在宫中的棋子，而钟离最想知道的那几处秘库，也将挖掘不出来。

        秘库很重要，里面有许多大型军械，外边知道的北宫人，除了晨曦，其他全部都死了。钟离能问的只能是夏姬，她根本不想与晨曦打交道，何况嬴政这么忙，两人不可能跑去终南山询问。

        嬴政转身叹息，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明日就是朝会，许多议题都要拿出来议。让老香回去禀告一声，晚上就不去华阳宫用膳了，会早早地在钟殿就寝。

        三人回到钟殿，正殿之主暂以敏代为，敏代不喜欢管理太多的俗物，绝大部分交给了林叶和胡姬。零羽走了以后，短时间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其他人想要熟悉这一块，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林叶自己身为一殿之主，又经常在给华阳宫办事，身上的事务真的太多。如果不是怀有身孕，华阳夫人必定赶她出宫，去多打听点宫外的事情。对于华阳夫人来说，林叶是她最信任的人，而且林叶也最讨她的喜好，更是与赵姬联系的纽带。

        林叶长时间不出宫，华阳夫人都觉得不自在，可看看林叶微微隆起的肚子，华阳夫人真的不忍心她奔波。甚至都跟钟离交代，让林叶以安胎为主，不要给她太多事务去劳累。

        正殿顶层寝室，嬴政和敏代准备就寝，却被林叶、芈润叫开了房门。守在门外的钟离大感诧异，这么晚了，林叶有事白天不说，这个时候跑来干什么？

        两人来就来了，还带着林叶的贴身丫鬟小翠。看到小翠，钟离嘴角微微翘起，别人看不出，天天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晃荡，隐藏的再好，也被自己看出，她有巅峰中品的实力。

        小翠对钟离弯腰问安，脸上露出个苦笑状，瞒其他人好瞒，想瞒钟离就太难了。主要是自己天天跟着主子身边，主子怀有身孕，钟离岂能不亲自对林叶身边的人进行探查。可能睡觉时打的个呼噜，从气息上就能让钟离感应到，根本瞒不下去。

        至于小翠真正的身份，钟离并没有问，林叶也没有说。事关嬴政的底牌，钟离并不想让小翠暴露出去，免得被宫中不相干的敌人现。在这座秦宫，里面有太多的未知。

        她们选择这个时间来见嬴政，绝对不想让别人知道，连胡姬都不可以听到。这里是敏代的寝室，敏代向来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越不想知道，往往许多秘密都被敏代得知。

        比如与夏姬针锋相对，比如地下宫殿的冰女，比如赵姬私塞给嬴政的那些盖着玺印的空白诏书。有太多的秘密，早已被敏代得知，他们都看的出来，每每到这个时候，敏代都会觉得烦。

        世上的事，知道的越多，烦心事就会跟着多起来。

        进入寝室，钟离亲自关上房门，小翠跪在地上，显得卑微低下。上下尊卑的传统，早已刻入她的灵魂，这种思想从小就被灌疏，嬴政也看习惯了。

        以小翠的说法，她是林叶从野外带回秦宫，从两人相见的第一次开始，就注定这场主仆缘份。小翠从小训练出来，等的就是这一天，认了林叶为小姐，她就以丫鬟自居。有外人的时候，都有侍女自居，没有外人的时候，就以丫鬟自称，并且叫林叶为小姐。

        可能教她的人，都是以权贵家的闺阁小姐为效忠对象，他们也没想过林叶是秦王的妃子。林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对小翠以姐妹待之，不会真的把她当成仆人。可小翠就是认死理，林叶也没办法，嬴政也看习惯了。

        小翠跪下行过大礼，在嬴政的示意下，才站在落座的林叶身边。上下尊卑，男尊女卑，嬴政是秦王，小姐是秦王的妻子，做丫鬟的就该是这样的态度。

        嬴政和敏代并肩坐在床榻上，苦笑地言道：“叶子，这一整天很多事情，我真的身心疲累，只想早早休息，明天还有太多事务要去办，有什么事情就尽快说吧。”

        林叶叹声道：“确实有件大事，需要告诉大哥，这是小翠的猜测，但我觉得她的猜测应该八九不离十。所以我要连夜赶来向你说清楚，免得在下决定的时候，出现什么遗漏。”

        几人面面相觑，连芈润都不懂了，一个卑微丫鬟的猜测，能告诉他们什么事实呢？从林叶的话语中即可感觉的出来，林叶对小翠非常信任，她是相信了。

        林叶继续言道：“小翠在宫里只是我的侍女，连个女官都不是，可以说人微言轻，被许多人瞧不起。她的猜测我为什么要相信呢？那就要说说我是怎么把她带进秦宫的，以及我背后的势力，具体是些什么人。”

        嬴政、钟离、芈润脸色一整，林叶终于主动开始说自己掌握的势力了。也许这个丫鬟的猜测，绝对石破惊天，看到了大家都没看到的事情。

        而要让大家相信卑微的丫鬟言辞，就要对她的过去，进行一个叙说，才能增加嬴政等人的可信度。

        钟离更是再次在室内探查了番，以免隔墙有耳，被地下宫殿的冰女听去。敏代只能露出个无奈状，又要听到一个大秘密，世人多烦恼，我心何处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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