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五十六章 都是北宫惹的祸

有些事，不想听，也得听。

        敏代就是这样的情况，她是真不想来，两位太后再次见面，肯定是要大吵一架。如果吵到极处，很容易打起来，连带着华阳宫和甘泉宫也会打起来。

        赵姬不是一个人来的，莫愁女、万象云等甘泉宫众多高手，都来了。就算在华阳宫真的打起来，赵姬也吃不了亏，可能华阳夫人会吃亏，因为她手里可没有那样的高手可以用。

        这是华阳夫人的一个短板，听她使唤的人非常多，但就是没有高手。而赵姬长年在北方居住，在戍卫军里威望甚重，早就养成不怒而威的作风。北方的苦寒，不但没有磨去赵姬的棱角，更是形成一种军民象征。

        雍城之人都，只要有赵姬太后在，他们就能看到希望。雍城和义渠，原本互不统属，都是各干各的。自从赵姬来了以后，让两地之人杂居、通婚，短短几年，就融合的不分彼此。

        赵姬更是大撒人情，义子义女一堆，就算下面的人闹的再凶，到了赵姬的甘泉宫，都会变成乖宝宝。这就是用人的一种手段，以情义去约束所有人。就如赵姬要回秦宫，许多人都自愿跟随，嬴皓、蒙恬、葛木丹全在雍城，免得让赵姬担心他们不团结。

        这样的赵姬，到了华阳宫门前，确实没有看跪在地上的芈宸一眼，连一句话都没有。

        还是敏代心善，叹道：“芈宸大人，两位太后会吵上一架，有本夫人在，尽量撮合她们的关系。你还是快点出宫吧，有些事情，能不能知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芈宸拜谢道：“还请君夫人多多美言几句，赵姬太后太强势了，华阳宫已经被甘泉宫的高手们包围，我真怕她们吵的太凶，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在他们的眼里，只听赵姬太后一个人的话，根本不会管你是芈氏还是嬴氏。”

        敏代低声苦笑道：“你太高看我了，两位长辈的事情，你觉得我能强插嘴吗？这个陪宴的人，为什么会选我？我是真的不想听。”

        无奈地摇了摇头，敏代走了进去，快步跟上赵姬，只留下两个背影。

        芈宸想了想，起身向一处走去，这个时候让他出宫，他哪里放心的下。华阳夫人是芈氏的，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芈氏根本无法在大秦待下去。他要去嬴政那里，哪怕些军国大事，也比这么干着急要好。

        他猜的不错，这个时候，嬴政也没有心思睡觉。两人坐在一起，相视苦笑，那两位的争吵，他们都不好参与。

        华阳宫，华阳夫人挥退了所有的下人。

        赵姬也没有行礼，到了这个地位的人，都不是向人低头的主。只听到赵姬言道：“华阳太后，去你的密室。”

        华阳夫人问道：“你知道哀家这里有间秘库？”

        赵姬淡淡地言道：“先夫当年去过，还是太后领进去的，本宫又岂会不知？”

        华阳夫人苦笑道：“子楚居然连这个都告诉过你，果然对你用情极深，随我来吧。”

        两人走在前面，敏代落后一个身位，走在后面。

        边走边听到赵姬言道：“我们夫妻在赵国共患难过，从贫贱中相识，自然能一起共富贵。一心想要将我和政儿接回来，才主动去争秦王之位，如果早知道他会死，我宁愿永远都不要回来。”

        华阳夫人回忆道：“那时候你们都很年轻，为人处死，心翼翼，时常来华阳宫向我请安。子楚比先王的那些儿子强多了，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想要个儿孙满堂的热闹，才不会总是想着没有子嗣这个遗憾。”

        赵姬也回忆道：“记得初入宫时，各宫妃子看不起我的出身，都认为我是个卑贱的歌姬。我不敢在其他宫殿行走，身居浅出，只能来华阳宫求得平安。母亲大人，你应该查过我的来历，我与那些歌姬不同。”

        华阳夫人点头道：“你确实不算真的歌姬，世上哪有只为一人献舞的歌姬呢？你出生富贵人家，父亲死了以后，带着家产投奔吕府，学习歌舞表演。你的歌声与舞技，只为子楚一人表演，赵国的诸多权贵想找你出来，你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

        “看到了你，想起了原来的我。当年我是楚国公主，也是一身的好舞技，只为先王嬴柱一人舞出。或许你在宫里受到了许多不公的待遇，我也没有帮你多少，但我觉得这么做对你是最好的。想要在秦宫生存，就要学得众多本领，多看多想，察言观色，才能少得罪人。”

        赵姬点头言道：“那一段时间，我曾对母亲有过些许怨恨，子楚将我扶上正宫之位，你一点权力也没有给我，还让我在宫里担惊受怕。现在想来，这确实对我是最好的，经历了这些，让我明白权力是怎么用的。”

        “叶子揍那些皇子公主，我就去各家的府上请罪，赚取了嬴氏一族的拥戴。这种权谋手段，都是从母亲这里学来的。那时候你没有阻止，主要是因为芈嬴两族的矛盾太大，自然要找个信得过的人，去左右嬴氏的思想，让他们不要对芈氏产生太大的间隙。”

        华阳夫人叹道：“你做的很好，没有让我失望。宫里那么多妃子，都不合适，唯有从民间来的你，在宫里没有任何背景，用起来才放心。”

        “走吧，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最喜欢吃的米糕。北方苦寒，只有粗糙的麦食，华阳宫的米糕，采用的是揉成粉末的面团、混上芝麻、再加上南方的米，方能做成。米和芝麻都是我托族人从楚国带来，别宫里，就是整个咸阳也唯有华阳宫才有食材做的出来。”

        两人走进密室，敏代却站在密室门口，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赵姬问道：“敏，你在怕什么？”

        敏代硬着头皮言道：“母亲大人，华阳奶奶，我能不进去吗？有我替你们把风，别人听不到什么的。”

        华阳夫人笑道：“快点进来吧，此间密室，以前夏姬太后也曾来过。这个密室是先夫嬴柱设计，就算是巅峰极品强者，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既然我与赵姬相谈，你就必须旁听。”

        敏代苦恼道：“我是真的不想听，我连宫里的事务都懒的插手，知道那些秘密，对我有什么好处。”

        赵姬言道：“你必须要听，因为你是君夫人，也是太子扶苏的母亲。总有一，你会到了我们这个位置，在其位，就要谋其事。世上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过去的。”

        敏代苦着脸，走进密室，随手关闭大门。细细感应了下，果然如华阳夫人所言，任凭你的实力有多强，里面发出的声音，确实传不出去。

        三人坐下，华阳夫人亲手举起酒樽，给赵姬、敏代和自己满上。

        “当夜夏姬太后来到此处，劝我不要让发动芈嬴两族之争，我就让她帮我杀两个人。办成的话，我同意她的意见，如果没办成，就会对北宫的那些下人进行清洗。”

        “任我手段多么高明，也没有想到，钟殿居然隐藏了那样的高手。我让夏姬杀的是嬴艾和林叶，她也追杀到钟殿，却在那里遇到抗拒之事。那一次，她败了。”

        赵姬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又恢复了平静，沉声问道：“为什么要杀我家叶子？你应该知道，叶子跟我关系最亲。”

        华阳夫人苦笑道：“就是叶子跟你亲，我才让夏姬去杀她，让你对夏姬产生解不开的仇恨。这座秦宫，除了你，没人是夏姬的对手，她的武力太强了。”

        敏代听的睁大了双眼，为了让赵姬对夏姬生恨，就去杀林叶，转移仇恨点，这种手段实在太厉害了。可这么做，对华阳夫人有什么好处？

        赵姬沉声道：“可我对北宫并不恨，甚至还有点亲，莫愁与我相交这么多年，我怎么会对北宫生恨？你应该知道，此事我总会查出来，我不信北宫会拿我的亲人去威胁我什么。”

        华阳夫人缓缓地言道：“你会对北宫生恨的，而且这个怨，你我都解不开。敏，你要在旁学着点，看我是怎么让你的赵姬母亲生恨的。”

        “我的做法很简单，就是毒死了子楚，而下毒之人，却是北宫的人。那个太监，乃是北宫的核心人物，如果没有夏姬点头，他怎么敢去做？”

        “赵姬恨不得我死，而她夏姬却在一旁看戏。害死子楚的计划是我出的，我承认自己的过错，也愿意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可子楚并不是我杀的，而是北宫亲手害死，所以我就用同样的毒，去毒死了北宫牙旅。就是要告诉你们一个事实，北宫不是一点干系都没有，从始至终，北宫都知道此事。”

        “不信的话，敏可以去颐陵殿问问，此事嬴艾必定知道。那里我们不能去，敏却是可以去的。我都派人刺杀过嬴艾，嬴艾为什么不来找我复仇？因为她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论权谋手段，我们三位太后加在一起，都不是那个丫头的对手。”

        赵姬嘶声怒吼道：“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但你不能拿子楚的性命，去换来芈氏的生存。害死了我的男人，还要杀我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连政儿一起害死？”

        华阳夫人哀怨道：“政儿、钟、润儿，是我最在乎的三个人，我岂会害他们？思来想去，只能让子楚去死，反正以子楚多病的身子，也挺不过一年。我没有时间等了，因为林叶去过紫竹林，当政儿当上太子的那一，我就知道夏姬会出手。”

        “我芈氏，哪里是北宫的对手。如要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只能告诉你们，都是北宫惹的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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