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江湖是年轻人的江湖

姬木村在得知姬连叶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之后，便向着后山方向走去。到了姬木村这个程度，早就可以做到不被别人察觉，所以就连姬正豪都不知道姬木村去向后山。姬木村去后山的原因显而易见，无非是想看看英雄迟暮的姬连叶，单纯是做为一个老朋友来看望罢了。

        姬木村看见姬连叶正躺在太师椅上面，如果单纯看表面，所有人都会以为姬连叶实力仍在，更胜当年。姬木村面对这个自己斗了一辈子的亦敌亦友的人，柔声道：“姬连叶，我来看看你，看看三年之前还曾战胜过我的人。”

        “连叶，你说你的身体是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还是说你一早就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所以才会有三年之前那一战？”

        姬连叶躺在太师椅上，他知道如果姬木村知道自己的身体就一定会来，若无其事的说道：“姬木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但是没有想到你会来的这么早。看到自己昔日的敌人如今面临着日薄西山的境地，你的心里是什么感觉？”

        “姬木村，咱们俩个斗了大半个辈子，你什么都想和我争和我斗。这回还想争在我的前头了吗？其实你在家族中做的有些事情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我不愿意管而已，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如今我的身体是不复从前，我也没有想到我的身体这么快就垮掉了，以后就没有人和争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以后的事情就让这些小辈们去做吧，你也应该歇一歇了，和我没有争出个结果，也不用非要和小辈们去争个是是非非。”

        姬木村很是认真的听着姬连叶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姬木村的脑海中不断闪过这些年来他对姬连叶所做的种种事情。虽然此刻并不是姬连叶的最后时刻，但是可能会是姬连叶和姬木村俩个老人最后的一次见面，最后一次谈话。

        姬木村很是坦然的做到了太师椅的旁边，手中拿起随手拔起的草，抬头看着这座充满了烟火气的清风山，缓缓言道：“自从三年前之后，我便开始一直在家中，都不曾踏出去半步，有什么消息和事情也都是姬斌传给我。我的武功倒是一天比一天精进，可是你却退步了。”

        “我和不像你和姬斌那般，膝下有儿有女，如果我去世了，那我这一支也就算是彻底的断了。年轻的时候执念太重，一心一意只想着能够超过你，其他的我半点没有想法，更别提娶妻生子了。”

        姬木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忽然将头转向了正在屋内读书的姬无忧，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忽然就多了一嘴说：“姬连叶，你可放心的下你的宝贝大孙子？”说完还把头转了过来，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姬连叶对很少开玩笑的姬木村很无奈，自己都这般模样，这个老东西还开玩笑，这也要注意一下时候啊，所以姬连叶没有好气的说道：“我要是放心不下，我就一直不瞑目，等到你也没了，我在瞑目。”

        这俩个老人真正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有的时候真的像是俩个小孩子，平常时候面对后辈的威严荡然无存，更多的是一种自在。虽然姬连叶在平时就没有什么架子，但是姬正豪也是打心底里面有一些害怕姬连叶。族内的其他长老或是姬万清在对待姬木村的时候更是如此。

        姬无忧把手中的这本书读完的时候才发现在屋子外边，爷爷的旁边还坐着一个老人，这个老人他可不认识。但是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和爷爷的相似感。姬无忧走出屋外，看见姬木村就随口回到说：“爷爷，好。”这可是他从书本上面学来的，这做人千万要有礼貌。

        姬木村看见姬无忧对他说了句话，不免的楞了一下，然后就满脸笑意的问道：“孩子，今天多大了。”

        “十岁。”

        姬木村一想，也差不多了该有这个年岁了。姬连叶家有喜事从不大操大办，哪怕是在位族长的时候也是如此，所以在族内其实还是有很多人都有可能不知道姬连叶还有姬无忧这样的一个孙子。要不是姬木村时刻注意姬连叶的一举一动，恐怕这件事也就没人知道了。

        姬连叶可不想自己的孙子因为自己的缘故就从小被很多人宠溺，无论是出于什么样子的原因，结果都是不好的。姬正豪在这一点上面和姬连叶出奇的一致。

        姬木村看着这爷俩，好像是发现自己在这里有点多余，所以言道：“姬连叶，在我临走前就没有什么话送给我。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是吗？”姬木村面带笑容看着姬连叶，此刻的姬木村不像是在看斗了许多年的敌人，更像是在看一位即将远行的兄弟。

        “江湖是年轻人的江湖，天下是年轻人的天下，你我都已经是历史中一粒尘埃了。”姬连叶说道。在姬连叶话说完的时候，姬木村也就消失不见了。姬连叶为什么会突然一年以前身体每况愈下，其实这其中真实的情况也就姬连叶自己知道，刚刚还在眼前的姬木村恐怕也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姬连叶身体会这样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确实是和三年前和姬木村的对战有关系，姬连叶在卸任姬氏族长之位之前就已经是暗疾缠身，但是由于姬连叶本身强大内力的压制，也无关大雅，这也是姬连叶这些年基本不出手的原因。只不过那场比试使的姬连叶的暗疾没有了内力的束缚，悄无声息的发作了，以至于在姬连叶之后再发现也已经无法压制了，只能是任由其蔓延。

        说起来姬连叶身上的这股暗疾也与姬木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个暗疾是姬木村早年间练习的一种拳法，其中姬木村的内力打到姬连叶体内之后便再也不出来，与姬连叶的内力背道而驰，两股内在姬连叶体内闹的是天翻地覆，不可开交，姬连叶也消灭不掉它，只能被动选择压制。这种内力姬连叶早就研究过，就算是姬木村本人到，恐怕也无法将其引出，所以姬连叶也就只能选择认命了。

        在姬木村走之后，姬连叶便开始继续教习姬无忧联系拳法，经过了三年以来的修炼，姬无忧的身体已经早早的高过同龄人，在拳法上面也学的不错，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的缘故，拳意却一直都无法诞生，这个还是让姬连叶担心不已。虽然姬无忧还有一个负责人的父亲，可是姬连叶对于姬正豪太了解了，姬正豪为人太过于正直，在面对自己孩子和家族面前，恐怕会选择家族，也怎么能让姬连叶放心的下。所以这段时间里，姬连叶一直在找办法，如果自己不行了之后，姬无忧该如何下去才能继续好好修炼。

        虽然姬正豪是姬氏的族长，也就是说姬无忧是姬氏一脉的现任少主，资源功法断然是不会缺少，可是武学一门最重要是要有一个好师傅。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是如果没有一个好的师傅，恐怕就连门都找不到。

        姬无忧好像是看出姬连叶的担忧，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爷爷，是有什么事情吗？”姬无忧倒不是很怕姬连叶，可能也是孩子还小，天不怕地不怕，不过他也是能感觉到姬连叶的心情变化，毕竟是在一起生活了三年之久。

        姬连叶在面对孙子的询问，仔细想了想，显了随意，回答道：“爷爷能有什么事情，只不过在想该怎么让你成为一个剑仙罢了。”接着，姬连也不解的问道：“无忧，你就那么想学剑，拳法不好吗？当个你所说的剑仙有什么好的。”

        姬无忧抬头望着天空，手托着下巴，思考了老半天，才说出来：“因为我在书上面看到学剑的都是很潇洒的，而且我感觉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陪着自己不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吗？”随后姬无忧还说：“我觉得拳头很好啊，但是没有剑帅。”

        “哈哈哈哈。”姬连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这也是第一次在他暗疾发作后这么开心，就是因为姬无忧几句简简单单的话，姬无忧的话里面透出了属于孩子的单纯和评价事物的简单。

        姬连叶的笑声中好像透出了一点感概，他对孙子说道：“想学剑就先练好拳，自己的拳头都掌握不好，那么该如何掌握这手中的剑。”

        “无忧，如果有一天爷爷不在了，你该怎么办？”这也是这么多天以来，姬连叶第一次问姬无忧这样的问题。

        “爷爷为什么不在了？不在了那是去哪里了？”姬无忧充满疑惑的问道。

        “姬连叶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天底下每一个人都是经历生老病死，谁也逃脱不掉生离死别的情况。我说我不在了，并不是说我失踪了，而是我说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如果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就是去另一个世界继续闯荡，只不过你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看不见我了，到时候你可不能哭啊。无忧，你要记住，无论是拳法也好，剑术也罢，都离不开人，而人这一生最终都是离不开情感。所以人的情感加在拳上面就成了拳意，加在剑上就成了剑意。你会有什么样子的剑，多强大的拳意都取决于你自己的内心是否强大。”

        “无忧，有一句话你要记住：诸法空相皆自在，拈花一笑任平生。相信你以后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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