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婆娑阴阳

佛曰：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1t;/p>

        世上的婆娑之相大抵是存在着婆娑之人，有人有相，既是承载也是体现。&1t;/p>

        离开人说相者，空谈而已。&1t;/p>

        云稹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想要寻找的东西，反而被崔昊不经意间就识破了，难道真是自己太过于心急，才错失了事物本相？&1t;/p>

        注视着那双雏鹰，心里踏实了许多，现在剩下的也就是如何出去的问题了。&1t;/p>

        从伏虎滩自北而去，道路虽远倒也平坦，应该不难上去，可那上面定是春忧无疑。那里幻象纷纭，况且有雪姬在侧，况有诸多不便，还是从西侧绝顶攀岩而上实际一点。&1t;/p>

        西侧的沙峰，看起来与高山峻岭无异，但是那里乃是常年积沙累积而成，里面虚实不一，倘若一脚踩空的话，谁也难保证还能有命活着出来。&1t;/p>

        不过利弊总是相对而来，从此间上去便能直达西面的怀忧境地。&1t;/p>

        怀忧者，让人怀揣忧愁而不得进出。&1t;/p>

        诚然，试问天下武者哪个不愿意出人头地而天下第一，怎奈到头来博尽了功名利禄换来的却是铁戟黄沙，还不如白头晚。&1t;/p>

        云稹惴惴不安地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直至月尽天明，方才有了些睡意。&1t;/p>

        “云少，该醒醒了，天色不早，咱们收拾行装上路要紧！”崔昊揉着眼睛，似乎和云稹一样也是难眠之症，但丝毫不忘催促云稹加紧行程。&1t;/p>

        西侧的沙丘并不似想象中的那般简单，云稹先只身盘旋而上，在那沙丘之上来回又走了一遍才可安心，然后他背负着雪姬紧跟在崔昊身后，跃上了峰顶。&1t;/p>

        “雪姐，可以下来了！”云稹无奈地咬着嘴皮子，似乎都快流出血渍，柔声问道。&1t;/p>

        雪姬迷迷糊糊地被云稹纵跳颠簸，早已有些困乏，贴在他背上兀自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忽然听闻有人呼喊自己，莞尔笑道：“你再背我一会得了，我实在是太累……”&1t;/p>

        望着峰顶与怀忧地界相连的鸿沟绳索，云稹暗自心想也是，权且再让她享点福气，到了怀忧门口再做计较。&1t;/p>

        “崔少，你能行吗？”&1t;/p>

        云稹背着雪姬准备在摇曳的绳索上疾跑过去，临行前不忘回头询问崔昊的状况，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说道。&1t;/p>

        “云少，要不你……也带我过去得了，我好像有点恐高。你瞅瞅那地下黑咕隆咚的一片，兴许会有……”崔昊畏手畏脚地站在峰顶，探头往了一眼，便急身而退。&1t;/p>

        云稹暗自叫苦不迭，这回真是给自己找了麻烦，没想到一向心思缜密的崔昊还会怕高，自己的内力消耗的太多，能把他们安然无恙送过去真是难说。&1t;/p>

        他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仍自装作鄙夷地笑了会，道：“你原地等会，我去去就来接你。真是麻烦透了……”&1t;/p>

        骂不咧咧的话音已随着云稹的身影远去，到最后的几个字已开始依稀难辨起来，再看云稹如同脚底生风，须臾之间已到了橫锁的中间。&1t;/p>

        不多一会，云稹便恍恍惚惚地来到了崔昊身旁，面色惨白，脚底飘飘然地如同没了重心一般，苦笑道：“大哥，我休息会，再带你过去好吗？”&1t;/p>

        崔昊从还没见过云稹这个样子，准备上去为云稹运输真气，却被云稹果断拒绝了。这下倒难住了老实巴交的崔昊，空低着头，不知该如何说项。&1t;/p>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云稹头顶云绕出阵阵白气，脸上较之以前红润了许多，他乏力地试着睁了睁眼睛，惨淡笑道：“你姥姥的……咳咳……菜皮，这次真被你害惨了，你说你那么高的沙丘都能上来，怎么就怕……”&1t;/p>

        事已至此，这也是他刚才才现的事情，恐高这玩意与生俱来，自己果真百口莫辩，痴痴地笑了会，连连拱手示好。&1t;/p>

        云稹无奈地摆了摆手，起身说道：“你还是伏在我的背上吧！要是怕的话，索性别睁开眼睛，否则你摇晃两下，咱们哥俩真的避免不了‘同归于尽’。”&1t;/p>

        此时的崔昊变得很听话，虽然云稹不时地挖苦他，但丝毫没有不高兴，一切都按照云稹说的去做，似乎还生怕云稹怪罪自己做得不够好。&1t;/p>

        一条横锁大约有五六丈长，云稹背着崔昊越来越觉得沉重，几乎每隔一两丈便要休息片刻，这下倒让崔昊更为心慌，张开了门缝般的眼睛往下稍微望了望，便紧闭起来，躲在云稹背后瑟瑟抖。&1t;/p>

        云稹就这样走走停停地一直行到了怀忧境的台阶上，一个没站稳，只听“哐啷”一声，连同崔昊皆栽倒在了石阶旁边，吓得雪姬脸色惨白，再也顾忌不了她的困乏，冲向台阶之下，厉声问道：&1t;/p>

        “崔昊，你们这是怎么了？他刚才还好好的……稹弟，你醒醒啊！”&1t;/p>

        崔昊也暗自纳闷，按道理来说这点子路程倒也说不上有多么的费力，伸手探悉云稹的脉搏，才知是他体内的三股跳窜不一的内力惹的祸端。&1t;/p>

        说时迟那时快，崔昊将双掌抵在云稹的后背，缓缓将自己的纯阳真气引入它们之间，但是任凭崔昊怎么输入真气，他的真气终归如石沉大海一样，没见踪迹更不会有效果。&1t;/p>

        他只能徐徐撤退出自己的内力，暗思云稹所修炼的武功本来就和别人的路数不同，自己若是强加灌输真气，也许会帮了倒忙的。&1t;/p>

        “崔昊，他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1t;/p>

        雪姬当时也以为是云稹内力不足，才恍然栽倒，没成想崔昊拼命地灌输真气，也不见他有什么起色，今见崔昊收功喘息，便俯身焦急地问道。&1t;/p>

        一旁擦拭着额头上虚汗的崔昊，苦笑着叹道：“邪门了！他究竟体内有几股真气，怎么强弱不一，这么下去难怪他会吃不消。”&1t;/p>

        雪姬的一身武学来自天山，天山派也素以药理闻名于天下，当下便探视云稹脉搏，瞧一下是否真如崔昊所说的那般玄乎。&1t;/p>

        她刚才还怀疑崔昊误诊，没想到一探之下，云稹体内竟真的存在着三股真气，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隐约中三者之间还存在着一种微乎其微的关系，让人无法解释。&1t;/p>

        “崔昊，他所修炼的内功是不是属阴？”&1t;/p>

        “是啊！九渊心决嘛……”&1t;/p>

        “那他刚才的另外两股真气是什么来历？”&1t;/p>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一股应该是他误打误撞参照《长空赋》留下来的印记，另一股……”崔昊蓦地想起那日在江上的情形，反正自己也说不清，就直言道：“不知道了！”&1t;/p>

        在两人谈论之间，雪姬似乎能明白云稹为何昏迷不醒的缘由了，当下说道：“崔昊，你差点没害死他。快将他扶上台面，我所学的内功竟和他有说不出的神似，就让我为他灌输真气试试效果。”&1t;/p>

        云稹体内的‘九渊心决’和雪姬所修炼的‘紫寒经’有异曲同工之妙，两者皆属阴，只不过不像九渊心决那般，阴寒中透着刚强而已。&1t;/p>

        寒阳交迫，最是难耐。&1t;/p>

        九渊心决如果没有阳气滋养，绝无长久生还的可能，这也就是为何定那条天门三十而立的门规的原因。&1t;/p>

        现在云稹本能的阳气有了《长空赋》中依样照葫芦所学的纯阳内功代替，自然不会受到侵害，但是他在寒江之上无意见悟通潮汐交替的理念，自此在体内便多了一条能沟通寒阳滋生的枢纽。&1t;/p>

        他昨日的九渊真气所用过多，自然过多的那些皆需要阳气转化才行，但是所用的时间太多，根本不可能在短期恢复。&1t;/p>

        之后，他又跃沙峰几许，纵横锁数丈有余，其实他体内的九渊真气俨然耗尽，仅凭借阳气恢复的那些阴寒，根本不足以扩充他正常运作需求。&1t;/p>

        江湖上有些人是修炼纯阳内功，这些人大都是些自诩为名门的神级人物，当然修炼阴气玄学的不是女子门派便是那些邪门歪教。&1t;/p>

        但是很少出现所修炼正邪一统、阴阳相继武学的人物，这种人肯定也会被名门正派所不齿。但是天门本身就是个例外，它从不管世人的眼光如何，特立独行，既是出世也要入世！&1t;/p>

        云稹可能是天门里很少有的里外中的例外，他出道短短几年所经历的奇葩之事，才使他的内功阴阳相济，但是一向皆是以阴气为主。&1t;/p>

        当然，刚才崔昊不明所以的灌输自己的纯阳密功，到最后十之八九会有对云稹造成麻烦。&1t;/p>

        雪姬已为云稹不停地输入真气快要一个时辰，自己已经有些头晕目眩，虽然云稹颇有起色，但仍未醒转过来，不由开始分心焦急。&1t;/p>

        她这一招出错致使两人真气皆是一滞，几经害了自己，幸好崔昊见状不妙，赶紧挺身而出将他们拆散，才没酿成大错。&1t;/p>

        可饶是如此，云稹和雪姬经过此次劫难后，不得不各自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云稹倒是不似以前那般沧桑，反而雪姬额上不时地流出淋漓香汗，惹人垂怜。&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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