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路见不平
两军对峙于潼关，数月间的你攻我夺下来，慢慢地已进入了相持不下的局面。&1t;/p>
潼关真是个险地！&1t;/p>
云稹将天门竟三万人马通通托付给了向麒麟，自己带了孟寒光、雪姬和雨诗雅匆匆地绕长安而过，马不停蹄地向潼关奔赴。&1t;/p>
六月，三伏天里。&1t;/p>
日头晒得土地皱巴巴一片，处处皆是裂开的缝子，春时还能看过眼的绿茵茵原野早已不在，接着来的便是荒凉与凄楚。&1t;/p>
云稹一路从官道上疾驰而过，眼见两旁的凄惨景象，略显愁容。其中有相依相偎于光秃秃的树下乘凉的母子，也有饿的翻白眼的七八旬苍髯老者，更有嚣张跋扈惯了的衙役和兵士，似乎正在与他们纠缠不清。&1t;/p>
“住手!”&1t;/p>
云稹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子里见此情形，不由有些动容，匆忙间勒马喝斥道。&1t;/p>
眼前两三个军官正在拖拽着一位年轻壮年，一边上还有位哽咽的妙龄女子，怀中尚在襁褓里的孩子嘶哑的哭声，让人听着颇为难受。&1t;/p>
柴门口的路边还有零星散布的七八个官军，正嬉笑指点眼前的这一幕情景，猛地听闻云稹那声吼声，诧异地回头打量不已。&1t;/p>
“我说，你们几个是干嘛的？不知道朝廷颁布了充军令吗，信不信本将拿你们充数……”&1t;/p>
拿鸡毛当令箭的官军，反倒先数落起了云稹这几个爱管闲事人的罪状，说话间已不顾壮年男子的反抗，兀自朝云稹这边走了过来。&1t;/p>
云稹心领神会地看了看身边的两个美貌女子，摇头叹息了片刻，便和孟寒光跃下马将那些官兵狠狠地收拾了一番，将他们如同捆粽子似的，一个劲地缠在了一起，时而呜呜地叫个不停。&1t;/p>
云稹从男子口中得知，这些官兵原是李家庄老爷李贺的家丁，暗自假扮成官兵准备让他充军，之后才好霸占他的妻子。&1t;/p>
“那个李老爷原来是个好色之人咯？”&1t;/p>
云稹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年轻人有些错愕，紧张地在云稹身边捅了几下，示意不要再说下去。那成想云稹好像不明所以似的，反倒说的更加起劲，言语之际全是喷李贺这个道貌岸然的土财主的话，吓得在旁之人唯唯诺诺不敢吭声。&1t;/p>
孟寒光知道云稹想的是什么，急忙上前劝阻道：“门主，潼关那边……可不要因小失大啊！”&1t;/p>
云稹闻言，突然将他拉在一边低声数落道：“孟大哥，你我起兵啸聚于山林之间，不就是为了普天下的百姓能过好日子吗？今日云稹遇上此事决不能善罢甘休，说实在的，倘若潼关破了急的还是李唐的昏庸君王，受苦的过来过去还是百姓，对吗？”&1t;/p>
孟寒光一时凝噎无语，云稹的话也倒是在理。不过，他总感觉云稹在此次的决断中，又有些感情用事了，但是碍于情面也不好说破，反正这里离潼关也不算太远……&1t;/p>
“你等十一人可以滚了，不过得留下你们这身行头，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还在为非作歹，定取你们的狗命！”云稹用剑尖抵在他们的脖子上，悠悠放出狠话，吓得几人顿时没了脾气，瑟瑟哆嗦着允诺不已。&1t;/p>
云稹见几人走远，脸色倏地翻了翻，将剑柄斜搭在肩上，一双贼眉鼠眼的眼神盯着眼前的年轻人团团打转，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1t;/p>
年轻人颤抖着往身后的美妇身边蜷缩了片刻，探头探脑地回应道：“俺叫做李大牛，这是俺的婆娘美凤，求各位好汉开恩放了我们……下辈子定……”&1t;/p>
云稹听惯了客套的话，顿时扬起手阻止道：“李大牛，你愿意带我去找那个老混蛋吗？我定让你们一雪前耻，兴许还能取几个钱财也未可知。”&1t;/p>
“俺……”&1t;/p>
李大牛在这个落破的山坳里是出了名的怕老婆，虽然在此处的人家不多，也就四五十余户。但是，一提起李大牛这人，那可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长谈笑柄，一直被他们津津乐道。&1t;/p>
美凤似乎是个有些胆气的，板着脸对李大牛吼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我怎么眼瞎就跟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懦夫？今天几位大侠救我们于危难中，现在要带你财你都拒绝，你还算是个人吗？”&1t;/p>
云稹听了那个说不出那里有问题的理由，差点没笑出口来，忍俊不禁地继续欣赏着眼前两人的戏份。&1t;/p>
隔了半晌，终于在婆娘的逼迫下李大牛有了点血性，道：“俺愿意，俺啥也愿意还不行？”&1t;/p>
云稹大笑了片刻，指点着地上不多不少的十一套衣服，道：“大牛哥，你替我找上七八个村里的年轻人，我这就带你们来个劫富济贫。”&1t;/p>
李大牛也不问原因，径直跑下了前面的陡坡下，没过一会就带了十来个粗糙汉子前来。&1t;/p>
几人从正午一直商议到了黄昏，才有了个简单的眉目，当然这其中有人喜有人忧。&1t;/p>
突然听雨诗雅起身，怒道：“凭什么让我扮作被抢劫过来的女子，这里的女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1t;/p>
雪姬微微蹙额，看了会云稹，当即挺身而出，道：“师妹年幼，行事也过于匆匆，不如就让我与她一起去，好歹也有个照应啊……”&1t;/p>
云稹怔眼望着雪姬，一时也没说出个肯定的话，还好孟寒光机灵，察觉出云稹的难处，便顺口替他答应了。&1t;/p>
黄昏时分，云稹带了十来个汉子将雪姬和雨诗雅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缓缓地向数十里外的李家庄走去。&1t;/p>
山路环绕不定，等他们到了李家庄的时候已是深夜，一路上那些备受压迫的民众滔滔不绝的数着李贺的罪状，云稹的脸色也随之阴晴不定。&1t;/p>
花天酒地是小，豪取强夺是大，云稹没想到在长安王城的眼皮子底下竟会有如此嚣张跋扈的土皇帝存在，越想越气，慢慢地生出了杀心。&1t;/p>
李家庄，方圆百里皆是李姓，因为外姓人都已经被李贺的家丁赶走的差不多了，李贺妥妥地成了当局的扛把子，所以此地的人见了他都会称他一声“太公”。&1t;/p>
夜黑风高的晚上，做些鬼祟的事情可是倍加地方便，这些都对云稹来说是小儿科把戏。他自幼和崔昊在大半夜会搞些活动，采王太爷家院子里的花或是偷杨太公家的狗，回来再和崔昊分享一下战果。那些遭殃的人家碍于他是节度使的孩子都忍气吞声，对于这些小事也置之不理。&1t;/p>
“大侠，前面的高大院落就是李太公的府邸了，咱们……”李大牛看似有些害怕地望着云稹，哆嗦着说道，毕竟这是他初次行盗窃的事，更何况目标还是没人敢惹的李太公。&1t;/p>
李太公，李贺原本姓离，只因他家权大势大，在这附近迅起身，就连官府办事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离贺见状，自认为他如此风光，可堪比李唐皇室家族，索性改姓为李，成了名副其实的土皇帝。&1t;/p>
当然，这些琐事自然也不会流传于皇宫，因为没人笨得会给自己惹麻烦。&1t;/p>
云稹立在墙垣底下，瞅了瞅周边的地形，冲上面的家丁喊道：“兄弟，快开府门。我们哥几个给太爷猎到艳福了……”&1t;/p>
果不其然，院落上面的人沉默了半晌，大笑道：“真没想到，太公将你们打出去，本想着这么长时间不会来已有点恼怒，谁知你们还有这般本事。好好好，你们稍等……”&1t;/p>
没过多长时间，紧闭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随之满院通彻的灯火齐明，恍如白昼。&1t;/p>
李贺的家丁自然对这些刚入门的人不怎么在意，谁也没现什么破绽，只是对雪姬和雨诗雅这两个美女倍加留意，不时地咋舌赞叹。&1t;/p>
“太公！他们抓到货色了，那可是实打实的美人儿啊，看得小的腿都软了……”禀报李贺的人脸上的激动不已，嘴角泛着白沫赞叹道。&1t;/p>
在大厅里乘凉打盹的李贺悠悠醒了过来，随手一个耳光挥了过去，痛骂道：“娘的，有货色不带到厢房，还过来报个鸟……滚！”&1t;/p>
李贺艰难地起身站起，去厢房见了两位美女后，眼珠子都快泛白了，信手一扬赏了一锭金子给手下，道：“记住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拿去给他们吃酒……”&1t;/p>
这是李府的规矩，每次有能干的人来到，先犒赏后挂名，显然这是李贺看得起他们。&1t;/p>
但是，他哪能想到的是，酒菜还未备全，就连他手边的绳子都没来得及解开，就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喊叫声，他只好抽身出门，乍见院落厢房处处陷于火海，才知中了别人的全套，不顾美人径直逃了出去。&1t;/p>
更没料到的是，他从后花园绕过去没走上十余步，就被李二牛喝住，随之越来越多的人敢了过来。&1t;/p>
都说怂人也有胆子大的时候，就像李二牛这样平时怕婆娘怕到极致的人，却在今天做了件出其不意的事情。&1t;/p>
也许是怒到极点了，他用腰间的斧子瞅中李贺砍了下去，顿时鲜血四溢，李贺当时就殒命倒在了地上。&1t;/p>
之后，家丁与众人便在大火之中肆意抢夺财物，丝毫再顾不上云稹等人。&1t;/p>
云稹在外看着大火里交错不定的人，苦笑道：“这才是趁火打劫……”然后头也不回地从李家庄出去，没入了无际的黑夜中。&1t;/p>
当李大牛等人反应过来，已没了云稹他们的影子，只好席卷着各自的东西，缓缓而归。&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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