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阿离

小姑娘叫阿离，由于先天失言，所以莫问天每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几乎都是像现在这样呆呆的看着天空，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也许是因为感觉到她跟自己一样都是个孤独的人，平日里莫问天不进黑沙漠的时候，就会来找这个小姑娘聊聊天，也许小姑娘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莫问天知道，自己每次和这小姑娘在一起的时候，都会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轻松。

        虽然每次都要猜测很久才免強明白小姑娘手势中的意思，但莫问天看得出来，每次找她聊天她都很开心，因为只有在他和聊天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会露出笑容。

        “咕噜……”

        突然莫问天的肚子叫了起来，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之前着急赶路还没怎么觉得，现在到家了，放松下来后，超负荷的身体立刻就对他发起了抗议。

        “嘻嘻……”

        莫问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许只有在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姑娘面前，他才会展现出这如孩童般的一面吧。

        阿离听到莫问天的肚子发出打鼓般的声音，冲莫问天比划几下后，转身就走进了她家的土屋，等她再次从屋内走出来时，手里己多了两个金灿灿的疙瘩团子。

        “问天哥哥，你吃。”

        阿离一只手将疙瘩团子递到莫问天面前，另一只手比比划划，虽然莫问天看不太明白，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也许莫问天也实在是太饿了，一见到阿离手中那热呼呼还在冒着热气的疙瘩团子，肚子闹腾得更欢了。

        原本莫问天是打算拒绝的，因为阿离的父亲早年上山狩猎的时候被妖兽咬死了，现在她家里就靠她母亲春花婶帮人做些零工勉强维持生计，但在这山野荒镇，又有多少零工可做？若不是镇上人好心，时不时的接济一下她们娘儿俩，她们怕是早已饿死街头了。

        所以，这两个疙瘩团子怕是这小丫头自己一天的口粮吧？

        但阿离她娘亲春花婶做的疙瘩团子实在是太香了，远不是老酒鬼做出来硬邦邦的疙瘩团子所能相比的，数日来靠生肉为食的莫问天面对如此诱惑，瞬间就被浓浓的食欲打败了。

        “唔，真香。”

        莫问天将手里的两个家伙往地上一丢，接过阿离手里的疙瘩团子就往嘴里塞，刚出炉的疙瘩团子还带着热气，那种香酥的感觉，老酒鬼哪里做得出来啊。

        看到莫问天那如同三个月没吃过东西般的神情，小丫头‘吃吃’的笑了起来。

        “问天哥哥，你慢慢吃，不够家里还有。”

        阿离比划着一双小手，虽然明知道莫问天看不明白。

        “真好吃，谢谢你阿离。”

        莫问天依旧大嚼着疙瘩团子，嘴里有些含胡不清的说。

        阿离摆摆手，似正想比划什么，莫问天却将脚下的镇山熊尸体拖到她家土屋门口。

        “反正老酒鬼也只要烈阳虎，这只大黑熊我也没什么用处，阿离，你等会儿去叫长生叔过来帮忙收拾一下，这熊肉做成肉干估计够吃半年的了，熊皮虽然糙了些，我明天拿到城里给你换上几身新衣服，至于熊胆熊肝什么的，就给长生叔拿回去下酒吧。”

        莫问天说着，扛上烈阳虎的尸体就要走，但却被阿离拉住了，阿离指了指地上的镇山熊，又朝他摆了摆手，莫问天虽然看不懂手语，却也知道这小丫头是想说她不能要这镇山熊，但莫问天说出过的话，又岂会有改口的道理。

        “阿离，哥哥说的话你都不听吗？赶紧去叫长生叔吧。”

        说着，莫问天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小姑娘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副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的焦急神情。

        这时，阿离身后的木门‘吱呀儿’一声打开了，一个妇人从屋内走出，妇人两鬓能隐约看到一些斑白银丝，就连腰也有些弓了，谁又想得到她竟然连三十岁都不到？

        “阿离，天儿这么冷，一大早的你在外面做什么？还不赶紧进屋来。”妇人说，眼神间尽是对女儿的怜爱。

        阿离摆摆手，然后又指了指妇人身后，妇人疑惑的回过头来，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镇山熊尸体时顿时吓了一跳，待看清大黑熊已经是生机全无，这才松了口气。

        “是你问天哥哥回来了吗？”妇人说。

        阿离点了点头，两手在妇人面前比划一番后，又指了指镇口的方向。

        妇人说道：“即然你问天哥哥让你去叫长生叔，那你就去吧，回来的时候去六婶家的杂货铺赊二斤老酒，娘在家先做几个小菜，也让你长生叔和酒鬼爷爷好好喝上几杯。”

        阿离见母亲都这么说了，便点了点头，朝着镇口的方向走去，直到瘦小的身影在镇口拐角处消失了，妇人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土屋内。

        当莫问天推开院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往日里他回来，那浓烈刺鼻的酒气肯定是弥漫整个小院的，但今天居然一丝酒气都没有闻到，还有那似乎永远也不可能停的咳嗽声，居然也听不到了。

        小院里从没有过这般的安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难道这老酒鬼喝酒过度，挂掉了?

        莫问天想想觉得很有这么个可能，毕竟別人喝酒可没他这么喝的，别人一般都是小杯轻酌，顶多也就是江湖中人那般的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可这老东西呢，却是恨不得把自己泡在酒缸里，照他这么个喝法，喝死也是早晚的事。

        当然，这也就是想想而已，莫问天还指望着他什么时候心情好了，传自己几手武门秘技呢。

        再说了，这老东西命硬得很，哪有那么容易挂掉？

        估摸着是酒喝完了，进城去买酒了吧。

        莫问天将烈阳虎的尸体扔在地上，便朝东面的土屋走去，那是老酒鬼住的地方。

        推开木门，果然没有看到老酒鬼的身影，就连老酒鬼用来盛酒的葫芦也不见了，这更加确定的莫问天的猜想。

        这老东西，都几十岁的人了，一点也不让人省心，少喝点酒会死吗？

        莫问天嘀咕着，一转身却看到那盖满土灰的木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面也盖满了溥溥的一层土灰，估计老酒鬼离开也有些时日了。

        莫问天取过纸张一看，却见上面只有六个字——天玄武道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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