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祭天南
云稹慢慢地欣赏着眼前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诧异地问道：“敢问小姐还有何事相托吗？”&1t;/p>
“少侠，徐慧这里有一枚平安符，希望少侠不弃，带在身上兴许还能有些用处。”&1t;/p>
徐慧诉说之际，从怀中掏出一枚三角状的镶黄符，羞涩地递在了云稹手中。&1t;/p>
云稹怕他再这样下去会沉沦在望香楼不起，恐怕会耽误大事，急忙将平安符藏于囊中，感谢道：“今蒙小姐恩赐，云稹不胜惶恐，但如今乃多事之秋，潼关又是个是非之地，小姐还需三思，趁早谋个去处才好！”&1t;/p>
说罢，人已一溜烟地从楼道中跑了下去，徐慧转身掀开窗纱望去，却怎么也找不见了云稹的踪影。&1t;/p>
“相思不知何年月，只忆初夏又东风。关山难越寒光去，北风苦道侠义春。”&1t;/p>
徐慧身临窗台，望着无尽的黑夜，蓦地想起云稹在沙场征战时的样子，默默地叹道：“紫鸢，你说他会是个怎样的男子，论才气武功、胆识相貌都有过人之处，可他好像对这些都有种莫名的排斥……真是个怪人！”&1t;/p>
“哎吆喂！”&1t;/p>
紫鸢在徐慧的香肩上猛地一拍，诡异地笑道：“姐姐，你是不是犯花痴，看上那个老实巴交的傻蛋了。你可别忘了，他可是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1t;/p>
徐慧掩着嘴唇，伸手在紫鸢的头上摸了摸去，笑道：“好妹妹，你何时也开始学会纠结这些俗物了，金银财宝我们缺吗？再说了，云稹是一门之主，随便拿出一样东西，都能堵上你的小嘴，只是这些他都不愿意去做而已。”&1t;/p>
“姐姐偏心，有了他以后，会不会再不理紫鸢了……”&1t;/p>
徐慧含笑着露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怜惜地将紫鸢搂在怀里，轻声道了句“傻丫头！”&1t;/p>
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云稹从望香楼急切脱身后，转眼走向深夜幽邃里，暗叹自己走地冲动，好歹该向徐慧借个灯笼才是。&1t;/p>
漆黑的路上断断续续会传出几声呻吟声，在这种情景下竟让人不寒而栗，云稹不敢停留脚步，就算停下来也不知该对他们怎么安慰，所以只想疾通过这条街。&1t;/p>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云稹今天也走地够快了，但是好像还没有走到街头的一半，不禁处处留意起来。&1t;/p>
他又走了一会，忽然听见簌簌的脚步声，不由迟疑起来，兀自站定凝神细听。&1t;/p>
“稹儿，是你吗？”&1t;/p>
师父？&1t;/p>
云稹乍听见裴松的声音，喜不自禁地向前走去，在裴松等人手提的灯火映照下，慢慢才能看清楚他们一张张冷峻的脸色。&1t;/p>
“你这些时间去了哪里，知不知道大家都在四处寻你……”&1t;/p>
在裴松无声的责备中，云稹蓦地想起刚才与徐慧相见的一幕情景，不由打怵，吱呜道：“师父，我……刚从南街……回来，你们今天……”&1t;/p>
裴松冷哼了一声，转身原路返回，边走边说道：“稹儿，你该早些回来的，军中不少将领战死了，现在乱成一片……咱们的那些人怎么还不到，是不是该派谁去打听打听。”&1t;/p>
云稹一路上唯唯诺诺地应着裴松，心乱如麻地想着那天在江口遇见的船夫，他会不会就是魅影，如果是，天儿想必也在其中，他现在会在哪里？&1t;/p>
一路上他们师徒之间再没有多说，自然脚底下也走得快些。没过多长时间，他们便来到了北城大营，裴松只带了云稹一人进帐，责备道：“稹儿，你怎么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天门出了事？”&1t;/p>
云稹为难地跪倒在地上，思前想后才回道：“师父，刘娥她……好像是地宫的人，天儿也失踪了。至于向麒麟，我想我们该相信他，一定会赶回来的……”&1t;/p>
见师父再三盘问，帐中又只有他们两人，云稹心想将此事脱出也并无不可。&1t;/p>
裴松不料他们一行人离开后，竟让魅影钻了空子，不禁恼火起来，转眼见云稹这般模样，心知此刻他的心里也不好受，故而随便哼了几句，便不再追究。&1t;/p>
“你过去在那边休息吧！明天还有大事要做，可不能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1t;/p>
云稹诧异地脱口道：“什么大事？”&1t;/p>
“祭天南！”&1t;/p>
裴松说完话，转身去了另一侧的床榻，径直过去睡下。&1t;/p>
冷清的军帐下，徒留云稹不明所以地站在门口，看着摇曳的灯火，头脑也经不住阵阵昏，转身也向榻边行去。&1t;/p>
一大清早，便响起了呜呜咽咽地旋律，让人听着倍感乏味。同时，四下交错不息的脚步声，纷纷扬扬地向南北街头相连的地方疾驰。&1t;/p>
忘怀忧，祭天南。&1t;/p>
由于本土的各方面原因，祭祀这种东西在民间似乎甚为流行，尤其在军营里战前战后，都对迷信颇为重视。&1t;/p>
当然，祭天南也是诸多方式中的一种，主要是举行在战后，是生者与逝者的名义上交流，当地流传在这天里，只要把想说的话写在杏黄纸上，死去的亲人便能听到。&1t;/p>
云稹不太相信这个，但听着周围老弱妇孺的呜咽声，眼眶不由湿润，他也上去领了一张杏黄纸。&1t;/p>
纸张很如同，如果花一文钱去城东的杂货铺去买，肯定能买一摞回来。&1t;/p>
但是，迷信这东西可信又不可全信，总之心诚则灵，看着那&1t;/p>
些遇难亲属诚心诚意的样子，云稹也渐渐在纸上写了起来。&1t;/p>
写的东西大抵是些给父母诉说想念之意，或夹杂点对眼前局势的抱怨和美好未来的期盼。&1t;/p>
写完的杏黄纸都会被集中在一起，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也许这也是当地的人们对此颇为推崇的另外原因吧。&1t;/p>
“云少侠，你也在这里啊！真巧……”&1t;/p>
云稹刚把自己手里的信笺头递在了他们备好的框子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又热切的问候，不由身躯震了震，缓缓回过头来，果真是他昨晚见到的徐慧。&1t;/p>
却见今日他一袭素衣缠身宛如冰清玉女，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她会沦落在烟花凡尘，冷俏的面色上带着几分忧郁，昨夜来不及收拾的披肩长也精心挽了起来，明晃晃的凤钗搭配在其上更显华贵。&1t;/p>
“小姐！好巧啊，在这里又遇见你，你也来捎带东西给家人吗？”云稹微微颔，笑脸相迎了上去，瞥了眼紫鸢挽着花篮里的信笺，悠悠问道。&1t;/p>
徐慧脸上略微带点苦相，还不及答话，就被紫鸢抢先啐道：“你这呆子，我姐姐每年都来此地捎书给家人，就会多此一问。昨夜白白听了几曲子，就没想过请姐姐她吃个饭，聊表谢意吗？”&1t;/p>
“这……”&1t;/p>
徐慧见云稹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暗叹这人可真如紫鸢所说，是个十足的呆子，既然如此也没必要让他下不了台面，笑道：“紫鸢，你少淘气些！少侠定是忙于军务之事，哪能与咱们这些悠闲人想比？还不将咱们的东西奉上去，小心等会他们挪走了框子，空让咱们白忙活一夜。”&1t;/p>
云稹知道徐慧是有意将紫鸢打走，好给他们两人创造点机会，可他总觉得的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略微向后转了转身子，正见雪姬和雨诗雅并在一处，自高台俯视着他，怪不得背脊总不时地凉。&1t;/p>
循着他的视野望去，徐慧渐渐明白了云稹的顾虑，索性向前急行了几步，香唇贴近云稹的俊俏脸皮，轻轻吻了一口，羞涩地转身向南街跑去。&1t;/p>
云稹从小到大虽然也算接触过几个女孩子，但是从没人和徐慧一样主动热情，一时间白净地面皮如同火烧般，变得烫热无比。好不容易变凉了的时候，却被人强转过身子，狠狠地挥动了一巴掌。&1t;/p>
“啪！”&1t;/p>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云稹这边，云稹捂着左脸，紧要牙关，望着怒气冲冲向前跑去的雪姬，顿时五味杂陈如同翻江倒海，恢复如平静时地面色渐渐又起绯红。&1t;/p>
云稹望着萧然从台上走下来的雨诗雅，左手仍没从脸上放下，苦笑道：“你不会也想扇我吧！”&1t;/p>
“呸！想不到你也是这种用情不专的人，还不去追我师姐，你不知道她的脾气吗？”&1t;/p>
云稹被雨诗雅这般冷嘲热讽地训斥了一通，愧疚之意油然而生，急匆匆地向雪姬离开的放下追去。&1t;/p>
这一切都被刚献上花篮的紫鸢看在眼里，茫然地看着云稹渐行渐远的身影，默默叹了叹气，抬眼正逢雨诗雅狠狠的目光，面皮一热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烟中。&1t;/p>
他们把所有人的信笺收集在偌大的框子里，然后在正午时点起火焰，一举将它们倒入其中。顿时所有的期盼、眷恋和不舍全化作人烟，徐徐飘入长空，弥漫在上方久久不散，还真的像是逝者再追读生者的冀盼。&1t;/p>
烟火尽，散离愁。&1t;/p>
这就是一种无奈的寄托，试问在生前都无法阻止的噩耗，他们又在死后能给生者带来些什么，其实所有人都能明白，只是习惯了的东西，不好轻易罢黜而已。&1t;/p>
长空的青烟散尽后，台下的人已离散的差不多了，却仍有部分人朝着天际挥动胳膊，不知是在招呼还是再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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