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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一百二十份产业:


此为防盗章  帮助谢介成长的不是别人,  正是他的亲娘,  镇国大长公主。

        也不知道闻天是听谁说的,  她不能再这样任由她儿子胡思乱想下去了,  小孩子一开始有这样的想法是可爱,想多了就是神经病了。

        镇国大长公主戳破儿子梦想的方式很简单,掰开了、揉碎了的把她的驸马是怎么死的,  她又是怎么给他复仇的前后始末,都一股脑的灌输给了儿子。倾销式的,  过于强烈的,  不遮不掩,鲜血淋漓,  用足够的真实敲碎了儿子心房的壳。

        这种虎妈似的教育很残忍,  谢介不是没有怪过他娘的,  只是后来他大舅和他说,在讲这话的时候,  他娘其实是在把她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  再一次全部撕开了给他看。不仅看,  还要告诉他,别做梦了,你爹——也就是我丈夫——他早就死了,死的透透儿的,我亲自给他收的尸,  亲自给他穿的衣,  又亲自扶灵南下,  把他葬在了我的老家。连我都不做他能够起死回生的梦了,你又在这里瞎裹什么乱?

        拜亲娘所赐,谢介小小年纪就知道了很多他本不应该知道的辛秘,顺利错过了青春期,虽然熊,却不叛逆。

        说了这么多,真正要表达的是……

        谢介到最后也并没有放弃和他娘的抗争,不让他对着种子唠嗑,那他就把一腔热情寄托在祭文上呗。

        写好祭文,做成灯罩,看着它随波逐流,直至阴阳。他爹在九泉之下肯定能够看到的,谢介就像是小时候坚信他的那个神仙种子是他爹的临时住所一样,此时依旧坚信着荷花灯的威能,它可以把他的思念送到很远的地方。

        放灯自然是要晚上放的,谢介在牛车上小睡了一觉,天就黑了,南湖边来祭祀的人更多了,除了祭祀自家先人,大部分人都会顺便给谢鹤放一盏灯。

        四生子早就给谢介找好了地方,不敢让他上船去晃悠,就找了湖边最开阔的地带。

        隔着湖岸线,那边是人山人海,仿佛看不到头,这边却是只有谢介和他的侍卫。谢介拿过他的灯,这次依旧是倔强的打死不肯让人扶,就像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子,蹒跚着走到了湖边,轻轻的放下了他今年想要和他爹说的话。

        话之多,一盏灯根本放不下。

        所以,谢介准备了好多盏,挨个放。细心的四生子三个都在湖面上乘着小舟,在不同方位,一点点帮助那些本应该静止不动的荷花灯排着队流向远方。

        十里南湖,灯火煌煌。

        一色湖光万顷秋,忽有北风起,吹散了不知何时聚浓的阳阳白雾。恰谢介抬头,从如镜的湖面直直看去,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一抹与众不同的山水墨。

        浮岚暖翠,故人朦胧。

        他、他爹?

        白藏凉月,那人一身青衣,好像于碧城的九折途破雾而来,不似人间造化。他也在湖对面放灯。但那份面如冠玉,风姿卓越,哪怕在人群中弯腰,也必然是卓尔不群的,一眼就能看出他的不同。小灯晃晃悠悠,还真就隔着湖,飘到了谢介手上。

        灯罩雪白,墨色晕染,只写了几个字:“我回来了。”

        谢介:“……”

        艹你大爷啊!占便宜占到本世子头上了?!

        虽然谢介有过那么一瞬间的脑子不清楚,真的以为对面那就是他爹,但他又不是个傻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对面那人只是长得比较像他爹而已。

        不对,是长的比较像他想象中的爹而已。

        谢鹤死的时候,谢介还是个吃奶的孩子,什么都不可能记得,所以他以为的爹,只可能是他根据旁人对谢鹤的描述所拼凑出来的想象。而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就在今时今地,谢介想象中的人竟然真的从他的大脑里走了出来,广袖宽袍,芝兰玉树。没有一处不完美,没有不一处不符合谢介的期待,简直就是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除了对方一上来就占他便宜!

        我爹才没有对面那人那么讨人厌呢!

        随着莲花灯一起而来的,还有底座上托着的一圈精致小巧的点心,正是谢介小时候最喜欢的滴酥鲍螺,口感适中,造型可爱,方便一口一个,吃到地老天荒。

        但……谢介小时候喜欢,不代表他现在也喜欢,他早已经过了那种爱吃过于甜腻的点心的年纪。

        当着对方的面——他知道对方一定在看他——谢介挑衅的捏碎了一个滴酥鲍螺,恶狠狠的。

        对方、对方却笑了。哪怕隔着半个湖,也能看到对方明显的肩膀抖动,飘飘乎如欲乘风的袖子在空中抖出漂亮的弧度,充分诠释了那份笑意。湛湛长空,乱云飞度,男神还是那个男神,却好像眼中多了点像是在看不懂事小孩玩闹的宠溺。

        显得他有多大度似的,其实根本就是在看人笑话!

        至少谢介是这么认为的。

        长这么大,小爷他还没被谁这么挑衅过呢!简直是反了天了!

        “他知道我是谁吗?!”谢介并不觉得没事干搬出他娘、他爹、他小舅这些背景有什么不对或者丢人的,他就是投胎技巧好啊,不服你也去重新投一个好了。

        “他肯定知道啊,”钱甲踮起脚尖看了又看,小声在谢世子耳边回道,“但问题是您知道他是谁吗?”

        谢介有点憋气:“……谁?”

        “房郎,房朝辞。”

        谢介在脑海里很仔细的想了一下,才回忆起了房朝辞到底是哪号人物,那个故意模仿他爹的山寨版!

        钱甲:“……”都说他们两个不是一种类型了QaQ。

        “所以呢?我怕他?”谢介撇撇嘴,用尽全部的表情想要表达一个不屑一顾。三年前的状元郎很稀有、很值钱吗?如今顶多也就是被分配到了一个什么中央的小官吧?这种地位的人连给他上门请安的都不配!

        “您确实该怕。”钱甲壮着胆子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这是早在谢介表达出对房朝辞莫名其妙的敌意之后,宅老就嘱咐过他的,让他一定要在关键时刻劝住谢介。

        “凭什么?”谢介很不满,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背景能比他还大?总不能是他小舅的私生子吧?

        “凭他是太府寺新晋的少卿。”

        太府寺,即人们口中常说的大司农,掌管着天下的钱谷金帛和货币,大启很多赚钱的衙门都在其管辖之下。太府寺最大的官是从三品的太府寺卿,其次就是少卿,从四品,只一个,专管的赚钱衙门有好几个,其中有一个绝对是谢介再熟悉不过的名字——店宅务。

        县官不如现管,这是阻碍在谢介赚钱通途上的衙门的直属上司的直属上司。

        你说怕不怕?

        “他怎么升官升的这么快?他是窜天猴吗?!”三年前的状元郎,如今已经是从四品的大员了,有没有搞错?!谢介他娘还是大长公主呢,他至今都只有个爵位和虚衔。

        “据、据说他上面有人。”

        “谁?”

        “镇国大长公主。”

        “……”到底谁特么才是亲生的?!

        谢家的牛车就这样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了,仿佛连车辕碾过黄土上的落红时都充满了霸道与气势,轰轰烈烈的,只留下房朝辞看着碎成渣的滴酥鲍螺,眼中困惑。

        六郎仰头看着自家阿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阿郎给他的感觉,如冰山融化,也若蓬瀛来客走下神坛,总之就是好像在一瞬间活了过来,带着恰到好处的不知所措,人间烟火。而这一切的改变却都是因为那家仆从很讨厌,主人也不见得有多好的谢世子。

        “去查查。”房朝辞这样吩咐。

        “查一下那世子的弱点?”

        房朝辞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六郎,不知道他这个想法从何而来:“去查查他最近喜欢吃什么,是不是变了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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