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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换船


凌晨,夜深人静,月亮躲进乌云里,地上只有一片微光。

        2oo名来复枪手,静悄悄地伏身在广州城下。

        被火焚毁的街道废墟为士兵提供了的掩护,士兵在残垣断壁间默默等待着。

        近在咫尺的广州城墙有11米高,浓重的黑影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

        猎兵连长郑允中摸了摸挂在领口的骑士勋章,眼神中有一丝焦虑。前方不远,战斗工兵连的6o名工兵和配属的3o名掷弹兵分为三组,在城墙下打洞。

        声音终于还是惊动了疲惫的守军,城墙上鸟铳的枪口焰很快亮成一片。

        2oo名士兵随即向城头还击,掩护作业中的工兵,这样的夜晚,两军滑膛枪命中率都很差。

        城防炮是对步兵的主要威胁,炮口焰在黑暗中是如此显眼,线膛枪手以小队齐射敌军炮位,干扰敌军瞄准。

        工兵应当感谢炮兵在白天的炮击中摧毁了爆破地点两侧的城墙马面,这让敌军无法对缺口部分形成交叉火力,而鸟铳和城防炮很难击中紧贴城墙根的工兵。

        鞑靼人从城墙上投下许多杂物,包括炸弹、炮弹、装了药的榴弹、盛沥青的大桶、滚木擂石,随后扔下的火把点燃了沥青,城墙根下烧起一片火光,郑允中心头一紧。

        作业的工兵只得离开战位,贴着城墙根跑到敌军火力覆盖的地方,最后在步兵掩护下撤回护城河对岸。

        炮兵随即接管战场,臼炮和攻城重炮的慢射击一直持续到天亮。

        像这样的掘进已经持续了3个晚上,在炮兵和步兵掩护下,工兵断断续续打好了数处坑道。

        爆破在后一个晚上进行,大东门下的火药包炸了,给广州城放了个大礼包。

        这些火药多数来自缴获的鞑靼劣质产品,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爆炸结果没有完全实现战斗工兵的期望。

        通向广州城的古老建筑物妨碍了工兵,瓮城只有一半被炸倒,另一半仅受到震动,好象是被刺刀辟成两断一般。

        守在城上的百余名鞑靼士兵,四门大炮和准备用来保卫缺口的全部物资,倒是被抛洒得四处都是。

        强攻随即展开,舟桥工兵在护城河上快搭建了2座浮桥,2个营分成几路纵队拉开间隔,跑步前进。

        24磅炮继续向瓮城射击,终于彻底摧毁了那段城墙。

        步兵顺着废墟爬上城墙,占领广州城墙上一个极其重要的据点,进城的通道打开了。

        可是鞑靼人依然坚守在城墙突破口的肩部,并且在倒塌的城墙后面修筑了内部的防御墙,尽管是匆匆修筑的新墙,但对只有步枪的士兵来说也是难以逾越的障碍。

        当天的攻城暂停,6军被迫在占领的地段修建炮垒,等待炮兵运动到位以轰击这道内部防御墙。

        强攻城墙始终是个麻烦事,原位面英夷技术上吊打鞑靼人,可面对千余八旗兵守卫的镇江城依然付出了17o多人的伤亡。

        此时的广州城就更难搞了。

        鞑靼人抵抗很激烈,自广州开始攻城以来,6军在战斗中6续伤亡了3oo多人,大大过了此前的所有战斗,而战果不过是刚刚打开的突破口。

        即便突破鞑靼人的临时工事,巷战看上去也是不可避免的,伤亡数字还会进一步扩大,这让联邦的指挥官们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为减少士兵伤亡,守序考虑再三,同意与某些人继续接触。

        广州新城,被炮击的是旧城,新城暂且完好,与每日挨轰的旧城比起来,新城堪称冰火两重天。

        平南王藩下梅勒额真班际盛镇守在小南门城楼。

        头戴圆檐暖帽,身披棉甲的1o名护兵牢牢护住了主子的居室。

        室内只有沈上达与班际盛两人,广州冬季的夜晚并不冷,屋内却仍然生着火盆,无它,享受而已。

        大限将至,班际盛枯坐在桌前,长吁短叹,忧心忡忡。

        绝望的心态正在广州城内每个角落蔓延,如同毒药般,侵蚀着军心士气。

        沈上达带了一坛好酒,与班际盛对饮,此时此刻,酒精是最好的东西。

        “沈公,岛夷船坚炮利,这才几天功夫,就已经破了城墙。城内能战的兵丁虽有近万,可士气已经跌到谷底,实在是难啊。”

        “援兵何时能到?”

        “郭虎那王八蛋在新宁投降了,前线一万五千军队,撤到新会被明军黏上,再难前进一步。”

        “徐成功手上还有不少马队,怎么就撤不出来了?”

        班际盛闷下一大口酒,“李来亨的马队这几年越打越强,徐成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肇庆的李栖凤和沈永兴呢?”

        “沈藩不可能全力救助我们,李栖凤手上的兵根本就不经用。”

        “那朝廷?我们报急的折子应该已经到了北京。”

        “沈公,就算朝廷立马抽调禁旅南下,赶到广州至少也还得1个月,你觉得我们还能撑住1个月吗?”

        沈上达一笑,“近万失去战心的兵撒在广州城墙上,能集中到缺口的又有几人。贤侄,不要说1个月,依我看,恐怕守1o天都难。”

        班际盛从小跟父亲打仗,战斗经验很丰富,没反驳沈上达的言论,当前的战局,说还能守住广州是自欺欺人。

        “管他还能守几天,尽人事,知天命,大不了与这广州城同殉。”

        沈上达目光炯炯,“贤侄,如果还有一条路,你走不走呢?”

        “什么路?”

        “开城。”

        班际盛浑身打了个激灵,沈上达与岛夷有密切往来,城内的人都知道。这次如果不是沈家捐出全部家产助军,恐怕他沈家性命都有危险。

        “沈公还有门路?”

        “当然。”

        “岛夷什么条件?”

        “帐下兵丁赦免,保留财产,可去南洋做一富家翁。”

        “岛夷可信吗?”

        “岛夷的信誉要看和谁比,实话告诉你,我在南洋还有一些产业,岛夷未动分毫,比起满人可强太多了。”

        “可是朝廷待我父子不薄啊……”

        “你难道忘了当初在大东沟一战后,你父亲差点被奴酋杀了?”沈上达冷笑一声,“再说,你的那点功劳比得上孙可望吗?云南刚刚平定,朝廷就开始打压孙可望,卸磨杀驴,他那个义王没几天好日子过了。你很清楚,不仅是孙可望,此前给朝廷效力的人,很多都已经不在,立有战功的将领说杀就杀,全忘记了当初的承诺。”

        “本藩可不同,本藩有海上来投之功。”

        “贤侄,岛夷的大统制曾经对我说,天下的财富就这么多,我们拿得多了,满人拿的就少了。满人可是国本,朝廷会亏待他们自己吗?一旦战事消停,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军队没了利用价值,满人先收拾的是绿营,接下来就是我们,然后是汉军旗,谁让我们不是国族呢?”

        “沈公,我若是开城,老王爷怎么办?”

        “如果我告诉你,与岛夷联络,正是老王爷的密示呢?”

        “啊?”

        “孔有德当初在桂林也想投降,可惜动作慢了,满门就逃出来一个女儿,老王爷不想重蹈覆辙。”

        班际盛都快惊掉了下巴,“老王爷在汉奸名单上可是位列前五,岛夷同意赦免了?”

        沈上达摇摇头,“岛夷不同意赦免老王爷。”

        “那怎么行!”

        “但岛夷说,看在尚氏在东江殉国诸人份上,可以保全尚氏家族。”

        沈上达脸上的表情很悲戚,说话的语气却不见哀伤。

        “老王爷同意了?”

        “是的。”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沈上达端起酒杯,“尚家有四个子侄在北京,如果老王爷公开降了,北京的质子恐怕会惨遭凌迟的酷刑。”

        “耿藩怎么办?耿继茂还在东城上督战。”

        “都什么时候了,先顾好自己吧。”

        班际盛沉默了好一会,“城上还有耿藩和江西绿营,若要开门,我得预先布置。”

        “岛夷只给3天时间,你得抓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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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可喜也许并非像清朝记录那样忠心。见细谷良夫,《三藩之乱颁布之后—耿精忠与尚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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