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血溅潼关
猜不透的世间真情，道不尽的人间磨难。&1t;/p>
如此凡尘，谁愿流连！&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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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春逝，夏日初归。&1t;/p>
蝉鸣还未开始，雷雨天气却似乎并没遵守约定的时间，比往年来的早了许多。黑压压的乌云弥漫在旷野之上，没有一点没有一丝风吹，整个天际变得死寂。&1t;/p>
雨，将至未至。&1t;/p>
雷却已先动。&1t;/p>
通天彻地的雷声震耳不绝袭来，城楼上端坐的几位将领与武林人士正商议如何御敌。&1t;/p>
裴松认为此刻不宜交战，道：“草贼势力日渐庞大，我军与其相差太过于悬殊，为今之计只能固守此关隘以待援兵。”&1t;/p>
好歹他是以前做过天子身边谋士的人，在众人之中略有威望，不断在为他们陈述要害及见解，倒让不少人开始附和。&1t;/p>
云端沉吟了半晌，举目向城外山郭望去，道：“万万不可！现在城内粮草独缺，外援又不知何时能到，倘若闭关锁城迟早又会落个成都被围的下场。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伺机而动，取主动权在自己手上，还有一线生机。”&1t;/p>
裴松见云端当众驳回他与部下的见解，似乎有些不太尽人情，需知此时有一线生机还是值得人庆幸的，哪怕它很渺茫，如果当即驳回，定让其他人更加惶恐。&1t;/p>
遂略有不悦，沉声道：“那依将军之意，该当如何御敌？”&1t;/p>
云端本就是武将出身，对官场风云、人情冷暖并不通达，这也是当时他为什么被派去镇守西北的缘由之一。&1t;/p>
今见裴松相问，便不疑有他地谈论道：“贼寇十余万之众纷至沓来，粮草定然在后保护的极为周全。以少胜多者在于精，先可令哨骑迂回不定骚扰其后，再派出精锐之旅出潼关四门自作疑兵，使其前后不接，待其困乏时一鼓作气，直捣中军，方有胜算。”&1t;/p>
裴松没想到云端平时一副耿直冷言的样子，但若论起打仗的事情，方圆百里都含在了他算计之内，果真是术业有专攻，自愧不如。&1t;/p>
他精于政事搭理，却在兵法上略显不足，刚听云端一言后，甚觉此法可行。&1t;/p>
三日后，大雨如期而至，双方兵马不得不暂时搁置起来，这番战争前夕罕有的平静似乎成了上天格外地恩赐。&1t;/p>
可是，唐军军营并没有丝毫懈怠的迹象，反而在云端的安排下，辗转数队人马先后潜入敌后，开始实行了战略的第一步。&1t;/p>
似乎这一战，唐军占了先机，至少云端在这场雷雨到来时是这样想的。&1t;/p>
一切的布局进展地格外顺利，起义军的后方已被那些人马搞得团团转，又碍于天色不敢冒然前行出击，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1t;/p>
后方自乱阵脚。&1t;/p>
前方却并没有如云端所料的那般脆弱，他先后派遣的部队都没讨着好处，或死或伤不等。&1t;/p>
无疑是前阵里出了会统率兵马的能人。&1t;/p>
俗话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大概本事高强的人遇上了同道佼佼者自然会多出几分新鲜感，有了争强好胜的心思。&1t;/p>
云端趁雨后初晴之际，豁然向前阵出兵。&1t;/p>
不过，他作战的时候很小心，每队约莫百人，分四门而出。每一门而出的队伍，又有四队作为替补，所以此次与以往不同，既是分兵而治也是车轮消耗。&1t;/p>
本来一切进行的比较顺利，反正派他们出场的目地并不是交战，打不过或打得过都活着回来就行。但是，正午时分却传来了北门第三对被围的消息，云端不明所以直接率领了百余骑人向北飞奔而去。&1t;/p>
倘若换作其他的将领，他大可以说“以大局为重”之类借口的搪塞过去，可那人绝对不行，如果不去救，这辈子他绝不会安心。&1t;/p>
被围困的将领名叫马遵，他与云端可以说是惺惺相惜的至交。自平定三王之乱后，他被敕令守潼关，云端镇西北，两人各自一守一镇就是十多年。&1t;/p>
十多年间，他们关系却从未间断，一直互有书信往来，各自诉说作为将领心里不由己的不满与乱时局的悲愤。&1t;/p>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当他赶到那边的时候，马遵却和起义军合兵，作为一处。&1t;/p>
这一幕，云端始终不敢相信，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1t;/p>
被人出卖的感觉绝对不是很好，尤其是亲信朋友。&1t;/p>
云端率领百余骑立在起义军千万兵马面前，面不改色地望着马遵，茫然质问道：“你……这倒底是为了什么？”&1t;/p>
可马遵除过羞愧地低下头，似乎别无选择。&1t;/p>
无言以对。&1t;/p>
云端此刻已没了求生的欲望，只想带这些守城军能冲到哪里就停在哪。&1t;/p>
他手中的槊如蛟龙出海，身先士卒地为守城军闯前殿后，在万军之中游刃有余地撕开了道口子，自北方一直率他们逃了过来。&1t;/p>
箭雨如蝗。&1t;/p>
百余号守城军一个接着一个倒下，战马狂嘶疯吼在旷野，漫卷的黄风仆天盖地而来，背后的追兵从未间歇过。&1t;/p>
当他在距离潼关十里的时候，旁边仅存的骠骑已不到三十人，在骏马奔驰的一刻望了眼身后追赶不休的起义军，顿时豪气油然而生，策马拈弓搭箭。&1t;/p>
弓如弦月。&1t;/p>
箭踏流星。&1t;/p>
一张一弛，身后应声而倒者，不乏其数，更有些许还是地宫比较出众的头目，尽皆先后地做了云端的箭下亡魂。&1t;/p>
潼关，北门。&1t;/p>
两军阵前旌旗招展，呼喊声震天动地，攻城的已做好了准备，防守的却似乎有些畏惧。&1t;/p>
风阳真人望着城下的人马，不由迟疑了一下，道：“但愿云将军此行吉人自有天相。派出去干扰敌军的十六队人马，已回来了十四路，独缺他和……”&1t;/p>
裴松和慧空站在潼关城楼上，凭高而望，四周全是王仙芝所聚齐的义军，各式各样的兵器霍霍生风，侧目而视东北角66续续撤回了百来号骑兵，正向潼关奔来。&1t;/p>
“完了！东门和北门已被他们围的水泄不通，云将军这次突如其来地奔来，必中其埋伏……”&1t;/p>
慧空虽是出家人，但见此情此景也有些揪心，道：“阿弥陀佛！此时出城恐怕……不如等他们战在一处，咱们再出其不意地袭击一番，兴许……”&1t;/p>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法子，倘若此时出城迎敌必定落个城破人亡的局面。&1t;/p>
云端尚不知敌兵来势如此凶猛，围攻西门的起义军竟比他先到达潼关北门城下。&1t;/p>
回身望去，后有追兵在即，前面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立马站定正不知如何是好！&1t;/p>
突然从围城的军队里面传来一声：“云将军，东门和北门都已被围，你还不投降吗？”&1t;/p>
云端一怔，定眼向前面望去，只见东门的阵心中缓缓走出位白袍小将，银鞍白马，手提一柄略显破旧的沉铁枪，年龄仿佛比云稹还要小一点，英俊的脸上稚嫩之气尚未褪去。&1t;/p>
“小将军可否通名！”云端戎马一生，还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小将，不由心生喜爱之意，默默夸赞不已。&1t;/p>
只见少年将军并不答话，一路径直催马奔来，云端见状，大为皱眉，当下横槊在前，迎着少年将军冲了过去。&1t;/p>
长枪、红槊还未曾正面招架一个回合，忽然听闻身后劲风疾驰而来，此刻云端一心御敌，哪里顾得上防备这些，刚转过身还不及反应，就被两枝箭结结实实地捅在了身上，翻身落马，人却依着长槊东摇西晃。&1t;/p>
一枝箭独插在他的左胸，另一枝虽然箭身被云端握在手里，可是箭头已没入他的咽喉。&1t;/p>
激扬的黄土岭上，云端兀自握着长枪丝毫没有倒下的意思，但是脸色抽搐不定，极为难受。&1t;/p>
少年将军豹眼圆睁，大喝道：“这是何人施放冷箭伤人？”&1t;/p>
再见军前那些蹑手蹑脚的杂兵，少年将军顿觉失望，他上前想扶住云端，却被云端乏力地驱逐了过去。&1t;/p>
此刻的云端定眼望着他所剩下的三十余人马已被乱军砍杀殆尽，双眼直勾勾地瞪着眼前的少年将军，甚是摄人心魄，心里却已释然，眼神中似乎还或多或少有种恳求的意思。&1t;/p>
“云将军，你是要让我动手吗？”&1t;/p>
云端这才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一次比一次的痛苦。&1t;/p>
少年将军闭起眼睛，脸色微微一沉，倒转枪头，恭敬地说道：“云将军，小人名叫王彦章，黄泉路上记住吾名，来世再见也好寻仇。”&1t;/p>
说罢，银枪直穿云端胸口，他振臂一呼将云端的尸体挑在枪尖头，直至云端体内黑血不再涌出。&1t;/p>
箭头有毒。&1t;/p>
王彦章只是想在云端戎马倥偬的生涯里，画上个完美的句号，如果到头来他带着肮脏之物死去，也是一种莫大的不幸。&1t;/p>
王彦章空对着云端的尸体，深深地鞠了一躬，皱了皱眉，策马奔到阵前，喝道：“夏侯重明，你这卑鄙小人快滚出来受死！”&1t;/p>
众将士知道夏侯重明是王仙芝的亲信，自然不好得罪，纷纷告勉。&1t;/p>
恰时，唐军开城如蜂窝般涌出，密密麻麻一片压了过来。王彦章只好回转枪头，大杀四方后，直至黄昏才郁郁退兵。&1t;/p>
残阳如血，烽火燎原。&1t;/p>
双方互有死伤，难计其数，谁也没占到便宜。&1t;/p>
当慧空和裴松在万千铁蹄踏过的黄土岭上找到云端的时候，只见他已被黄沙埋没了半个身躯，空流了半张蜡黄的脸色在外，血尽气绝，不禁让人唏嘘。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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