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牧童，汽笛
清晨的山间，阳光总会出现得早一点，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阳光就会将天空照得明亮，这样在这已经四处鸡鸣狗吠的山里，人们就陆陆续续的爬起了床！
其实，虽然东方天空已经很亮堂，但是按照时间来计算，这个时候也才五点的样子，但是就像天然的闹钟，当天亮的那一刻，当鸡鸣响起，这里的人们就会起床，然后开始他们一天的劳作…
“雷，雷，起来，起来放牛！”鸿雷每天起床的方式却不是鸡鸣狗吠，就是这样一声熟悉的呼唤！
睁开惺忪的睡眼，抹了抹嘴角的口水，鸿雷迷糊的起身，穿衣，然后拖着一双鞋底早就薄得不成样子的拖鞋洗口刷牙！
刚才的梦里，鸿雷梦到了家里有‘包面’吃，那久违的肉香和地菜清新的味道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了，他记得上次吃的时候也是被奶奶打断了，哎，不知道下次吃到‘包面’又会是哪一天！
匆匆洗完口和脸，鸿雷的惺忪已经不见了，但由于光线昏暗的缘故，他出门都是扶着墙壁和桌椅的！
鸿雷不知道东方天亮了，他只知道每次奶奶叫自己的时候绝对是天明十分，所以小心翼翼的摸出屋子，鸿雷这才偏着头对着屋子旁边一座小偏屋喊道：“奶奶，我去放牛了！”
“山上小心点！”熟悉的声音传出来，鸿雷就已经不见了，在偏屋门角，一道头发有些花白的老人的背影跟着走进屋里，这是每天场景的重复，每天早上，鸿雷惺忪的看到奶奶模糊的面庞，然后奶奶看着他走出小院的背影！
“小黄别动啊！”牛棚里，鸿雷沿着牛棚墙角慢慢摸索着走向牛桩，嘴里还一直不听的念叨着。
牛棚中间是一堆泥泞的泥草，牛的屎啊，尿啊什么的都在里面混着，鸿雷每次都想揍这些不爱干净的牛一顿，这么不爱干净。
当然这个他也只是想想，身高才小黄的三分之二的鸿雷每次松牛桩上的牛绳都不敢惹它丝毫，小黄的暴脾气在鸿雷眼中还是相当恐怖的，一个一米来高的黄牛，在鸿雷眼里算得上庞然大物了！
“雷雷，快点，快点，再拖下去就天亮了！”牛棚外，一声喊声传来，鸿雷连忙应道：“好勒！”
飞快的解开牛绳，鸿雷立马蹦蹦跳跳的跑出去，或许是知道牛绳解开，也可能是因为肚子饿了的缘故，小黄挺着他索大的身躯比鸿雷只差一步就奔出了牛棚。
赶紧让开身形，早就习惯的鸿雷朝着不远处一样牵着一条黄牛的少年喊道：“二哥！”
这人便是刚才喊鸿雷的人，他叫胡福，家就在湾子东边的第三家，家里排行第二，所以鸿雷叫他二哥，他家还有一个大姐还有一个弟弟，总之鸿雷都相当熟悉的！那都是一起放牛放出来的熟悉！
他比鸿雷高一个头，十一二岁的样子，脸不大，眉毛很薄，皮肤嘛有点黑，总是带着一个小草帽，这样的造型鸿雷也很喜欢模仿，不过上次草帽被自己丢了之后，他就少了一个道具！
“走！”牛棚是在一个坡上面建的，咕噜的摔了一下屁股，被二哥嘲笑了一下，鸿雷也不恼，自己这小短腿也不是第一次在这滑到了，走到胡福面前，鸿雷说道！
噌噌！
牵着黄牛，两人就快步朝着后山走去，身后黄牛的大蹄子每一次踩在地上都发出一声响动，而这个时候，天空的鱼肚白已经能够照亮大片的天空，二人伴着清晨的气息一路留下两人的说笑声！
湾子后山牧牛的地方不算很高，大约也就几十米，说起来也就一个山囤子，不过整个湾子都被这个绵延的小山包裹着，远点看湾子就是依山而建，几十户人家基本上也就汇聚在这方圆数百米的地方！
牟！
后山山脚，鸿雷二人拉着黄牛到达山旁的时候，两只黄牛瞬间挣脱二人朝着青草地跑去，一边嘴里还兴奋的吼叫出来！
看到这一幕，鸿雷知道这家伙肯定是饿了，昨天下了大雨，家里喂的是草，不过通常情况下，对于大胃王的黄牛来说，这些草是吃不饱的，毕竟一年耕作下来，能够收获的稻谷不多，那么草料也就更少，而除去能够牧牛的时间，基本上草料得省着用，不然很难维持一年的，所以稻草喂牛不能随意让他们吃的！
想到这个鸿雷丢了手中的绳索，让它们自己吃草，至于他和二哥则往小山上爬着！
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夏天，遍地青草，是放牛最轻松的时候，二人也不用顾忌牛不肯吃草，径直跑到山上面，找了个能够看到牛的位置，二人找了块石头坐下来！
牧牛对于现在的二人来说就起床的时候不乐意，因为放牛的他们可以满山遍野的玩，在这里抓几个蛐蛐，在那里打一个小洞尿个尿，或者在草丛里面挖一些草茎吸里面的甜汁儿，等等。
嗤！嗤！
现在二人干的事儿就是拔‘茅针’，这是一种特殊的草，春天的时候，这种草的种子是可以吃的，只要不算太老太硬，一般情况下，这种草种一般是鸿雷等孩子口中很久的零食！
‘茅针’草半米来高，草种是两指来长的白色绒毛状，草叶一指宽，中间宽，两边窄，春天的时候，这种草种很嫩，一嚼便有甜味，很多孩子都喜欢，到了夏天，这些草种便会成长得很硬，甜味也会渐渐失去，所以到夏天，孩子们会少了一种零食！
“有点老了！”二哥胡福咬了一口刚拔起来的茅针草，吐了吐嘴，不满道！
“我的还行！”鸿雷嚼了嚼发现还能吃，便囫囵道！
丢了手中的老‘茅针’，胡福继续拔了几根，然后挑出其中几根还比较嫩的吃了起来道：“雷雷，听说你爸要去旧疆打工？”
“恩，好像就这几天，听说那里好远的，坐火车都要五天五夜的！”吃完手中最后一根茅针，鸿雷眼里兴奋道！
这么远的地方，鸿雷不知道在哪里，他只是一个连江城都没有出去过的牧童，听说江城也很大，从这里坐车到江城市都需要好几个小时，然后才能坐火车！
“五天五夜，这么远，听说火车的速度很快的，那旧疆不会到国外了吧！”二哥一脸的难以置信道！
“不知道，挺说是好远！”抬头看了一眼吭哧吭哧的吃着草的小黄，鸿雷微微一怔道！
‘五天五夜的火车，那个时候爸爸妈妈应该很久不能回来吧！’鸿雷心里想到！
‘滴！’
‘滴！’
‘滴！’当鸿雷想着这个时候，远处的山谷，一道悠远的汽笛声渐渐传来！
举目望去，除了马路，鸿雷什么都没有看到！
“嘿嘿，这叫声到车未到！”二哥胡福看出鸿雷眼神中的好奇，得意洋洋道！
“声到车未到？”听到二哥口中的话，鸿雷满眼的崇拜，二哥现在读四年级，比他高一大截，对于一个学前班还只是刚上的鸿雷来说，这句话他要理会半天的！
滴滴！
半晌之后，湾前的大马路上，一个红色的大巴车从山谷里缓缓走了出来，车很大，在这条河上下，这车是他们这里最大的车，因为它是开往江城的！
而鸿雷的爸爸和妈妈几天后就会乘上这个大巴车去江城，然后转火车去旧疆！
“听说江城有很多有学问的人，他们一个月工作能赚很多钱！”胡福和鸿雷一样，目光看着缓缓驶过湾前的红色大巴心神向往道！
“我爸爸也这么说过，他们住的是大房子，经常有‘包面’吃，而且他们很有钱！”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去江城…”二哥眼中带着一丝的向往，嘴角的口水不自觉流了下来！小孩子更惦记的终归是那些吃啊喝的！
“哎，这两个笨蛋又打架！”没多久，二哥的一声大喊惊醒了还沉浸在白日梦中的鸿雷！
扭过头，鸿雷看到胡福已经朝着两头牛奔了过去！
意犹未尽的看了一眼早已没有大巴踪影的大马路，鸿雷立马跟了上去！
咣！
两头牛的动静很大，连忙跑下来的鸿雷二人也只能看着，每一次牛角撞在一起，鸿雷都想跑，这力量听说能够撞塌一堵墙，对于六岁半的鸿雷来说这个确实很吓人！
咣！
两头牛再度撞到一起的时候，胡福和鸿雷立马趁机跑上前去，找了个空挡，二人终于将地上的绳索抓了起来！
牛打架他们不管，不过却不能弄断了绳子，鸿雷以前听奶奶说过，这绳子也要好几块钱的，而且没有绳子，牛很难控制，也有可能弄坏庄家，这都是要赔钱的！
拉着绳子躲在一旁，胡福和鸿雷无奈的等着，每当这个时候他们只能大眼瞪小眼，心里总在诅咒着这两个吃饱了撑着的家伙！
十分钟之后，两头笨牛终于安静了下来吃草，鸿雷和胡福被他们一弄也没有什么兴致再去溜达，抬头看了看天色，大概已经快七点了，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起来！
“雷雷，回来吃饭！”半个小时之后，熟悉的声音响起，鸿雷和胡福便拉着黄牛往山下走，将近两个小时，二人的肚子早就咕噜咕噜的叫了！
跟不愿意走的黄牛纠结了好半天，不得已拿起一根长棍，二人这才赶着两头笨牛往湾里走了回去！
湾子前方有一个小池塘，每当夏天的时候，这个小池塘也就是鸿雷他们嬉戏的场所，摸摸鱼啊，抓抓虾什么的…池塘不大，但也不太小，用鸿雷的眼神来看算挺大的，反正他绕这池塘跑一圈还是需要一会儿工夫的…
不过这种活计千万不能被大人抓到，一群小孩玩水被抓到总要绕着湾子追两三圈大人们才肯罢休，想想快要到夏天了，二人还是蛮期待的！
“奶奶！”牛棚外面，鸿雷奶奶和胡福的奶奶早就等在这里，伸手将绳子给了奶奶，二人赶紧奔回了家！
“哥！”回到家，一个瘦小的身影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正是弟弟鸿博，鸿博比鸿雷小两岁，还不到上学的年纪，因为从小多病的缘故，一直都长不好，个字比鸿雷矮半个多脑袋！
“爸爸，妈妈！”摸了摸鸿博的脑袋，鸿雷望着正在吃饭的二人连忙喊道！
桌子前，鸿雷的爸爸妈妈正坐着，碗里的粥差不多喝了一半，走到桌子前的鸿雷连忙抓起属于自己的碗筷吃了起来！
“快点吃，吃了去学校！”爸爸的话不多，说了一句便放下碗筷朝着外面走去！
爸爸是一名泥瓦匠，用普通话将好像是建筑工，这是鸿雷刚了解到的！因为旧疆那边湾里有人在那边有工程，所以爸爸便打算跟着去赚钱！
爸爸的头发有点卷，皮肤微黄，坚硬的胡子扎的很疼，身高大概四分之三个门还要高一点，不算很高，在湾里众叔叔伯伯里面个子算矮的，不过胳膊很有劲，常常一个手一个抓起鸿雷和弟弟坐在他的肩膀上！
妈妈也是个普通的农民，一头黑发很长和漂亮，唯一的不好就是洗头很麻烦，妈妈也经常抱怨，不过碍于好看，妈妈并没有剪掉！
“等下去学校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听到冒！”
“听到了！”‘妈妈的唠叨又来了！’心里这样想到，鸿雷应了一声，连忙加快喝粥的速度…
“奶奶！”这个时候奶奶从门外走了进来，鸿雷抬了抬头喊了一句！
“哎！”奶奶笑起来答应了一句，这才端起已经没多少的粥喝了起来！奶奶妈妈二人坐在一起就拉起了家常，都是一些家里的琐碎事，鸿雷和鸿博插不上话也就闷着头喝粥！
“我上学去了！”没一会儿三下五除二的把粥喝完，抄起门垛上放着的书包，鸿雷连忙跑了出去！
“路上慢点，看着车！”
“我知道了！”挥了挥手，鸿雷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小巷子里！
“妈妈，我也要跟着哥哥去上学！”弟弟吸了一口鼻涕，迈着小步子到门外，已经看不到鸿雷的身影，连忙仰着头对着妈妈说道！
“等你长大点就去！”摸了摸鸿博的脑袋，妈妈微笑道！后面奶奶拿着碗筷追了出来，鸿博调皮，总要追着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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