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怨只怨人在风中

“后来呢？”沙莹莹问，神色有些动容。

        “你想知道什么？”叶川问。

        “那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沙莹莹急切道。

        “小影啊，后来我见到她一次，她在那件事之后就去了别的城市打拼，再见到她已经是好几年后了，她过得不错。后来开了一家小公司。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和爱他的男人。”叶川笑道。

        “哦，这样啊，真好，我还真怕她想不开呢。”

        “怎么会呢。”

        “她真的很坚强。”沙莹莹说，说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若有所思。

        叶川说道：“是啊！很坚强，所有痛苦的经历在她身上都不是问题。人嘛，就是要充满希望的活着，不管经历了什么，命运给你安排了什么，永远都不要逆来顺受，生死由命之类的都是一些骗人的鬼话。就像小影，命运给她安排了这么痛苦的经历，她不是也一样顽强而幸福的活着么？”

        沙莹莹没有说话，低头沉思。

        许久，她抬起了头。目光坚定：“老师，我懂了。”

        “懂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哈哈哈。”叶川有些神经质的笑了。沙莹莹看着叶川的样子，也笑了。

        在此之前，她很喜欢叶川的歌声，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到叶川还有这样的故事。此刻，她想安慰叶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叶川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嗯！”沙莹莹用力的点了点头。

        叶川将沙莹莹送出门，打了一辆车。看着逐渐远去的出租车，叶川又陷入了回忆，再一次见到小影的回忆。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下午，那天依然下着很大的雪。

        “川哥，我们抓到那个女骗子了！”黑熊有些兴奋的对正在屋子里烤火的叶川说。黑熊是叶川当年的一个小弟。

        “哦？”叶川搓了搓手：“怎么抓到的？”

        “今天中午有人看到她在白虎街后面的巷子里在吸（毒），就把她抓到了。奶奶的，这个娘们儿，先后骗了我好几个兄弟，还把他们所有值钱的东西全给偷走了，真是气死我了。川哥，你说怎么办吧！”

        “毒（品）害人啊！”叶川感叹道：“她现在在哪里？”

        “在仓库里关着呢！”黑熊说。

        “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骗子，能有这么大本事骗了我这么多兄弟。”叶川起身拍了拍屁股，朝着仓库走去。

        仓库里绑着一个个子不高的女人，披头散发的垂着头。

        “你们都出去吧！”叶川说，其实他是想着趁着他们都没看到，自己放了这个女人，因为叶川实在不屑于动手收拾一个女人。

        在听到叶川说话的一瞬间，那个女人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又摇了摇头，心中暗道不可能的，他的声音那么沙哑，怎么会是他呢？

        “抬起头。”叶川命令道。

        女人听到叶川的话缓缓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清瘦蜡黄的脸。

        看清楚了她的脸。叶川猛然愣在了原地，如遭雷击。那女人在看见叶川相貌的一刹那，表情也突然变得惊慌，逃避，不知所措。接着她深深的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抬起。

        “你...你是小影？”过了许久，叶川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不...不是！你认错人了！”那女人声音颤抖着说。

        “不！我不会认错！”叶川情绪有些激动，摇着女人的肩膀：“你抬起头，抬起头，你是小影，你就是小影对不对？”

        女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叶川拼命的摇晃着自己的肩膀。

        “小影，你说话！你说话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他妈说话！”叶川继续用他嘶哑的声音咆哮道。

        “我，真的不是！”小影压着嗓子说。

        叶川的额头青筋暴起，喘着粗气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突然，那女人不说话了。接着有些迟钝的抬起头，眼神呆滞的看着叶川：“你你你...你是是...是谁呀？”她说话的声音有些不清楚，有些结巴。

        看着她这个样子，叶川突然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再说话。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个邻家小妹一样的小影会变成今天这幅人不人鬼不鬼，靠着偷、骗，来维持自己吸毒的女人。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你很像我一个朋友。”叶川强忍着眼眶的眼泪说道。

        “哦！”女人木讷的点了点头，接着继续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

        叶川的心要碎了，他哽咽到：“她叫小影，是个善良的姑娘，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了她，告诉她。小川哥一直在找她。”

        女人毫无反应，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你走吧，记得看到她，帮我传达我的话。”叶川解开了她的绳子，表情复杂。

        女人依然是表情木讷的哦了一声，转身走出了仓库。

        “你要干嘛去，还想走？”黑熊挡在了女人的面前。

        “让她走吧。”叶川说。

        “可是，她骗了我们那么...”

        “我说，让她走。”叶川一字一顿的说。黑熊等人见叶川生气，不敢再说话。让开了一条路。

        那女人见黑熊不再阻拦，头也没回。逃似得离开了仓库。

        一片白茫茫中，她的背影有些蹒跚，是那么脆弱的飘零在漫天的大雪里。好像下一秒，她的身体就会支离破碎，消散在呼啸的寒风中。

        看着风雪中渐渐消失的背影，叶川有些苦涩的笑了。他又想起了之前的小影。还是那个邻家小妹妹的模样，又或许小影一直都没变，永远都是那个邻家小妹妹。

        大雪中，叶川似乎看到了从前的小影正在回头看着自己，笑魇如花。

        那一秒钟，春暖花开。

        ......

        目送着沙莹莹离开，叶川收回了久远的思绪。是的，刚才他说了谎，骗了沙莹莹。人一辈子要说很多的谎话，可有些时候说谎，真的是错的么？

        叶川独自一人回到了酒吧里，酒吧还在放着音乐。是李香兰的另一个版本《秋意浓》。

        叶川进来的时候，正好放到了“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这句歌词。再一次听到这句词，叶川苦涩的笑了。

        怨只怨人在风中，聚散都不由我。

        是啊，这句话唱的不仅仅是李香兰，又何尝不是每一个被命运摆布却又无能为力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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