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十七章 君王的智慧

“世上有这么两个人，命运多舛，情感纠葛复杂，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嬴政好似在叙述一件毫不相干之事，道：“以前的他们，都是我的敌人，如果不是我运气好，差点就死在他们手上。”

        “一位原本是皇族出身，深入民间势力，为皇族谋取诸多利益。可她忘记了一点，皇族内部纷争，比江湖争斗更险恶，她被人利用了。为了偿还人情，制定了无数的计谋，将目标一一杀死。”

        “特别是她那最疯狂的一次刺杀，本性善良的她，就因为被某个毒妇用人情欺骗，不但骗了诸多的亲人，甚至连自己都骗了进去。那一次，我就差点死掉。”

        所有人都看向了芈筱，大家没想到嬴政居然会为她指婚，以芈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与某人成婚。甚至连芈筱也很好奇，嬴政会将她许配给谁呢？在嬴政没有说完之前，在场的人都不会打断。

        嬴政言道：“那位妹妹大家应该猜到是谁了，没错，正是芈筱妹妹。先不管这段婚姻能不能成，我再来说说那位兄弟，你们绝对猜不到我说的是谁。”

        “那位兄弟，具有很高的智谋，乃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条汉子。有他当家，将家里的势力展的十分壮大，就因为如此，使他仇敌遍布天下，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帮衬之人。”

        “他是名门出身，先辈打下的基业，到了他这一代，成了一颗独苗。本该娶妻生子，多添香火的他，不忍家业日渐落寞，一力承担着所有事。好事让给兄弟，黑锅自己背，他甚至连自己以后怎么死都计划好了。”

        “他比芈筱妹妹更狠，是一位很强的刺客。他的刺杀之术，不以个人武力取胜，而是以谋略著称。为了不让兄弟背黑锅，将弟弟妹妹们关押了起来，独自策划了影响深远的大战，而我也差点死在那一战。”

        “剑冢之战，席卷了整个中原势力，所有势力在他面前，犹如一个玩偶，被耍的团团战。那一战过后，彻底奠定天下第一势力的名号，他将家业挥到如此程度，就连北宫、冷月、墨家都要躲他、避他，不敢触怒其锋芒。”

        “他成就了鬼谷的威名，让天下人知道什么才是鬼谷子的谋略，他就是王恒兄弟。成也王恒、败也王恒，他犯了一个大错。”

        王恒苦笑道：“居然为我指婚，请秦王继续说下去，我一生犯下的过错太多，而你却说只犯了一个大错，我想知道是什么。”

        嬴政缓缓地言道：“为了鬼谷，杀戮天下，江湖上无数人恨不得杀了你，但我深刻地知道，势力纷争，当无所不用其极，这一点你根本就没有错。没有那些杀戮，鬼谷如何能坐稳天下第一势力。”

        “联合列国皇族，希望保持原状，列国如果不打仗了，就没有鬼谷挥能力的环境。这也没有错，将心比心，换做是我来当家，我也会那么做。是非善恶，留待后人评说，我们只做最合适的决定。”

        “利用人心，以微小的代价，分解各家势力，将天刀门、易水、释家等势力紧紧地踩在脚下。在我看来，这一招非常高明，没有这些努力，哪来如今的鬼谷。”

        “你犯下的那个大错，乃是你唯一不该犯的错。聪明如你，居然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那是你兄弟的妻子。你自己也知道不能爱，可无法自拔，宁愿等着以后死去，也不会再爱上其他女子。”

        “我之所以说是大错，就是因为你的不孝。孝之道，无后为大，你是王家唯一的独苗，如果你不娶妻生子，鬼谷子这一脉到了你这一代，就断了。什么错都可以犯，唯独无法延续香火的错，才是人生最大的错事。”

        “王恒兄弟，如果你再不改变心意，估计冰窖中沉睡的情幽幽姐姐，永远也不愿醒来。幽幽姐之所以自杀，难道只因为被追风玷污吗？做为江湖儿女，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透，又如何成为巅峰高手？她之所以不愿醒来，只因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她是盖聂的妻子，而你是她最敬爱的兄长，夹在中间的幽幽姐，无论怎么做，都左右为难。与其如此，不如死去，起码你和盖聂不会反目成仇。”

        “既然愿意与我合作，我不得不为身边兄弟谋划未来，只要我支持你，谁敢说你六年之后，必死呢？成为我的兄弟，我就是兄长，你的那些仇恨，我会想方设法的为你一一化解。”

        嬴政站了起来，走到议事厅中央，言道：“大家不要打断我，容我一口气说完，我会让王恒兄弟和芈筱妹妹同意的。”

        “王恒兄弟，我能成为秦王，或许有些许运气成分，但运气所占份量太小了。我觉得自己很倒霉，列国能成君王者，有哪个像我这样，经历无数次的死亡，被刺客刺杀最多的一位？不管是冷月公子，还是血凡公子，这样的身份就遭人嫉恨，也经常在生死边缘跳舞。”

        “你输给了我，输的不冤，因为我看的比你远。你以势力领的眼光看天下，而我却是以君王的眼光看整个世界。在你眼里，天下仅有中原之地；在我眼里，世界不但是中原，还有塞外的匈奴、犬戎、楼兰、安息等西域众国。”

        “我去过中原列国，去过塞外、去过海外的扶桑、去过人迹罕见的荒漠。走的地方多了，心胸宽广了，自然会形成君王气势。除了帝王心术，更有君王的智慧。”

        “就说你和芈筱的婚事，你们从小就认识，还在一起训练过，彼此也不陌生。鬼谷和北宫明面上和气，私底下暗斗不止，但你们青梅竹马的感情犹在，从你和芈筱交谈的话语中就可听出。”

        “我之所以要撮合你们，也是为你们好。王恒兄弟，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理由要拒绝这门婚事？”

        王恒想了想，苦笑道：“秦王，你可以为我做许多事，但是本身犯过的错，我不可能让其他人承认。我是个该死之人，如何娶妻的话，那会害了她。”

        嬴政言道：“这就是你不如我的地方，你怎么知道自己必死？我看人极准，也是最会用人的一位君王，让我来分析给你听。”

        “你必须要跟芈筱成婚，因为这对大家都好，鬼谷和北宫联姻，下面的人自然不敢再乱斗。鬼谷已经那么乱了，连生计都出现了问题，就算你想独善其身，也要为众多鬼谷兄弟着想吧。”

        “联姻之后，以北宫的财富，随便从巴家调运些粮草支援，两家才能更团结。北宫人重感情，没有这个基础，有几个人会相信你？勾心斗角、尔虚伪诈的氛围，迟早会出现大麻烦。有了这个婚姻，小九根本不敢再恨你，她与盖聂一战以后，无论结果，从此恩怨两消。”

        “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才是我辈之人应该做的事。只有你们成婚了，我才敢把你当成真正的兄弟，未来与匈奴之战，你才能更好的谋划，那样的一场大战，难道你不想参与吗？”

        “只有你们成婚了，我想幽幽姐，也愿意醒来吧。而盖聂大哥，才能解开心结，其实我们每个人都看的出来，盖聂既恨你，又敬你，就是因为你的感情不定，让许多人陪着你一起迷茫。你的婚事订下了，所有与你相熟的人，才能释然。扪心自问，你觉得你应该拒绝吗？你们的婚姻，既是公，也是私，公私分明的你，不会连这个都看不透吧，那会让我看不起你。”

        王恒抬头苦涩道：“只要我成亲，幽幽就愿意醒来吗？”

        嬴政很肯定地言道：“只要你同意，等会带着芈筱妹妹去冰窖，当着幽幽姐的面确定此事，她迟早会提前醒来的。那是夹在你们之中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那样，芈筱妹妹才会觉得你是真心的，而在幽幽姐面前，你不可能带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子去骗她。你大声地告诉我，你可曾骗过幽幽姐？”

        王恒激动地答道：“没有，就连设计离殇师尊致疯，我都不曾骗过她。”

        嬴政坦然笑道：“所以幽幽姐会恨你一段时间，但不会长久，毕竟你们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好兄妹，甚至比亲兄妹还亲。就如北宫众兄弟，彼此有多大的怨恨，但都是一家人，恨意迟早会烟消云散。”

        阐莫在旁拍着王恒的肩膀道：“王恒大哥，你就答应下来吧，盖聂大哥必定参加血祭之战，很可能会死掉。而你却不需要参加，如果你再不成亲，鬼谷就彻底断了传承，那就是罪人。秦王说的没错，如果你真心为了我们，就不能拒绝，君王赐婚啊，那可是光宗耀祖之事，天下还有谁敢说鬼谷不如人？”

        王恒平息了激动的心，叹声道：“我不是迂腐之人，秦王说了那么多，我想拒绝都难。可是小筱的心意呢？北宫众位兄弟愿意将她托付给我吗？”

        嬴政笑道：“只要你同意，以我的手段，其他事情都不是问题。”

        “众位北宫兄弟，我是你们的姐夫，无论王恒以前与你们有什么仇怨，只要他与芈筱成就好事，那些都可以放下了。如果要出气，完全可以关起门来，将他揍一顿，一家人就没有解不开的仇怨，不是吗？”

        周围的人都点了点头，千怅言道：“我把话放在这里，如果芈筱妹妹真的愿意嫁给王恒，鬼谷和北宫将成为一家人。如果不这么做，当中原一统之时，凡是不跟姐夫走一条心的势力，绝对会被灭掉。文以儒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个道理大家应该懂的。”

        王恒、阐莫等人惊讶地看着千怅，北宫大师兄非常低调，看事居然这么准。嬴政说了那么多，也是在尽力避免那种事，至少少流点血。一个统一的中原，无论谁成为帝王，都会拿天下势力开刀，鬼谷当其冲。

        这场指婚，乃是嬴政预谋已久的事情，通过千怅之口，让众人看到什么才是君王的智慧。

        王恒急切地看着芈筱，他同意还不行，至少女方也要答应，婚事才算成。又望了望嬴政，现他居然没问芈筱一句话，好似芈筱早就同意了，这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君王的心思，还真的很难猜。

        众人看到嬴政走回了桌边，坐在那里畅饮，连芈筱都疑惑了。

        芈筱实在忍不住了，言道：“姐夫，王恒大哥同意了，可你怎么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嬴政抬头看去，笑道：“长兄如父，我给你许配的婚事，自然是为你好，你哪有拒绝的道理。在场的众多兄弟，除了王恒，你还能嫁给谁？你上次骗了那么多人，许多兄弟心里还有怨气，又有谁会娶你？而阐莫已经老了，年纪大你太多，唯有王恒与你走的最近，你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所以我连问都不需要问，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嘛。”

        众人细细想来，还真是那么回事，你不嫁给王恒，还能嫁给谁？

        桃花帮衬道：“芈筱姐姐，如果你敢拒绝，剥了姐夫的面子，永远也别指望我会原谅你。”

        芈筱愁道：“你都是姐夫的人了，自然帮他说话。可我还是想要问问，为什么不能拒绝？欺骗了大家，此事很难释怀，现在根本无心婚嫁。”

        嬴政言道：“正因为你骗了太多的人，才正要成婚，冲冲喜，化解大家心底的怨气。你想一想，你刺杀的可是皇族，我虽原谅了你，但是负刍、赵嘉那些家伙，哪个手底下没有一大堆死士。以你的实力，随便来几十个围杀你，你肯定会死。只有成为王恒的妻子以后，必定会有大量的鬼谷兄弟前来保护你，甚至盖聂都会为你出手，剑圣的名头，绝对可以吓走许多人。”

        芈筱赌气道：“那我就在终南山不出门，别人怎么杀进来？”

        嬴政笑道：“还跟我耍小性子，你认为以小曦的个性，北宫会养个没用的人吗？别说不出门的话，傍晚你就得跟我回咸阳，于公于私你都必须回去。”

        芈筱惊讶道：“啊，我为什么要去咸阳？”

        嬴政认真地言道：“你必须回去，有三个理由。”

        “一，要成婚了，还是我指的婚，岂能不得到长辈的同意？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的父母都在咸阳，芈宸更是掌管我大秦私库的重臣，你认为自己的婚事，不需要得到他的同意吗？”

        “二，化解大家的怨气，许多人都走了，就你留在山上。那些留在山上的人，看到你就来气，起码短时间内是无法化解的，难道你心里就好受吗？只要你去了咸阳，跟在宫鸣身边做事，山上的人虽然还怨你，但肯定更担心你们。这么一来，时间久点，才是化解怨气最好的办法。”

        “三，芈氏皇族需要你，华阳宫需要你。秦宫的局势，你或许知道点，华阳奶奶手下有很多人，但她为什么担心芈氏一族会消亡？还不都是没有巅峰强者坐镇。如果你不回去，以华阳奶奶的性格，绝对是哪边强势，就倒向哪边。风吹两边倒，芈氏只能成为别人的附庸，只会逐渐的衰落。”

        “你不但回去了，还带着自己的丈夫一起回去，那么王恒兄弟顺理成章地进入华阳宫拜见华阳奶奶，这就是给芈氏最大的帮助。对于华阳宫来说，你的北宫身份没用，大家更看好的是鬼谷，因为那里有强者，芈氏才有底气。你在中间，更可以化解华阳宫和北宫的仇怨，换了其他人，根本做不到这个效果。”

        “因为你既是北宫人，也是芈氏皇族，不管你对哪边说话，起码大家不会剥你的面子，仇怨才能慢慢化消。同时你还可以帮到宫鸣，牙旅之死，华阳奶奶的那包毒药从何而来，除了你去问，谁问都不合适，华阳奶奶不会对芈氏之外的人说真心话。”

        “诸位兄弟请想想，如果没有那包毒药，华阳奶奶哪会想到害死牙旅？华阳宫没有高手，以牙旅的实力，谁能杀死她？但她偏偏死了，罪魁祸，就是给那包毒药的人。如果没有那个人，哪里会死那么多人。”

        “芈筱妹妹，你告诉大家，你敢拒绝这场婚事吗？明摆着的事情，如果你拒绝了，让宫鸣在宫里举步维艰，许多人都会恨死你的。华阳宫是后宫之主，你不去帮他，还有谁帮他呢？”

        芈筱听的急忙言道：“姐夫别说了，小妹答应就是了。”

        旁边的宫鸣笑道：“大王说的没错，如果没有合适的身份，我无法带王恒兄弟入宫。秦宫势力复杂，倘若没有自己人居中策应，我想查什么的，都会困难重重。”

        王恒也不二话，冲着众人抱了抱拳，言道：“多谢秦王成全，感谢北宫兄弟的支持，我以鬼谷谷主的身份承诺大家，绝不会亏待芈筱，此生只有她一个妻子。”

        芈筱知道王恒这个时候在想什么，也走出道：“多谢众兄弟成全，我们先去冰窖，将这件喜事，告诉给幽幽姐知道。”

        众人抱拳同贺，晨曦摆了摆手，道：“这么快就夫唱妇随，还口口声声说不想嫁人，快点去吧，我们随后就要赶去咸阳。”

        王恒和芈筱也不做恼，再次行了一礼，急匆匆地走向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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