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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Chapter68


纪锴在健身房跟泰拳教练关系不错,    被教了不少擒拿小技能。

        所以对付朱凌这种毫无章法的类型很是轻易,    直接反扭手腕把人推开,一气呵成。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整个人同时后退了半步,彻底拉开了安全距离。

        眼前的男人在雨中穿了一身黑,    看起来有些单薄。踉跄站定、愣愣看过来的眼神迷茫得有些真实,让纪锴一时间想起很多老电影里的桥段。

        只可惜,    这并不一个悲伤的故事,而只是一出闹剧,    白瞎了这么稀里哗啦的布景。

        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每一个付出真心,    却被伤害、辜负过的人都曾经幻想过这样一幕——

        总有一天,    辜负了英俊潇洒善良可爱的你,    转身跟奇形怪状歪瓜裂枣跑掉的那个瞎了眼的旧爱,    终于幡然悔悟。然后驾着七彩祥云回到你面前,嗷嗷哭成狗求原谅,    从此大仇得报。

        纪锴本质上也是个俗人。

        在跟黎总和小刺猬一家三口过得乐不思蜀之前,    也曾在心里偷偷预演过很多次这一天可能的场景。

        甚至猜对了这是在一个阴森森、有点儿湿冷的雨天,在他办公室的爬山虎墙边,    朱凌依旧身上某处闪闪亮亮的,    头有些凌乱,    身子摇摇晃晃,    双眼通红。

        也做好了准备迎接再一次的指责和装可怜,    迎接影帝一如既往的爆棚演技,    还有各种各样歪理邪说的可能性。

        一回生、二回熟。经过游乐园、市两轮对峙,    作为一个温和的经验主义者早已经掌握好了应对套路——

        很简单,无非就是平静拆穿,言辞拒绝,然后大肆秀恩爱,标榜自己如何幸福。大致就是把市那次的套路升级再来一遍,只是更加地不留情面。

        可他万万没想到。

        朱凌这一次,又没按套路出牌。

        ……

        后来,纪锴仔细想了想,朱凌这个人好像就是从来都不会按套路出牌,总是能给你“意外惊喜”。

        比如,当你以为他特别疼你、爱你的时候,他华丽丽出了轨;而当你以为他外面那个是“真爱”,打算成全他的时候,他却哭着求饶。

        刚离婚时,在所有朋友都觉得他一定在难过、在反省,等着看他苦追纪锴不放的好戏时候,他选择出国一走了之;等黄花菜都放凉了之后,他又回过来各种纠缠、各种责难。

        通过朱凌回国以后的种种的表现,纪锴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他爱过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现在不知道被什么鬼东西附了身的朱凌,倨傲、戾气又重,可以毫不在意地践踏他们曾经的一切。多次骚扰,绝不是因为爱他,只是不服气、只是不甘心。

        却偏偏在这一刻,在这一片细雨中——

        那个被淋湿的男人,没有动。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用一种痴痴的模样望过来。

        眼神缓缓变了,明明刚才从台阶上抬起头时,还有些凶恶、怨气与复杂,却在这仿佛拉长电影一样的静默中,逐渐软化,甚至变得单纯清澈。像是一幅曾被埋在土里多年的旧油画,在被漫天的细雨洗涤之后,终于褪去蒙尘、洗去铅华,露出原本的颜色。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变化。

        烈风袭过,吹得爬山虎沙沙作响。湿气中,nete    summer的香气幽幽袭来,纪锴陡然一个激灵,一个恶意的声音在耳边轻轻问,你看,他是不是回来了?

        你爱过的那个年轻人,好像有点回来了呢。

        ……

        ……

        满口谎言的朱凌,戴着虚伪面具的朱凌,怎么样都好对付。

        但陡然“曾经的真爱突然回来了”这样的戏码,却让人难以招架。继而,朱凌的声音也回来了,在雨水中低哑而涩然。

        “锴哥,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就说……怪不得你瘦了那么多,原来是出了事。”

        “你伤哪儿了,严不严重?锴哥我、我真是混蛋,呵……我那时候怎么能走,一直留在你身边就好了。你差点就死了,我却不知道,我居然不知道!”

        【锴哥,我不知道,我居然不知道。】

        当年,卖了房子,钱全部给了唱片制作单位。纪锴想起那天好像也下着雨,以至于眼前这一幕,几乎一模一样地生过。

        那时的朱凌,还是一身便宜的低价外贸货,比现在土多了。抬起袖子抹着脸,似哭不哭,似笑不笑的样子,却让他一瞬间甚至觉得别说卖房卖车倾家荡产了,为了他下半辈子这日子都不过了,也完全没关系。

        再回到当下,简直是莫大的悲哀——因为理智跳了出来,认认真真地冷眼旁观。

        它在判断什么呢?它竟在努力地判断,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又是影帝新的一出精湛至极的表演。

        曾经,就算被小三的男朋友找上门来都不会怀疑的人。如今在他面前,丝毫没有半点“信誉”可言。

        很快想明白这些的纪教授眼神暗了暗,维持住自己生硬冷淡、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人设,没心没肺地笑了。

        “没事的,我那个时候反正也有人陪、有人照顾。”

        面对朱凌几乎扎心窒息一样的难过,很无奈,却也只能遗憾无奈了。

        是戏,或者不是戏,你是真心或者假意,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太迟了,朱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

        雨还在下,比之前更大了,身上却一点都不冷。

        最近总是这样,只要想起某个人,整个心房都是温暖烫的。里面的小东西在不断地跳啊跳,纪锴也很清楚,它为谁在炙热、在跳动。

        再看看眼前寒雨中瑟缩的人,微微闭了闭眼睛。

        “……朱凌。对不起,以后别来找我了吧。我爱上别人了,我不想让他误会,真的。”

        千真万确。

        他看着我的样子,让我想用尽所有的温柔只宠他一个——所有的温柔,包括曾经给你的。至于这句“对不起”,就算是给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人最后的温柔了。

        “我们两个,再也不可能了。”

        即使没有他,也永远都不可能了。

        ……

        曾经的一切,纪锴没有失忆症,也不会忘记。

        从被按门铃到在餐桌上插了把刀的全程高能,第一次朱凌辩解说是误会,他信了。第二次用孩子打亲情牌,好,也不追究了。第三次,那个喧嚣的雨夜,终于让一切轰然崩塌。

        最后从书上撕下的那张纸,那句【破碎了就是破碎了,我宁愿记住它最好时的模样,而不是然后终生看着那些破碎的痕迹】,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当然,他也可以旧事重提,一遍又一遍,例数朱凌的种种罪责。

        在怎么恶意的嘲讽,和朱凌特别狼心狗肺时候说出来的那些伤人话相比,大概也并不是那么过分。

        可是非得一报还一报,他倒真的没有那么大的怨怒。

        【人生短暂,谁都有后悔、有怨恨、不甘心的时候,但时间终归无法倒流。】

        【只有接纳现实,努力往前看。】

        小时候,隔壁的周叔叔经常这样一边叼着烟,一边笃笃笃做着木工。那一天,纪锴看他拿了一块摔碎的啤酒瓶底,在磨木工具上打磨。

        “叔叔,你在做什么呀?”

        【做个玻璃球给你们玩。你看,原来那么扎手的酒瓶子,在经过一次次打磨之后,也能变成拿在手里很舒服、又漂亮的小球。人生也是一样的。】

        那个时候小小的他,从周叔叔手中接过成型的玻璃球,对着阳光懵懵懂懂看着绚丽的光泽,不明白这一切和“人生”有什么关系。

        现在却终于有点明白了。

        在一起磕磕绊绊的那些年,确实朱凌做错了事,他自己也不是完美无缺。

        所有失望、挣扎的日子,某种意义上也磨平了他的棱角,很伤心却也是好事,至少后来遇到某个级容易受伤的人时,才懂得怎么爱护他、珍惜他。

        ……

        雨越下越大,朱凌茫然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是水还是泪。

        他低头抹了一把,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喃喃道:“不可能了……是啊,不可能了。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

        “我们原来那么好,一家人在一起那么幸福,结果我却做错事……锴哥,你说,我为什么就是个这样的人呢?好像总是错漏百出,总是搞不清楚状况,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伤害。”

        “……”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去南美多好?”

        “如果我能像黎未都一样,在你最脆弱的时候陪在你身边——如果我那个时候守着你,说不定一切来得及!”

        “不……现在说什么也迟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锴哥,我、我是不是也该走了。”

        他说着,摇摇晃晃,却又突然折了回来,整个人冲到纪锴面前,却又不敢抓他领子,只能低着头一遍一遍吭哧絮叨。

        “锴哥,我、我这不是故意说黎未都坏话,这次真的不是……不是我嫉妒他,不是的。”

        “只是你跟别人在一起,我都能放心,江小白也好、左研也行,就连戚扬,戚扬他说实话也不是那么差。真的,但是黎未都他、他真的脑子不正常,我不放心,别到时候伤了你……”

        纪锴:“他不会伤害我。”

        “不是,锴哥你不知道,他是真的精神不对劲,他……”

        “他没有病!朱凌,我爱他,他对我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你要是再这么说他,别怪我现在就对你不客气!”

        “行,行,”朱凌苦笑着点了点头,“锴哥,那……万一你哪天觉得他不好了,你来找我我,我、我会一直……”

        “你还记得你送叶氤的那枚戒指吗?”纪锴打断他。

        朱凌一震,脸色惨白,又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提到这一茬,急急解释道:“我后来退掉了,锴哥,那个戒指其实不是你想的……”

        “forever,‘永远’,那是很沉重的誓言。”

        “我后来一直在想,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所谓的‘永远’?”

        “有……”朱凌抖了抖嘴唇,马上又改口,“没、没有!”

        “我觉得是有的。”

        “比如说我们两个,就‘永远’不会再在一起了。”

        “……”

        “你别突然又哭,我也不是要故意说这种话给你听。只是希望你从今往后,看清现实,对我,不要再抱有任何期待。”

        “往好处想想,你看,我这人其实特别普通,又没什么特别的本事。以你的条件,肯定能找着比我更好的。只要你肯用真心。”

        “就像一开始分开时,我跟你说的那句话一样——朱凌,我希望将来你能过得好。回去吧,洗个热水澡,睡一觉。明天起来说不定出门就能遇上比我好的。”

        “等你找到真正的幸福,我一定会真心祝福你。”

        ***

        在办公室里换下湿漉漉的衣服,纪锴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是装逼被雷劈。

        在雨里面站那么久,废那么多话很有意思?

        艹,手机进水黑屏了!

        待会儿未都信息来看不到,不安了想多了,你可怎么办才好?

        办公室里幸好有吹风机,纪教授一边拿着嗡嗡嗡嗡嗷对着手机吹吹吹,一边默默祈祷总裁今天加班忙,没在等他信息。

        不然就罪过大了。

        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正是早上十点。

        大概是早饭吃得太早,已经有点饿了。想想未都十一点会来接他,就各种暗戳戳期待,下午没课,又可以一起窝在家里做各种好吃的,然后嘿嘿……雨天午后床上,气氛正佳。

        不过,未都最近每天起得那么早,有点心疼。不然回家吃饭后,还是先按倒他纯洁地抱抱睡吧?就当强制他补眠了。

        这个学期的课,纪锴有好几节早晨七点半的。

        别墅区离市区将近一个小时车程,所以六点多钟就得起床。每次他一起床,黎未都就会跟着他一起爬起来。

        明明困得好像一只睁不开眼睛的小奶猫,却还是努力撑着在厨房小铁板滋滋做早餐。吐司烤得焦黄喷香,煎鸡蛋被模具弄成了花或者爱心的形状。

        每天如一日爱心早餐,纪锴总会好几次劝他去睡回笼觉,黎未都却宁可在饭桌上吃着吃着饭险些栽进餐盘里,也撑着非要“送宝贝上班”。

        在车上倒是不会打瞌睡,一般一出门被风一吹就清醒了。

        加之路上各种谈天说地、总是有讲不完的话,直接精神百倍。

        纪锴想了想,自己今天貌似又像个白痴一样——车子到了学校门口,临别依依不舍亲一下,结果又忘了解安全带,就往那边猛凑。

        胸口差点被蹭破了,肋骨更是被勒得爆疼,眼泪都差点出来,倒回去又笑自己犯蠢差点笑到差点断气。然后生疼的地方被那个人修长的手指心疼无比地蹭蹭揉揉,埋怨了他两句,又侧过身来压住,用柔软的嘴唇几番安慰他。

        最近,家里的牙膏是甜橙味儿的。

        所以亲吻都带着那种甜甜的香。最近纪锴又养成了一个不是太好的习惯,就是亲亲的时候喜欢时不时偷看——因为未都实在是好美,低垂的黑眸微微的迷离的时候,就更美了。

        然后,顺嘴咬一咬。看那无色薄唇微微红,然后带着那抹红去公司,纪教授就满满邪恶的成就感。

        我家未都美不胜收,可远观又可亵玩,人间极品。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每一天感觉岁月都变得好温柔。

        在这种温馨气息的包裹下,越来越觉得自己恐怕已经失去了曾经那种时刻准备拔刀跟人怼的霸气侧漏。反而变得佛心普照,看这个世界处处春暖花开、鸟语花香。

        所以,别说什么朱凌了,就是小白莲出现在面前,他恐怕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彪悍给力了吧?

        ……手机终于开机了。

        但屏幕键变得真心很难划开,拨拉了好几下没反应,好死不死黎未都还打了通电话来。眼睁睁看着他坚持,最后无奈挂断,小心肝各种尔康手舍不得。

        一条新短信进来了:“我来早了,在停车场等你。”

        纪老师“蹭”地就窜了起来,飞奔而去。

        “你怎么、怎么一身都湿透了?”

        “抱歉,”钻进车里,作为诚实的熊宝宝第一时间交代案经过,“刚才朱凌来找我了。”

        “……”黎总眯起眼睛。

        “然后我忘了以前答应过你的事,没想起来打电话给你。”汗。

        “不过、不过下次一定不会再忘了!这次就……随你处置?不不,我的意思是没有下次了,他答应过我不会来找我了,真的。”

        黎未都只看了他一眼,撇过头去,动车子。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随你处置”梗都没用了吗?这位客官,黎总!真的、真的是什么姿势都可以的!

        ……

        一车开到办公室大楼门口,纪锴被拖进去换衣服、吹干,全程感觉好像进了宠物店被店主麻利洗完的狗。

        “逞着平常身体好,就觉得不会感冒是不是?上个月是谁贪凉换被子结果支气管出问题还差点肺炎的?”

        犹记当年下雨,他帮黎总吹头。现在掉了个儿,办公室的吹风机黎总会用,各种粗暴地撩啊撩,惹人在意的指尖在头皮上轻轻拂过带了一身的小火花。

        纪锴舒服地半眯着眼,同时还在回味着那几天生病咳嗽的时候,黎总煮的爱心甜甜糯糯小米粥。

        “你看你这办公室,一副家徒四壁的冷清样,哪天顺便叫家装公司顺便也给也给你这设计一下吧。”

        说起来,黎总最近正在每天忙装修——

        地点就在x大旁边的小区,在那买了间精装的空房。就因为心疼纪锴上班来回远,干脆决定以后工作日住这边,周末再回别墅就好。

        和家装公司各种深入探讨,装修材料方面,全部亲力亲为巨严把关,事无巨细到了可能重度处女座都要跪在他面前含泪自叹不如的地步。

        “那是咱们一辈子的家,当然要考虑最环保的材料了!”

        但是,黎未都后面半句硬生生憋着没说——越是环保的材料,就越是丑丑丑不能忍啊!一辈子的熊窝,当然想让它漂漂亮亮,天天住了开心、看了也舒心。

        于是近期每天也是过得特别纠结,各种研究家装书籍想办法,至于朱凌来袭什么的……完全无暇顾及、爱咋咋地!根本没我装窝重要!

        “这次就算了。反正,我相信你肯定也很好地处理过了。”

        纪锴将信将疑地抬眼,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度?搞得老子好不适应!

        黎未都沐浴在人家惊讶的眼神下,各种暗自得意。自打上次市在货架背后偷听了全程,他家熊宝宝实在太暖心了,完全能够独当一面,如此一来祖传的没救控制欲都被治好了不少,何况前阵子也看了不少修身养性的书,嗯……

        “叮咚。”手机响了。

        是之前那个轻奢服装品牌的导演,来了广告定稿用图。

        瞬间要疯!控制欲独占欲弯男癌全部再度上线!

        那天拍的那些图……湿身白衬衫正面慵懒,侧面诱惑,往地上躺……甚至还有一张他的手也出镜了,纪锴目光晦涩,很暗示性地做出要舔状的。

        想着品牌商那边用其中一张就已经够心塞的了,结果什么鬼!对方的定稿居然弄出一个长长排的性感七连!所有最性感火爆的,包括疑似舔手那一张,全部入选!

        你……确定不是在逗我?

        “纪锴,说起来,你们学校老师应该不准兼职的吧?”

        纪锴摇头:“如果兼职上市公司的独立董事的话要上报,其他不犯法爱干嘛干嘛,我专门问过院长的。”

        “但你毕竟是人民教师,那么多大学生咳,基本的人生观、世界观还没成型。你做些别的兼职也就罢了,拍这种镜头的广告衣服还都湿的,我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非议……”

        说着,还特别很一本正经、大公无私:“当然,这绝不是我这边有什么意见。我觉得拍得挺好看的,真挺好看的,主要怕影响你工作。”

        纪锴想笑,努力忍住:“不会不会。我们学校其实风云人物挺多的,有个美女老师一直在上某台火的相亲节目。每次在节目上都紧身短裙大高跟,还有一次镂空蕾丝,都没有人说她什么。”

        黎未都:“……”

        刚刚建立起的不吃飞醋男朋友形象,还不想崩这么快,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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