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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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团旗下有个叫做‘Vic’的高端定制珠宝品牌，知道吧？我打算把明年夏季的新品布展厅设计交给‘空庭’去做，你全权负责这件事。”宋华钦话音刚落，一沓资料就出现在了鹿榆熙的办公桌桌面。&1t;/p>

        老板果然是军校出身，做事严谨，言出必行，反正她鹿榆熙此刻是深深感觉到了来自军人哥哥的肃杀魄力。&1t;/p>

        被老板器重本来是好事，但鹿榆熙笑不出来。&1t;/p>

        她把宋华钦交给她的展厅设计原则和要求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还是觉得头疼。&1t;/p>

        陌生的领域，刚刚上手的新工作模式，以及最不愿意见到的合作对象。她真想问命运这位游戏设计者要一套循序渐进的新手教程，上来就给精英级别的任务，这是要拿她的命啊。&1t;/p>

        鹿榆熙照着空庭设计公司的电话打过去，又听见了张楚贤那把令她恶心透顶的声音。&1t;/p>

        “你好，我是鹿榆熙。”&1t;/p>

        不用亲眼见到她也能想象出张楚贤眉开眼笑的模样，“我正准备联系你呢！我们公司的设计师这两天晚晚开会开到深夜，就是讨论咱们合作的这个项目呢。现在样稿已经出来了，就看小熙你什么时候方便……”&1t;/p>

        “还是叫我鹿助理或者鹿小姐比较合适。”&1t;/p>

        “行行，都听你的。你今天晚上有空没？我在我们以前常去的西餐厅订了座位……”&1t;/p>

        鹿榆熙多听他说一个字都想吐，匆忙截断，有些粗暴地提醒道，“谈公事还是约在正经点的地方吧。”&1t;/p>

        “就是谈公事啊。”张楚贤嘿嘿笑了两声，“你们六点下班吧？到时候我来你公司楼下接你。”&1t;/p>

        “不用。我自己去。”&1t;/p>

        晚上七点，十月西餐厅。&1t;/p>

        张楚贤看起来像是刻意打扮过的，而鹿榆熙依旧维持着白天的姿态，脸上的淡妆也没有补。&1t;/p>

        “你瘦了。”坐在对面的张楚贤语带关心地抖出第一句开场白。&1t;/p>

        鹿榆熙的手臂上爬满鸡皮疙瘩，她漠然而习惯性地整理了下餐具，冷淡道，“托张老板的福。”&1t;/p>

        “还怪我吗？”张楚贤的声音愈温柔。&1t;/p>

        鹿榆熙拉长了脸，“张老板是约我来寒暄的？”&1t;/p>

        “你呀，就是嘴犟。”张楚贤嗔怪地笑了笑，随后从公文包里摸出样稿从桌面推过来，“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不要那么拼，我看着心疼。”&1t;/p>

        一句麻利的脏话从鹿榆熙心头飘过。&1t;/p>

        “小熙，我……”&1t;/p>

        这一次，张楚贤一开口就被鹿榆熙毫不留情地打断，“媒体里不是都在写我鹿榆熙现在是四季集团总裁宋华钦预定的女人吗？你也知道的吧？所以还请张总自重！”&1t;/p>

        “小熙，你何必自欺欺人呢？”张楚贤摇头淡淡笑，“如果你真的是宋总的女人，他还会舍得让你这么辛苦地接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项目吗？”&1t;/p>

        好在侍者及时将餐食送上，减淡了鹿榆熙被人拆穿的尴尬。&1t;/p>

        张楚贤动刀叉切自己盘中的牛排，像从前那样将切好的小块送进鹿榆熙的碟子里。他很会生活，品位不错，还很懂照顾女人的小心思，但这也不影响他成为一个喜欢婚内出轨，并且有暴力倾向的人渣。&1t;/p>

        鹿榆熙收起样稿，“你可以利用吃饭时间谈谈设计理念或者核心亮点，节省我们彼此的宝贵时间。”&1t;/p>

        “上一次真的是涂崔莉诱导我。”张楚贤的眉眼在西餐厅的烛光里衬得百般温柔，“小熙，离婚之后我想了很多，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那么快乐，我每次回忆起来都会觉得很甜蜜……”&1t;/p>

        后面的话鹿榆熙没听进去，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明天一定要找宋华钦谈谈，务必把这个项目交给别人。&1t;/p>

        失神时，鹿榆熙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拿着刀的手忽然被人握住了。当她抬起头现是张楚贤碰她时，当即甩手挣扎。&1t;/p>

        手抖刀落，张楚贤的手背被无意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汨汨外流。餐厅的服务人员吓得不轻，鹿榆熙却在混乱中落荒而逃。&1t;/p>

        在开往公寓的出租车上，鹿榆熙忽然有些想流泪的冲动。&1t;/p>

        命运真像一场闹剧，她心心念念的是张楚贤一败涂地，却在他真的被人端了老家后替他求情，以至于她自己又要来承担这个丧心病狂的后果。&1t;/p>

        手机在衣服口袋里震动，鹿榆熙接起来，宋华钦的质问劈头盖脸地落进她的耳廓，“在哪？”&1t;/p>

        “……宋总有事找我吗？”&1t;/p>

        “你看看微博上的本地热搜榜，那照片里的人是你吧？”&1t;/p>

        到底是鹿榆熙小看了媒体的力量，从微博上公布的照片来看，狗仔记者几乎从她踏出四季集团大厦的那瞬间就一直在跟拍她，连同她和张楚贤在西餐厅的一系列细节都被拍得十分到位。而这一刻高挂在话题榜上的标题就是“宋华钦新欢鹿姓女子餐厅伤人”。&1t;/p>

        扶着沉重的额头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鹿榆熙一点也没料到会在公寓楼下见到宋华钦的车。&1t;/p>

        “没有什么想说的？”宋华钦开了车的天窗，在仅有一丝光的车内点起了烟。&1t;/p>

        鹿榆熙放在大腿上的双手紧握起来，攥着她黑色的针织裙。&1t;/p>

        说啊，说你不想跟这个项目，说你极度厌恶张楚贤那张脸。&1t;/p>

        她咬了咬牙关，却还是没有筹集到说实话的勇气。她鹿榆熙是跌倒摔破了头都不会喊疼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投降。&1t;/p>

        “我不是故意伤他的，就是他有点冒犯我的意思，我被吓到了，没拿稳刀。”鹿榆熙勉强挤出一丝笑。&1t;/p>

        “刀都拿不稳？怎么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四季集团虐待员工。”夜色太深，以至于鹿榆熙看不清宋华钦的表情，只见到他深深地吸了口烟，随后将烟头摁灭在车载烟灰缸内，“想吃什么？”&1t;/p>

        放在往常，鹿榆熙是会拒绝的，可是她颠簸了一天的心情忽然因为靠近宋华钦而变得平静，于是鬼使神差地答道，“火锅，特别辣的那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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