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一夜苦守染青衫，万花飘零许白梅

时间的快慢取决于所处环境与所处心境。对于林蛮儿而言，这一晚眨眼便过。然而，对于风澜而言，这一晚实在是太漫长了。

黎明前夕，是黑暗与光明交替的时刻。或许，你将要迎来光明，但一瞬间的疏忽，会导致你深陷黑暗。

生命是极其脆弱的，尤其是在修行的道路上。

妖兽有兽的本能，即嗜杀性。它们在捕捉猎物时，是非常有耐心的。因为，本能告诉它们，失败便意味着饥饿，饥饿意味着体力的缺乏，而体力的缺乏几乎等同于死亡。

当然，妖兽或许不会饿死，但它们却接到了一个命令——杀光所有人族修士。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想活着完成任务，就必须有足够的耐心。

那些参加考核的修士，他们坚持了一夜，却在黎明前夕被一击毙命。甚至，这一刻的死亡数远高于一整夜的总数。

林蛮儿停止了修炼，他睁开眼的一瞬间，赤色的梅花缓缓飘落，宛如一场花雨。他伸出手，接下一片，却发现花瓣上残留着血迹。

忽然，他似乎闻到一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味道。他只知道，那股味道混杂着梅花的香味，血液的腥味，腐肉的臭味，嗅之令人作呕。

林蛮儿心里慌了，双手不断拂去这讨厌的梅花。终于，他发现了一个身影，但是他不确定那是不是风澜。因为他清晰的记得，昨日的风澜穿着青色的短袖衫，手里拿一把优雅的紫罗兰。

然而，此刻他看到的不再是那位身着青衫，凝脂娇容的风澜，而是一个全身沾满鲜血的屠夫。优雅的紫罗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妖媚。

风澜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或者说已看不出有何表情。她那青色的眼眸在鲜血的映射下，透着殷红。

林蛮儿又看了一眼周围，花叠三尺，掩饰难以想象的惨景。

但是，林蛮儿开始问自己：“俺为啥不能看？俺有啥不能看的？俺应该去看。”

满地梅花随风而起，缓缓揭露昨晚发生的一幕。

尸体，全是尸体，有人族的也有妖兽的。林蛮儿心里自责，他不明白风澜为何不叫醒他，为何要独自面对。

他缓缓走向风澜，伸出手，想接下那把不在优雅的紫罗兰。突然，风澜下意识地挥出了剑。她已经麻木了，但凡是靠近她的，她都会出剑。

林蛮儿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过风澜会对他出手。所幸，他没反应过来可那把丧剑反应过来了。或许是因为鲜血激发了它的杀意，它自发出剑挡住了紫罗兰，并且完好无损。

林蛮儿看着神情呆滞的风澜，伸出袖子想为她擦拭脸上的血迹。风澜下意识躲了一下，发现是林蛮儿，眼眶顿时湿润了。

她扔了紫罗兰，抱住林蛮儿哭了起来。虽然，她比林蛮儿大三岁，可她终究只是一位十八岁的少女啊！

那一刻，林蛮儿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伸出双臂，紧紧抱着风澜。

那一刻，飘落的梅花中夹杂一抹白色，在血色的战场中显得格外纯洁。

那一刻，林蛮儿接住了万千赤红中的一抹白，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定不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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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州分院迎松殿内，院长东方清棠望着梅山山脉的方向，发出一声叹息。

三位副院长中的丹修卢沙向东方清棠传音。“院长，让这些孩子们过早面对这些，是否有些不妥？”

“唉！这些我又何尝不知，只是妖族屡屡进犯，青龙殿怕是支撑不住了。听说，现在的青龙殿内，竟然还有人仙境的弟子请缨出战。而我们梅州分院的弟子，别说主动请缨了，就是学院许以重利，仍旧不肯出战。”

“安逸的生活终会让人忘记忧患。怯战不光是咱们分院的弟子，而是整个皇室，甚至整个神州大陆。”剑修副院长朱峰传音道。

“正因如此，我才寄希望于这一届的弟子。血性不是教出来的，而是杀出来的。”东方清棠说完，缓缓闭上双目。不过，她并没有进入冥修，而是催动神识，以此震慑那些躲在梅山山脉深处，正蠢蠢欲动的妖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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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华山下，季长老坐在台上，细心的弟子为他端上一杯清茶。季长老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表示赞赏。其他弟子见后，一个个心生嫉妒。

有趣的是，在那位端茶弟子走下台后，他们又竭力表现出热情，纷纷夸赞他有眼力、心思细腻等等。

不一会，负责统计梅花招募令的弟子上台汇报。

“启禀季长老，弟子已统计结束。截至目前，梅花招募令损毁一百零三枚。”

季长老一听，拿起茶杯摔了个粉碎。他起身看着一旁的招募使们，神情冰冷道：“这便是你们招来的天才吗？一天，才一天就死了近乎一半。请问，这是天才吗？回答我。”

除了肖莹玉，众招募使纷纷低下了头。虽然他们已经晋升为长老，可长老也分高与低啊！如果此次招募的弟子表现出色的话，他们或许能从外门授业长老晋升为内门授业长老。至于肖莹玉，那不一样，她可是有背景的，不怕季长老。

季长老看着神情淡然的肖莹玉，冷哼道：“怎么？肖长老有话说？”

肖莹玉看向负责统计的弟子，问道：“雁林郡的死了多少？”

那位弟子因为邀功心切，并没有关注到其他的。他转头看向另一位负责统计的女弟子。女弟子似乎对他有些不满，假装没看见。

季长老以为是那位弟子害怕肖莹玉，才没有及时回答。当下训斥道：“你在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从实道来。”

那位弟子向场下的女弟子投去乞求的眼神。女弟子伸出三根手指。然而，有些事他就怕会错意啊！

季长老听到三十的数字，缓缓转身，一副问罪的神情看着肖莹玉。肖莹玉此刻的脸色别提多愤怒了，只听一声剑鸣，青玉剑飞出，刺向那位负责统计的弟子。

季长老仅是哼了一声，并未阻拦。肖莹玉自然没有杀人，她只是发泄而已。当下，盯着那位弟子，质问道：“我一共招募了一十七人，你告诉多出的十三人是怎么来的？”

那位弟子听后，心里别提多绝望了。他相信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认为那三根手指代表的是三十人，而不是三人。

试想一下，一共损毁梅花招募令一百零三枚，那么由此便可证明，约有一百左右的修士死亡。

当然，他还有其他的信息为佐证。第一，雁林郡在梅州八郡中排名靠后；第二，他也是雁林郡的人氏。雁林郡的修行环境并不是多好。因为，优质的修行环境基本是不存在凡人。

季长老并不傻，他从那位弟子的表情就可以判断出，信息有误。他朝台下负责统计的女弟子一勾手，示意她近前汇报。

女弟子颤颤巍巍地走上台去，心里害怕自己会受牵连。季长老看她这副样子，觉得有失体面，教训道：“你好歹也是人仙境，如今颤颤巍巍成何体统？”

女弟子一听，抖得更厉害了。她确实是人仙境，在别人眼里，那可是仙啊！可是，在季长老眼中，她就宛如一只随时能捏死的小飞虫，叫她如何不怕啊！

肖莹玉一步跃到她身旁，安慰道：“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你，雁林郡参加考核的修士，截至目前，一共死了多少个？”

女弟子看着她，小声道：“三个。”

肖莹玉听后，看向季长老说：“我此次去雁林郡招募，发现那里竟然有许多混合之城。本以为招不到什么好苗子，可就在苏城时倒遇到两个。一个是十八岁的半仙，另一个是十五岁的法灵根。至于其他的，也能在我的青玉剑下，撑过半招。”

季长老听后，心里不悦。他故意将肖莹玉支去雁林郡，目的就是为了刁难她，没想到竟被她找到两个好苗子。不过，场面话还是得说一说。

“很好，若是其他招募使也能像肖长老一样，恪尽职守的话，我梅州分院何愁不兴盛。”

其他招募使一听，也开始诉说自己招募的弟子，多么有天赋、多么惊艳等等。

季长老听得烦躁，压压手让他们安静下来。尴尬的是，有一位招募使可能没注意到季长老的手势，继续激动地讲述着。任飞扬看到季长老一脸阴沉，赶紧向那人使眼色。

然而，那位招募使却走到任飞扬身边，笑道：“我招的那位还跟你有点关系，也是法灵根。”

此话一出，季长老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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