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中原的规矩

众多百越死士之死，令单云恼怒，这口气总是要出的。

        平时杀不死芈筱，现在她有伤在身，趁你病、要你命。当着天下人之面，在擂台上公平比试，就算当场杀了她，北宫也无话可说。

        单云很自信，自己报出家门，中原人一般不敢得罪苍冥老祖。能令单云忌惮的，唯有晨曦，因为他猜不透晨曦的心思，这位少宫主在江湖上的名号太响，特别是那个占卜师的身份，弄出的手段简直防不胜防。

        而且单云也相信，这里是北宫的老巢，人家晨曦根本不怕远在南方的苍冥老祖。晨曦有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百越除了苍冥老祖，能拿出手的强者，还真没有。最主要的是，苍冥老祖还在闭关，全力冲击下一个境界，不可能为了一些死士，树立北宫这个强敌。

        血祭之战，苍冥老祖必定要与北宫联手，或许才能在绯月手下逃掉一命。单云更是知道，当年苍冥老祖能在绯月手上逃掉，并不是绯月杀不死他，而是看重苍冥老祖的实力，故意放了他一马。甚至怕苍冥的过早地死掉，特意送了一尊圣碑，以助他突破。

        就算未来苍冥老祖出世，也不可能与晨曦做对。原因很简单，血祭之战，天下除了晨曦，还真没有其他人能制定出更好的联手计划。倘若换了其他人，至少没有那样的名望，也没有晨曦认识的人多，众人岂能心服？

        从前面的对话即可听出，晨曦也不想得罪苍冥老祖，北宫家大业大，不可能因为芈筱一人，让整个北宫受损失。刺杀失败，并且在北宫大殿进行的刺杀，就犯下了大错，百越死士死了，那么北宫芈筱能不能活，完全看个人命数。

        单云不笨，甚至比一般人还要聪明，就算当场杀死芈筱，北宫也不会在终南山上对他展开报复。等论剑大会结束，直接返回百越，任北宫高手众多，也不敢在苍冥老祖的老巢进行报复。

        心中打定了主意，手上的剑招舞的更疾，同时改变了打法，运起全身内力，次次与芈筱硬碰硬。这么一来，芈筱可就受不了了，本来内伤未愈，如此剧烈的打斗，更是伤上加伤。

        两人以往就有过多次交手，彼此的招法，都很熟悉。芈筱想不与单云对拼，岂能办到。都打到这个份上，如果失去了主动，被动防守下绝对会快的落败。

        几次对拼以后，芈筱满头大汗，手掌心已被震出血，明显是内力不支的表现。如果还没有人阻止，估计芈筱凶多吉少。

        面对这种情况，晨曦黯然地摇了摇头。她不能阻止，北宫也不能阻止，因为这是北宫对皇族的承诺，第一战必须有芈筱来。而晨曦也不能为芈筱求情，以她在江湖上的名望，请几位强者将芈筱救下来，还是很容易的。

        可单云的背后，还站着一位苍冥老祖。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墨舞安与苍冥老祖比起来，连提鞋都配不上。墨舞安杀的那些人，绝大部分是江湖人士，而苍冥老祖当年，可是杀了楚宫半数的皇族。杀完人以后，堂而皇之地走了，没有人能拿他怎么样。

        直到绯月出面，才将苍冥老祖打成重伤，但也没有杀死。能够从绯月手上逃走的人，全天下也只有苍冥老祖一人。如果晨曦请江湖同道帮忙，那么就会得罪苍冥老祖，这个人情，晨曦不想欠下。

        为了人情，北宫差点闹的分裂，现在又岂能再欠别人什么人情。

        看着擂台上的战斗，北宫人非常无奈，既然制定了规矩，不管擂台上出现什么样的情况，都必须一对一的公平交战。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怕乱。

        江湖草莽，大部分都属于桀骜不驯之辈，如果在比试上不采取严格的规矩，很有可能打成一锅粥，这不是大家想看到的。就因为如此，才请了荀子、天水等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去做评判。

        现在的问题，绝大部分人都想让晨曦欠下人情，可又不想得罪百越那个魔头。何况看晨曦现在的表情，分明表露出不要插手，就算阻止两人的比试，北宫也不可能欠下这个人情。

        眼看着芈筱一直后退，体力和内力明显不支，倘若再没有人阻止，被单云逼到擂台边缘，很有可能被击出擂台。而众人更是知道，同是江湖儿女，只为一口气活着，如果被人打下擂台，那比杀了她还难受。也就是说，芈筱一旦退到了擂台边缘，估计就会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

        可她现在的实力，明显不如单云，就算能重伤单云，估计她自己也会立刻死在擂台上。

        人在江湖，生不由己。想要吃江湖这碗饭，都是刀口上舔生活，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在北宫晨曦没有给出明确的态度之前，没有人想得罪苍冥老祖，毕竟那位可是从绯月手上逃走之人。

        却在这时，一个粗壮的声音喊道：“那位外族蛮子，你要想清楚，这里是中原，更是我大秦境内的终南山。如果你真敢杀死芈筱姑娘，说不得我会上台与你较量一番。苍冥老祖实力再强，他也不能来到我大秦，你确信自己在杀了人以后，能够全身而退吗？”

        听到这席话，所有人都看向墨家的位置，连擂台上的单云也停下了攻击招式。单云不敢赌，假如真有人不怕得罪苍冥老祖，那自己就很危险了。

        单云转身问道：“你是谁？”

        “墨家铁头。”铁头走到擂台前，身后的离歌苦恼道：“三哥，我们何必搅这趟混水？”

        铁头回头言道：“离歌兄弟，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但是我与胡儿在一起的时间最久，宫里生的事情，知道的比你们多。”

        “北宫芈筱，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芈氏嫡系，芈宸大人的女儿。现在芈润郡主有孕在身，如果她的姐姐死在我们面前，郡主会怎么看待胡儿？北宫可以有理由不插手，但我们又怕什么？如果苍冥老祖敢踏上我大秦的土地，不用我们墨家出手，颐陵殿必然会出面。”

        “有些宫中隐秘，我不方便告诉诸位兄弟，总之一句话，芈筱不能死在我们面前。”

        离歌懂了，既然芈筱与芈润是亲姐妹，那就万万不能在墨家面前死去。胡姬在秦宫的地位很弱小，宫里权势最大就是林叶和敏代，其次就是芈润。如果芈筱被人杀死，芈润绝对会仇视墨家，连带着对胡姬也会生起怨恨，那么形势就太不利了。

        难怪铁头出面，杜秋等人没有阻止，肯定是早就沟通好了。原本以为芈筱的实力与单云相当，可没想到芈筱有伤，连两柱香的时间都没有坚持下来，这个时候就必须要阻止了。

        铁头将目光看向擂台，眼神犀利地盯着单云，言道：“前面你说过一句话，你与芈筱姑娘的这一战，乃是私人恩怨。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当你杀死她的时候，就与我产生私人恩怨，你认为自己是我的对手吗？”

        单云认真地言道：“既然是论剑大会，有了这座擂台，就要比试的公平。这一战下来，我内力消耗会很大，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铁头认真地言道：“我的实力与你一样，也是巅峰高品境界，就算在擂台上将你杀死，苍冥老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怪你技不如人。”

        单云皱眉道：“我都说了内力消耗太大，为什么你还要与我比试？这公平吗？”

        铁头道：“芈筱姑娘已经打过一场，就算前面那场是假的，内力也会消耗些许吧。何况她明显有伤在身，你又不给她休息的时间，这算哪门子公平？”

        “同是江湖人，就不要那么虚伪，我只告诉你一个事实，此战到此为止。如果你敢再战，那我就陪你战，这是你我的私人恩怨。倘若有哪位同行愿意为你出头，我墨家绝对接下，我不但代表我个人，还代表了整个墨家。”

        单云郑重道：“墨家真的要与我百越做对？”

        铁头道：“不是我墨家要与百越做对，而是你的出手方式，让我中原人颜面扫地。这一战，只能平局收尾，如果你敢胜了芈筱姑娘，我墨家就会为她出头，找回场子。就算墨家不行，冷月、鬼谷也会派出同实力的高手向你挑战，你要做好车轮战的准备。”

        “不要说我们欺负你，中原三大势力，不可能让一个外族人在中原土地上撒野。中原，不是百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如果你连这个都分不清，那你在江湖上混到今天，是怎么活过来的？”

        单云懂了，周围的江湖人也明白了。芈筱与单云的对战，墨家直接上升到外族与中原高手相比拼的层次，那么冷月和鬼谷，不可能坐视不理。

        看着冷月、鬼谷两边人的目光，单云彻底明白了，今天不但不能杀死芈筱，还不能将她打成重伤。不然中原人就会觉得受到侮辱，接下来就会6续出现高手向他挑战，别说其他人，就是面前站着的墨家铁头，哪怕全盛时期的单云，也没有信心能胜过他。

        单云摇头苦笑道：“多谢铁头兄弟坦诚相告，我并没有想到这一层。同时也告诉我一个道理，与中原人交流，就要懂你们的交际方式。而我现在逼着芈筱与我交战，乃是我百越族的传统，一个人哪怕受再重的伤，只要有人提出挑战，就必须接，不能拒绝。”

        铁头点头言道：“可你现在站的地方，却是终南山的北宫大殿，是我中原人的地盘。入乡随俗，自然要按照我们的规矩来，这一点，晨曦少宫主、诸位评判老师、以及来到这里的江湖同行，都懂的道理。请问大家，我墨家铁头，是个粗鲁的中原人，有说错什么话吗？”

        周围齐声言道：“没有说错，在我中原，就要按我中原的规矩来。”

        听到这么整齐的回答，晨曦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芈筱的性命，算是保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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