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明察暗访
“云少侠果真好手段，不曾想到骄横无比的钱枫家奴就这样被你驱散了，你可真是大家伙的救命恩人啊！”&1t;/p>
说话的人是位长髯花白须的老者，手里拄着拐杖迎风瑟瑟抖，像是一时激动而不断地喘着粗气，不由地闷头咳嗽。&1t;/p>
不知不觉间晨曦的鱼肚白已映在众人眼前，那里的人似乎忽然变了个样子似的，拦都拦不住，火急火燎地跑到了东市外面，须臾之间热闹至极的东市变得格外冷清，就连“杜康坊”的那些书生也不知从啥时候逃得无影无踪。&1t;/p>
云稹冲着杜康坊上的雁衡阳打了个口哨，道：“雁大侠，昨夜云稹一时冲动惹下了祸端，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不如你陪我走一遭钱府。”&1t;/p>
哼！&1t;/p>
楼上的黑影度极快，简直让一旁的马遵目瞪口呆，怔怔地向云稹问道：“云少侠，那人究竟是人是鬼，怎么可能度那么快？”&1t;/p>
云稹苦笑了片刻，自知雁衡阳不愿与外人接触，想必是先去了钱府，急忙转身问道：“马兄，这些事情咱们以后有空再说，不知你现在如何打算，钱府恐怕你已经是回不去了......”&1t;/p>
他说的那些，马遵当然心里清楚，只是暗自想了片刻，实在也没个好的去处，无奈地摇了摇头。&1t;/p>
“在下有一言，不知马兄能否听得进去？”&1t;/p>
马遵暗想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你还跟我卖关子，默默地点了点头。&1t;/p>
“眼下天荒地乱，四海之内民不聊生，你既然有一身高强武艺，何不投入天门闯一番事业。如此一来，上可光宗耀祖下能为苍生谋福利......”云稹把天行剑背在身后，正色替马遵安排着后路。&1t;/p>
这个世道的乱象显然已成，像钱枫那样保守的财迷也迟早逃不过叛逆的铁骑滋扰，可能云稹说的倒也不失是个好主意，但还是有些顾虑，迟疑再三才说道：“承蒙云少侠错爱，马遵自当随门主走南闯北，在所不辞！”&1t;/p>
“这个恐怕还不行。”&1t;/p>
云稹脸上显出一副苦涩地样子，道：“以我之见，兄台可先去长安崔长史家找到崔昊，向他说明缘由后，他现在和天门的人在一起整顿，自然对你会委以重任，总好过你现在跟着我风餐露宿，刀尖上舔血的强。”&1t;/p>
几番言语之下，马遵也不愿意违拗云稹的意愿，只好带了云稹给他的信物，出城向长安行去。&1t;/p>
洛阳东市在白天仍是一片凋敝，但是到了晚上之后，无论是上至七老八十的长髯老者还是黄垂髫的幼小孩童，都会有事没事的在这里逛上几个时辰，如果某天遇见了稀奇的怪事，在长夜里游荡一圈都是有可能的。&1t;/p>
夜里的东市主要有个好处是不受地方官员的管辖，无论你犯下多大的罪孽到了此处，谁也不能拿你怎样，但是白天就不同了，仅仅洛阳正门和侧门的盘查官兵少说也得百来人，逃逸的人进城无异于是被瓮中捉鳖。&1t;/p>
故而，在洛阳这些年敢滋事的人很少，地方官员倒也过得比较惬意，除了吃喝拉撒睡也就剩下闲情逸致抒了。&1t;/p>
但是就在今天早上，所有的美好全变了样，先是钱家的管家前来质问洛阳郡守的罪过，要求他下令及早逮捕云稹这些叛逆份子，其后数十家大小商铺的老板也纷纷前来诉苦，不是被人偷窃就是钱庄着火之类的。&1t;/p>
久经安逸生活的郡守，刹那间倒也忙了个不可开交，但是每一桩案件好像被做的密不透风，根本让他无处着手，空落落地备案存档后，在那些人的逼迫之下，无奈全将罪过归于云稹的头上，登时满城画本图形都在捉拿背剑的侠客。&1t;/p>
晌午过后，在城内清缴的嫌疑人已有两百多人，其中也有不少相识的汉子，熙熙攘攘地在郡守的大堂上闹腾个不停，郡守是个老年及第的花甲秀才，平日里满嘴的道德纲常礼仪，却到此刻全然没了用武之地，这百来个武士放也不是捉拿也不是，踟蹰不定。&1t;/p>
钱府。&1t;/p>
洛阳城内有名望的院落共有三处，其中在西侧有一处偏僻的高大富饶的地界，那便是钱枫老爷的府邸，他在这里盘踞了差不多十年的时间，其中四分之一的洛阳地界都成了他的地盘。&1t;/p>
四通八达的街道之后，紧跟的就是高墙厚院，一颗高大的梅数已然将枝条开到了墙外，也可能是水土的问题，在上面仅有零星的几瓣梅花飘摇，朱门里不时会传来几处嘈杂的搬迁声，大抵是听闻到了什么风声，急着私藏财物之类的东西。&1t;/p>
哐哐哐！&1t;/p>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但是外院里的家丁已全被撤离到了内院忙活，当听见门外的敲门声后，里面的声音也戛然而至，许久才传来了一个沧桑的老者声音。&1t;/p>
“谁啊？”&1t;/p>
外面的人可没有内院的人有耐心，急躁地喊道：“是杨管家吗？我是城北钱庄王太爷家的亲信，特地来问一下你们银锭的存活时间。”&1t;/p>
吱呀！&1t;/p>
朱色的大门慢悠悠地打开了，里面的苍髯老者一副阴冷地打量了眼来人，鬼祟地招了招手，等那年轻的奴仆进门后，猛地扣起了大门。&1t;/p>
门外仍是一片说不出的冷清，阴暗的天色上似有若无地开始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周围已陷入了白茫茫的一片雪舞中，北风沿着街头小巷疾驰穿过，顺风而来的还有一位背剑的青年，一身灰色的宽袍将他完全笼罩了起来。&1t;/p>
徒立在门上没一会后，倏地纵身跃上了墙院，雪仍在梅花树边上飘落个不停，灰袍青年已没了踪影。&1t;/p>
梅花瓣瓣飘摇地落在雪地里。&1t;/p>
人已踏雪无痕！&1t;/p>
钱府的大堂中突然传来了欣喜的声音，道：“老爷，咱们的一应物事全搬进了地窖，这回你可以放心......”&1t;/p>
至于后面说了些什么，灰袍汉子还没听全乎，只听堂上传来啪啪地打脸声，接着堂内破出一个沧桑又雄浑的声音，道：“你这天杀的狗才，这事情是能胡乱说出来的吗？像你这样刚才搬东西的奴才有几个？”&1t;/p>
看样子那仆人的欢喜已然消散，怯懦地吱呜道：“大概十五六个吧！”&1t;/p>
刚才的沧桑华服老人，头顶着貂裘帽子，正是洛阳最富贵的员外钱枫，山羊须似乎直立垒起来，浑然大怒道：“到底是十五个还是十六个？”&1t;/p>
......&1t;/p>
“算我十六，不算十五！”&1t;/p>
他总算是把顺序理顺了，但是钱枫仍是一副并不满意的样子，道：“将他们集中在后院柴房，等着这段时间安稳了，再放他们出去。”&1t;/p>
嗯！&1t;/p>
家丁闻言，错愕地望了眼钱枫突然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迎着风雪十几步之后已经没了影子，但是灰袍汉子仍然冷冷地立在那里。&1t;/p>
没过多久在正院处又来了一人，黑色的披风瑟瑟飘扬，头上的斗笠垂垂地低下，任由雪花飘洒而落，道：“钱枫！老夫刚才在那几个富豪家里打听了些事情，好像你们这边最你做的坏事多，识趣地就把财物交出来，老夫还能免你一条活路。”&1t;/p>
钱枫急匆匆地向前跑了几步，又慌张失色地向后退了数十步，喃喃地道：“大侠，千万别听他们胡说，我只是个落魄的员外，现在的一应财帛全花了个干净......”&1t;/p>
哈哈哈！&1t;/p>
“都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刚才在地窖里私藏的又是什么？”&1t;/p>
灰袍汉子突然把脸上蒙的布解了下来，显出的却是云稹的俊脸，悻悻地道：“钱老爷寻我多时，但是现在见到了本尊，倒好像不太欢迎啊！”&1t;/p>
“你......是云稹？没、没、没......”&1t;/p>
钱枫这些年能从南方转至洛阳展，除了以前在家经营盐商生计时赚了点私财外，能在短短十年内混的比当地人还好，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他会识人，什么人能用不能用，哪些该怎么用，他都在心里有一笔账算。&1t;/p>
俨然有一种运筹于帷幄之中的大将风范，不过他却也有一颗喜欢斤斤计较的心，只懂得在洛阳故步自封。&1t;/p>
黑衣人自然是和云稹一起约好的雁衡阳，兀自在衣袖上拍打了会积血，寒声道：“钱老爷真是大手笔啊！老夫怎么听说你连朝廷赈灾的银两都敢和郡守合谋私吞......”&1t;/p>
钱枫还想狡辩几句，但是满脸横肉的苦涩已将他全然出卖。&1t;/p>
“你不用多言，洛阳的几个钱庄掌柜已尽数承认，你现在只等着朝廷查抄你们便是！”&1t;/p>
雁衡阳这招釜底抽薪实在使得高明，完全将钱枫仅存的一丝希望破灭，接下来就只有等着钱枫抗衡不过内心的争执而承认贪污。&1t;/p>
这些事情的展进程，云稹从没有想过，他以为钱枫仅仅是个处事猖狂的员外，还真没想过他能和朝廷官员相互勾结起来，吞没赈灾的银两。不过这次虽查出了真相，可要从此处安然带着银两走出去，倒也不大可能。&1t;/p>
突然院落之外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钱枫脸上也缓缓地映出了笑容，道：“你们真以为我钱枫会坐以待毙不成？实话告诉你，郡守大人的兵力此刻早已围在了钱府院落周围，接下来谁死谁活尤为可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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