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灵肉
“你们怎么又来了？”谢远清正在院子里整理药材，看到我们后皱了皱眉，显然不太欢迎。
清嫂带着儿子坐在屋檐下晒太阳，朝我们微微一笑。小男孩的气色比之前要好很多，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呵呵，我跟伙计给别人家送货，刚好路过，就进来打个招呼。你们可是我店里的贵客啊，上一次买了那么多货。”晏良假装没有看见对方脸上不欢迎的表情，拉着我进了院子。
来之前刚刚下过一场阵雨，空气中本来散发着草木的清香，可是当我刚一踏入谢家时便闻到一丝淡淡的怪味，经过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历练，我立刻将这种怪味与尸臭联系在一起。
反观晏良在进来时眉头微皱，自然也是闻出了空气中的不对。
谢远清低低地发出“切”的一声，很有点不屑，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儿。
“谢老哥，您父亲过世好像有十来天了吧，怎么棺木还停在院里啊？赎老弟我多嘴一句，死者长久停在家中可不是好事，对活人的身体很不利的。”
“你以为我不想早点埋了啊，还不是那老头子临死前的遗嘱，说要停够二十一天才能入土，好洗清在阳间的罪业，干干净净投胎。”谢远清神情有些愤恨，“老东西生前做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死了倒想做个清白鬼，也不怕我们被他的臭味熏死。”
清嫂听见这番话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显得有些尴尬。
我一一将这些细节记在心里，悄悄走近棺材，尸臭的味道立即变得浓郁起来。
棺材里有尸体！我心中惊了一下。难道是谢国安就藏在里面？
晏良仍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谢远清套着话，我朝他递了个眼神，他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谢老哥，听说您父亲以前是干地理先生的？”晏良随口问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谢远清的眼神有点不善。
“哦，没什么，您父亲跟我也算半个同行，所以随便问问，老哥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谢远清斜着眼睛瞧了晏良好一会儿，眼神终于柔和了些，打开话匣子说了起来，“要说地理先生的行当，我老太爷也是干这个的，可惜老头子在红小鬼当道的那年月挨了整，两条腿都给打折了，半死不活地在床上躺了十几年，那可真叫个惨呐。”
我心里一咯噔，结合以前谢国安说的话，和谢远清现在说的话一对比，立刻发现了端倪。原来谢国安的师傅就是谢家老太爷，也就是他自个儿的老子，而且谢家老太爷不是如谢国安所说被活活整死，而是在家躺了十几年才去世的。老东西以前跟我们说的话里果然掺了很多水分。
晏良和谢远清说话的工夫，那个小男孩突然嘴角抽搐起来，有点像发羊癫疯的症状。清嫂叫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跑回屋里拿药。
谢远清仅仅是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任何关心的神情，更别说起身去照看了。
自己的儿子发病他居然无动于衷，真够匪夷所思的。
不一会儿，清嫂端了碗红红白白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出来，用调羹舀了小口喂小男孩吃。
“死东西，早点死了才好呢。”谢远清低低嘟囔了一句。
清嫂听在耳里，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眼睛里噙着泪花。
小孩吃了药后脸色立刻好了很多，也不抽搐了，清嫂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店里还事儿，就先告辞了，改日有机会再和老哥聊。”晏良起身告辞。
“那我就不送了。”谢远清的态度比之前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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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谢家离开后，我将发现棺材里有停尸的事情说了出来。
晏良点点头，像是在考我，“丰子，你觉得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人的尸体？”
“一定是谢国安，他就藏在棺材里面。”我肯定地回答。
晏良笑了笑，不置可否，又换了个问题，“经过刚才看到听到的一切，你觉得谢家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我歪头想了一下，说：“最不寻常的地方就是谢远清，儿子发病他作为老子的居然一点都不关心，而且他好像还挺恨谢国安的，一个是自己老子一个是自己儿子，搞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
“你说的没错，这也是我所不理解的地方。”晏良紧紧皱着眉头。
“老晏，你还没说第一个问题我猜的对不对。”
“不对。”晏良淡淡道。
“为什么？”我万分不解。
“回答你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晏良挠挠头，“丰子，你留意过谢家那个小孩吗？”
“当然，一个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的倒霉孩子，这老谢家祖上肯定没干什么好事。你问我这个干嘛？那小孩跟棺材里躺的尸体是不是谢国安有什么关系？”我一脑门的问号。
“关系大了去了。”晏良神秘地一笑，“今天晚上咱们去陵园走一趟，我再告诉你其中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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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不喜欢别人卖关子，所以天刚一入夜便迫不及待地换好装备，拿好铁锹，做好了去陵园的准备工作，结果一下楼就看见晏良已经在等我了，原来这货比我还着急。
“走吧，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晏良扬了扬手里的铁锹。
陵园。
今天晚上的月亮特别亮，照在眼前的一片坟墓上泛出惨白的光。
我们从之前做好标记的地方接着挖，挖了两座墓都是实棺，里面的遗体已经腐烂得就剩下一副骸骨。当我们挖出第三具棺材时终于又发现一具空棺。
“你看这土层。”晏良抓了一把土在手心，“和我们刚翻过的土壤几乎一样，说明这个坟墓就是这两天才被人开过。我刚才盘算了一下，出现空棺的坟墓都是最近一段时间才立起来的新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明白。”我摇了摇头，咱不是盗墓的，对坟墓里的东西不了解。
“偷尸。”晏良道。
“偷尸做什么呢？难道搬回家做标本？”我不解。
“这就是白天我问你的第一个问题。”晏良理了一下思绪，接着说，“我也是想起那天谢国安说的关于过气的方法才发现的，诚然，那老家伙说的话十句有八句都是掺了水分的，但却提醒我想到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我好奇地问。
晏良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据说，红队在刚成立时为了提高附身尸灵的成功率，在805研究所进行了秘密的人体实验，很多死囚被关在里面研究，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成了实验的失败品，嗯，准确地说是半成品，他们虽然附身成功，却成了瘫子，魂魄无法控制肉体的神经线，也就意味着无法控制身体活动，连下床的动作都完成不了，吃喝拉撒全得靠人伺候。最恐怖的是，这些半成品无法将自身魂魄从肉体抽离，他们成了真正的活死人，肉体是魂魄的囚笼，生不如死。”
我目瞪口呆地听他讲述，被震惊得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晏良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他很少抽烟，我来沙州这么久只看见过两次，那两次他的心情都非常不好。
“谢家的那个小子，身上的病症很像半成品尸灵。”
“你的意思是……谢远清的儿子被人利用来研究尸灵？”我再次被震惊。
“嗯。”晏良吐了口烟圈，“今天你应该看见清嫂给那个小孩喂的药吧？”
“药有什么问题？”
“那种药可不一般。”晏良嘴角微微一抽，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那是灵肉，也叫血脖肉，是从死人脖子上割下来的肉。”
“……”如果刚才两次被晏良所说的话震惊的程度是八级，那这一次是满打满的十级。
“为什么要给小孩吃灵……血脖肉？”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灵魄主消化，掌人体精气神中的神，当人死之后会有一口气留在喉咙的位置，那就是灵魄残余的能量，吃掉脖子周围一圈的血肉就能将这种能量补充进半成品尸灵体内，缓解附身失败所产生的后遗症。据那位前辈说，当时805研究所用这种方法给实验对象进补，希望促使他们进化成完全态尸灵，而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失败了。”晏良苦笑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我努力平复下心情，“那么会是谁拿小孩做这种变态的研究呢？”
“能这么做的，只有经常可以接触到小孩的人。”晏良道。
谢远清？还是清嫂？我想起了清嫂给小孩喂药的情景。难道清嫂就是谢国安的主人，她就是背后的傀儡师？
拿自己的孩子做这种研究，简直比柴世荣还要可恶一百倍。我恨得咬牙切齿。
“谢家有很大的问题，再搞清楚谁是始作俑者以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马上通知老于，让他调查清楚谢家的底细，重点是那个女人，把她娘家的情况也摸一遍，祖上三代的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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