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笑泯恩仇

崔焕面如蜡黄，倒向云端的怀里，自知挨了夏侯重明一掌后活下去的几率不大，  乏力地说道：“你快走！我已经对不起若秋了，再不能对不住你们父子二人，求你看在她的面上替我照顾昊儿！”&1t;/p>

        “父亲，你不能死......”&1t;/p>

        夏侯重明吩咐着禁军：“来人！今已查明崔焕大逆不道，与乱臣贼子勾结，快将他们就地正法，以儆效尤。”&1t;/p>

        涌向台上的禁军越来越多，云稹起身怒道：“我看谁敢上前，我父亲云端乃当朝西北节度使，我们父子先后征战南诏，屡立战功，却遭奸人所害沦落至此。而夏侯重明乃地宫贼子，专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难道是非善恶都分不明白？”&1t;/p>

        没想到，这些禁军充耳不闻似地根本没有停下上前的脚步，云稹不由退了几步，因刘娥在夏侯重明手中，不免会投鼠忌器，没了主意。&1t;/p>

        台下的江湖义士们议论纷纷，听说是黑袍汉子竟是大破南诏的云端，纷纷投来了敬慕的眼光，谁黑谁白，登时有了谱，专注地望着台上即将生的事情。&1t;/p>

        崔焕见状吼了一声：“都给我退下！”虽说是人已如斯，但余威犹在，不知所措的禁军缓缓又退了下去。随即乞求道：“云端，我求你了，快带大家走！这台下布满了硫磺、硝石，只要夏侯重明点燃，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我造孽太深，这里是最好的归宿。走！”&1t;/p>

        夏侯重明已点燃了火折子，阴笑着走向台上的祭坛，崔焕拼着最后的气力冲了上去死死地抱住了夏侯重明的大腿，任凭夏侯重明怎么踢打，恁是不退却半分，疾喊道：“快走！”&1t;/p>

        台上的众人见状，皆知现在冲上去也是晚了，不由飞身跃下了台。崔昊已哭作泪人，傻傻地望着父亲的身影，慧空见状，抱起他在身后的轰隆声中跳了出去。&1t;/p>

        台下已是乱作一团，云端怀抱着天儿和云稹立在火海之外，脸上阴晴不定。&1t;/p>

        “稹哥哥！你在哪里？”突然台上传来了一声刘娥的哭喊声。&1t;/p>

        云稹暗叫糟糕，四处寻望着，疾喊道：“小娥，你在哪里？”&1t;/p>

        一缕烟云过后，这才看清楚，向麒麟和夏侯重明仍在火海之中交手，旁边的刘娥面露惊惧，四处张望着云稹的身影。&1t;/p>

        云稹大骇，不顾云端的阻拦，急忙上前进入这片纷乱的场面之中，一招“落寒青萍”使出，夏侯重明的银枪登时碎成两半。夏侯重明不妨云稹还会赶来，悻悻地握着手中的两截长枪，道：“云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来投，你们慢慢在这里享受吧！”捷足先登，跳上栅板，越出了火海。&1t;/p>

        “稹哥哥！真的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刘娥奔进云稹的怀中，痴傻地笑了笑。&1t;/p>

        云稹鼻子一酸，先前那会被崔焕的变故搅乱了心神，倒把刘娥的事情淡忘了，抱着刘娥向一边的向麒麟说道：“向大哥，这次真是多亏了你！”&1t;/p>

        火势向上不断喷涌，已烧至台面，向麒麟不由大为皱眉道：“好说，赶紧想办法下台，这火势太大，擂台即将要塌陷。”&1t;/p>

        云稹瞧着台上仅存的栅板，凄然一笑：“有主意了！向大哥，我等会将这块舢板横空扔出，你借着它的力道，定可逃离出去，麻烦你带刘娥先行一步。”&1t;/p>

        向麒麟点了点头，皱眉道：“那你呢？”&1t;/p>

        几经分离之苦的刘娥，两眼通红，啜泣道：“稹哥哥，你休要做什么傻事，我是不会和你分开的。”&1t;/p>

        漫天的浓烟上涌，火舌似乎就要完全吞没这里，云稹黯然一指地上已无气息的崔焕，苦笑道：“我还要带他下去，根本无暇照顾你们。向大哥，拜托了！还不快走？”说着抓起地上的两块板子，先将第一块扔了出去，向麒麟知道这时候时间紧迫顾不及说什么，拦腰搂起刘娥飞身踏了上去，行了大约数秒，且听背后生风，情知第二块栅板以至，放慢了度等第二块栅板行至眼前，便运足气力踏了上去。&1t;/p>

        此时这座近丈余的高台，轰然倒塌。&1t;/p>

        初登上栅板的向麒麟听见高台倒塌的声音，更加上刘娥在向麒麟怀中嘶吼着叫喊着，心中一乱，险些从杉板上掉落了下去。向麒麟深知刘娥对云稹定是极为重要，当下能为他做的只有将她安全地送出去，故而任凭刘娥百般挣扎，他也不放手，不一会向麒麟和刘娥悄然落地。&1t;/p>

        刘娥向前冲了几步却被向麒麟拦住，拼命地嘶喊到：“稹哥哥！”&1t;/p>

        四周的江湖汉子和看热闹的人不禁唏嘘，有的为这个少年英雄叹息，有的却想着这小子已死，这《长空赋》定然是与江湖无缘相见了。&1t;/p>

        云端听着天儿口口声声的“大哥”，已是心中酸楚，老泪盈眶。&1t;/p>

        就在众人都以为云稹绝无生机而唏嘘长叹的时候，突然只听火海中传来一声暴喝，火势随之瞬间四散了开来，一股股的热浪喷袭在四周，在这严寒的正月里，第一次有了格格不入的温暖。&1t;/p>

        暴喝声尚未停歇，只见在那火舌奔涌的瞬间，一股寒光破空而出，里面的人径直冲天而上。也许是没了云稹的内力对抗吧！四处喷散的火舌瞬间又归做一处，在长空之中的云稹像是背负着一人，先是前倾了一会，人随着重心已然开始降落，就在离地面不到七八米的时候，“哗啦哗啦”连续刺出了几剑，之后平稳地落在了崔昊身旁，当即将身上背负的崔焕放了下来，什么也不说，立刻走向了云端等人处。&1t;/p>

        刘娥见云稹还活着，自是兴高采烈。当然，那些江湖人见云稹未死，更是悲喜交集，喜的是《长空赋》仍然存在，悲的是云稹那份武功，已是放眼江湖罕见敌手，竟然能以自身的真气内力将火势生生地镇压了下去，不得不长叹着各奔故土。&1t;/p>

        空地上只留下崔昊、云稹等七人，突然崔昊起身，眼泪汪汪地问道：“云稹，你还恨着我父亲吗？”&1t;/p>

        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试问对自己母亲能下毒手的人，不管是谁都是恨的，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戚。&1t;/p>

        云稹放下了对刘娥的赔笑，收敛了下心情，沉声道：“你不必感激我，我把他带出来。其实也不知道是该可怜他还是该恨他，总之不会亲眼见他葬身火海。”&1t;/p>

        云端抱着天儿，微笑着夸赞自己的儿子是非分明。&1t;/p>

        “那我们现在？”崔昊以自己对云稹的了解，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大反常态，害怕云稹再不能认这个他表哥，忧心忡忡地问道。&1t;/p>

        只见云稹上前看了看血渍斑斑、灰头土脸的崔焕，再瞧着崔昊那真切的眼神，长叹一声：“人死如灯灭，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1t;/p>

        崔昊见状，苦笑着拜了拜云端及在场众人，道：“我们终究是亏欠了你们，我父亲那样对你，你到他最后一刻还把他背了出来，我想他若知道也会感激你。”说罢，抱起崔焕的尸体，缓缓地离开了灞桥。&1t;/p>

        傍晚，残阳如血，斜斜地挂在天际，说不出的压抑。&1t;/p>

        慧空遥遥地望着崔昊，终究是不放心这个徒弟，于是上前作揖道：“阿弥陀佛！老衲也该告辞了。”&1t;/p>

        云端打趣地说道：“故友重逢，难道不该秉烛夜谈一番？你这和尚怎么这般小气。”&1t;/p>

        慧空也不言语，不紧不慢地跟着崔昊走去，道：“老衲，既入了空门，就当放下红尘之事。既然此间事已了，老衲再也无所牵挂。”&1t;/p>

        留下云端独自叹息着，他终究不再是当年一起作战的将军，身上连独孤阙的一点影子也没有了，难道这人没了头连本尊竟也变了！和尚刚才说“入了空门，了却红尘”虽然说的过分了些，可细想之下天下之大，家破人亡后我又该去哪里容身？&1t;/p>

        云稹瞧着云端脸色苦楚，没了血色，问道：“父亲，你现在如何打算？”&1t;/p>

        “我还是和天儿回窑洞的好，这位便是刘瞻的女儿吧！”云端默然回应了一句，转过脸向刘娥询问道。&1t;/p>

        刘娥慌忙离开了云稹，施礼道：“正是，小女刘娥拜见叔父！”&1t;/p>

        “嗯，挺好的！你以后就和稹儿去闯荡，自己小心。”云端说罢，抱着天儿走了。&1t;/p>

        他们走得很慢，也不只是云端心里的忐忑还是空虚。总之，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灞桥上。以前他心里只有恨意，成天想着报仇，虽然痛楚但也至少是有点方向，可现在仇恨揭晓，反而远不如以前自在。&1t;/p>

        寒风吹在云稹三人的脸上，可他们似乎并没有躲避的想法，遥遥地看见天儿仍挥霍这小手。&1t;/p>

        “父亲，大哥呢？他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1t;/p>

        “不了！他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做。”&1t;/p>

        “那我就陪着父亲，等他回来接咱们。”&1t;/p>

        “天儿真乖，咱们现在就去城南！”&1t;/p>

        “咯咯咯！上次你和大哥都没吃，这次你先吃，剩下的我再慢慢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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