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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祁莹此刻突然与仇人狭路相逢,更何况田鹏远已经知悉了自己的身世秘密。在这静悄悄的夜路上,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顿时茫然不知所措。

        田鹏远见到祁莹,却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仍同往日一样亲热道:“莹莹,快上车。你要去哪儿,我送你。怎么,见到我,你好像不太高兴”

        祁莹不知田鹏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又想知道田鹏远从汪洋口中到底掌握了她多少秘密。她斜睨了田鹏远一眼,随机应变,带着几许风尘味道试探说:“我为什么要搭你的车我看你就像个不怀好意的海盗,我怕一不小心错搭上了贼船,弄不好再丢了我这条小命。我可是还没活够呢,我还是走我自己的路好啦。”

        田鹏远不以为然,他只是把脸一黑,吓祁莹道:“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独自走夜路,难道你就不怕出什么意外吗”

        祁莹笑笑,反唇相讥道:“您治理的青川市,社会治安就糟糕到这种程度吗”

        田鹏远并不生气,笑道:“莹莹,你最近是怎么啦跟吃了枪药一样,怎么老是拿我撒气整个青川市除你而外,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跟我这样讲话。”

        祁莹眉毛一挑,冲田鹏远妩媚一笑说:“怎么,不行吗别人都怕你,我偏不怕你。你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如果你不愿意,以后我就去找别人好啦。”

        田鹏远心里一酥,笑着说:“行,行,能当莹莹的出气筒是我一生的荣幸。好啦,别闹了,赶快上车吧。今天可是市长亲自给你当车夫。”

        一语点醒祁莹,她往车里找了一眼,诧异道:“奇怪,汪洋呢他怎么不给你开车啦你把我的保镖弄到哪里去啦”

        田鹏远脸色沉重道:“莹莹,先上车吧。如果你有兴趣听,容我慢慢告诉你。”

        祁莹心中惦念汪洋的安危,她犹豫了一下,然后钻入车内,和田鹏远并排而坐。

        田鹏远发动引擎,轿车“噌”地一下又快又稳地蹿了出去。

        谢虹和大胖也从黑暗中现身出来,他俩骑上一辆摩托,也悄然尾随而去。

        车内,田鹏远很绅士地问道:“祁小姐想去哪儿,田某愿意为你效劳。”

        祁莹有意刺激田鹏远道:“我正是要去找汪洋。”

        田鹏远笑道:“不会是找他谈情说爱吧”

        祁莹头一偏,她此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况现在汪洋和自己敌友未分,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她索性把头一扬,不回避道:“没错,正是如此。”

        田鹏远酸溜溜道:“你当真爱上他了吗你不会出尔反尔吧你难道忘了你在别墅里写给我的那张留言条了吗”

        祁莹用挑衅的目光看着田鹏远道:“不错,我不仅爱上了他,我没准过两天还要嫁给他。不是我食言,而是你没有诚意。反正你又不打算和你夫人离婚,既然这样,我才不会那么傻,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我要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我要和汪洋结婚。”祁莹说到这里,又娇嗔一笑道:“这还得感谢你,说起来,这还是你给我俩牵的红线做的月老呢。谁让你叫他来做我的保镖呢。”

        田鹏远有些尴尬道:“你别逼我好不好我为你都快发疯了。不是我不想和欧阳筱竹离婚,可是莹莹,你得给我足够的时间。”

        祁莹冷笑一声道:“拜托,你就别再骗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我不相信,你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娶我”

        祁莹不信任的态度无疑触动了田鹏远的心弦。

        田鹏远情绪激动道:“当然。莹莹,我没有骗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就像特意降临到我生命中的一个小魔女,我真的头脑发昏不可理喻地爱上了你。”

        祁莹哼笑了一下,不屑一顾道:“别说得那么好听,如果你妻子不肯和你离婚,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你怎么办”

        田鹏远深思熟虑的样子道:“我慢慢做工作。常言道,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幸的。我相信早晚有那么一天,她会变得通情达理起来,最终成全咱俩的。不瞒你说,我正在试着做这项艰难的工作。”

        祁莹不依不饶道:“难怪人们说你和欧阳筱竹是恩爱夫妻,看来你们也不是一点感情基础也没有。不过,你也太把你那位夫人说得高尚伟大了。世界上有哪一位妻子愿意把自己的丈夫拱手相让给另一个女人如果在你的劝说下,她还是变本加厉执意不肯呢”

        田鹏远皱了下眉头,故意显得为难地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祁莹轻描淡写道:“杀了她。”

        田鹏远悚然一惊,有点不相信似的看着她:“莹莹,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祁莹冷若冰霜道:“只要你杀了欧阳筱竹,搬掉咱俩结婚的这个障碍,我马上和你结婚。我相信你堂堂一个市长,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有什么事能够难得住你再说,以你的能力和智商,你做起来一定天衣无缝的。”

        田鹏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发问道:“莹莹,我要求你对我说一句实话,你真的爱我这个行将就木的半大老头子吗”

        祁莹怔了一下,随口搪塞道:“谁说你老啦在我眼里那叫做成熟之美。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只要有真正的爱情,还有谁会在乎年龄上的差异再说,又有哪一个女孩子不喜欢嫁给一个市长呢”

        祁莹说得理直气壮不容置疑,田鹏远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容:“好吧,不管你是不是在安慰我,我对你的话都将是深信不疑。”随后脸色又一沉,坚决地摇了摇头,滴水不漏道:“但是,别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惟有杀生害命搞阴谋诡计这类事情,是万万不可。莹莹,你对我的爱令我非常感动,可是触犯法律、以身试法的事情我是决计不会去做的。这是我做人的一贯立场和原则。”

        祁莹心中冷笑道:简直一派胡言。说什么不杀生害命,就是你田鹏远杀死了我的亲生父亲。你明明已经得知我是李辉的女儿,却闭口不谈,不知又在玩什么鬼花样。也许是心中有愧,这么想大概高抬他了;也许是又在策划什么别的阴谋,这种可能性倒是最大。好吧,既然你绝口不提,我也装作不知,我就冒死奉陪你一路玩下去玩到底,看看谁先淘汰出局谁先玩完,最终鹿死谁手。

        祁莹心里骂声老奸巨猾,面上却只是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可不想等你和你夫人离婚等得我头发都白了。到最后还没准儿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唉,算了,还是你去爱你的那位筱竹,继续做你们的模范夫妻;我呢去找我的汪洋,或者是别的小伙子,也接着寻找我自己未来的归宿。”

        祁莹心灰意冷之际,索性拿汪洋来作赌码。倒要看看他是否与田鹏远串通一气,来谋害自己。

        田鹏远沉吟良久说道:“按说我不应干涉你的恋爱自由,但我必须奉劝你一句,你可以爱其他任何一个人,但是你不能够去爱汪洋。”

        祁莹不服气地反问:“为什么他又不是我亲哥哥。噢,你嫉妒了是不是哼,我却偏要去爱给你看。我就是要让你懂得失去的才最珍贵。”

        田鹏远表情沉痛地说:“我不否认汪洋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的人才,在这次市政府公务员公开招聘考核中,他的成绩名列前茅。我也正打算向组织部提议,推荐他来做我的秘书。就在这个时候,他找到我的办公室,向我推辞了一切工作。我问他原因,他无精打采地说谢谢你田市长对我的关心,今日的汪洋已经不是昔日的汪洋了。我再三追问他内中的原因,可他却始终不肯告诉我。”

        祁莹怔住了,她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她情不自禁地问:“你到底在说什么求求你就别再卖关子啦。”

        田鹏远看了一眼焦急的祁莹,心中不无得意,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我经过这几天的明查暗访,才终于发现汪洋是个吸毒者。”

        祁莹不由紧紧抓住了田鹏远的胳膊,满脸疑惑连连摇头道:“汪洋吸毒不可能,这太离谱啦,这绝对不可能。”半晌,又摇头笑了起来,半是自语半是梦呓笑道:“嗨,你真坏,你准是在逗我呢我才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你的话呢。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吸毒,汪洋他也不会去吸的,你吸上还差不多。你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我差点上了你的当。”

        田鹏远闻言,心里滋味万千,顿了一顿,他假惺惺安慰道:“莹莹,你要冷静点,这的确是让人难以置信。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是一个重感情的姑娘。想必你也知道,一个人一旦染上了毒品,生理上,尤其是心理上就永难戒断,从此将走向一条通往沉沦毁灭的不归之路,并且性格上也或多或少地会产生变态。莹莹,不是我去阻止你去爱汪洋,你要三思而后行啊。汪洋本是个可造之材,我对他原本寄予了厚望,谁能想到对汪洋的堕落,他的自毁前程,我也一样难过和痛心。我一直关心他爱护他,几乎视若己出。我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此事,遂同意了他的辞职。甚至我为了汪洋的名声,在众人面前替他遮掩,说他另有高就。汪洋一直跟着我,若论起私人感情,只怕我的还要更深”

        说到这里,田鹏远蓦地把车停下,痛惜之情溢于言表,埋首良久唏嘘不已。

        祁莹呆了半晌,目光直直望着车窗外道:“请你告诉我,汪洋现在在哪里我想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祁莹心道,汪洋定然是因自己的那一番分手绝情的话,而精神上难以承受失恋之创痛,才会不管不顾地去吸食毒品借以忘忧的。如此说来,反倒是自己害了他了。而汪洋吸毒这种无异于自杀的行为本身,也可足以说明他对自己的爱之深,故而痛之切了。

        田鹏远望了一眼祁莹恍惚的面庞,似是不忍心拂祁莹美意,犹豫片刻咬牙道:“好,我现在就带你去。我想,他一定在那里。”

        此时,祁莹早已把清算汪洋的满腔怒火不知不觉间化作了绕指的柔情。

        田鹏远正要发动起车子,忽然从后视镜中发现了那辆尾随而至的摩托车。那车上的两个情侣把车停在路旁,倚着摩托车一边假意缠绵,一边心不在焉朝这边张望。这时见轿车发动起来,二人停止做戏,也慌忙开动摩托跟了上来。

        田鹏远心中起疑,他把轿车开得时疾时缓,果然,后面的那辆摩托也依样画葫芦地如影随形,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田鹏远心一沉,他没想到警方来得好快。他面上不动声色,好胜心起,心中冷笑一声,把车速陡然加挡,轿车在空寂无人的大道上疾驶如飞。

        大胖驮着谢虹狠追了一程,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他忙把车停下。

        谢虹飙车正飙得过瘾,见大胖冷不丁刹车,急道:“快追呀你怎么不追啦”

        大胖一脸晦气道:“瞧这意思,咱俩可能被发现了。”

        他说着掏出手机,打电话向钟慨报告。

        大胖用暗语汇报道:“头儿,水底下游过来一条大鱼”

        钟慨听完大胖的报告,神色严峻道:“好,知道了。你们辛苦了。立即收队回来休息。下面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钟慨正要出发,手机又响。钟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知道是妻子那天心打来,时间紧迫,他决意不接。谁知那手机不屈不挠地一遍遍响了起来。

        钟慨打开手机,不耐烦地说:“喂,天心,对不起,我现在真的”

        他话音未落,话筒里那天心哇的痛哭嚎啕声就传了过来,只听得妻子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哭喊道:“钟慨,不好了,你快回来吧,不得了啦,家里出了大事啦刚才布丁河派出所来电话说,说咱爸咱爸没了说他在河边钓鱼,失足掉到布丁河里淹死了”

        钟慨一听,身子晃了两晃,手机从手中滑落,顿时如五雷轰顶。

        一旁的小李子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扶住,问道:“钟队,你怎么啦”

        田鹏远甩掉身后那辆摩托车,载着祁莹来到了夜精灵舞厅。

        田鹏远把车泊好,一位服务生殷勤地上来,田鹏远微笑着谢绝了服务。他先下车然后健步绕到另一边,亲自替祁莹打开车门。他一手护住车门上框,一手轻扶祁莹手臂。祁莹探头打量着门楣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摇头疑惑道:“汪洋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

        田鹏远凝视着祁莹,笑而不答。

        田鹏远牵着祁莹的小手出了车门,只觉得那只小手柔若无骨,滑腻可人。他本打算送到此处为止,以他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出入这种娱乐场所。但祁莹的小手盈盈在握,暗香袭鼻,心中实不愿舍弃,这时忽然心念甫转,决意陪着祁莹走入舞厅。

        舞厅内灯光摇曳变幻,映得跳舞的红男绿女们也影影绰绰的。

        田鹏远借着幽暗的光线,找了一处离舞池较远的位置,安顿好祁莹坐下。

        祁莹仍是一头雾水,环顾了一眼四周,茫然地说:“汪洋在哪里”

        田鹏远朝舞池内挤得密不透风的人群嘴,道:“你注意往那儿看。这一阵子他是每天必到的。”

        二人要了杯咖啡,刚坐下不久,一个人蹑手蹑脚地从后边走过来,伸出手猛地从背后蒙上了祁莹的双眼。

        田鹏远一惊,急忙扭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身材娇小玲珑、打扮入时的姑娘,他不禁松了一口气。

        姑娘嘻嘻哈哈地笑问:“快,猜猜我是谁”

        祁莹怔了一会儿,忽然欣喜道:“是你,温可馨。”

        那个姑娘果然就是温可馨。她放开手,喜出望外地对祁莹道:“算你有良心,还没忘了我。”

        祁莹嗔道:“看你说的,怎么会呢对了,你怎么到这儿来啦”

        温可馨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这条贱命漂泊不定的哪有什么准呀还不是三天两头地串场子呗。嗳,听说你现在当上了模特,已经是大红大紫的名人了,是不是真的我真是羡慕死了。”

        祁莹含笑道:“我现在是在雷迪亚模特公司打工,不过可没有你说得那么大红大紫。你以后有空来找我玩吧。”

        温可馨爽快道:“好啊。只要你不嫌我寒碜。”

        祁莹不高兴道:“瞧你,又来了。”

        两人闹了一会儿,温可馨偷眼瞥了一眼田鹏远,对祁莹耳语道:“这个人好有风度,是谁呀不会是你男朋友吧”

        祁莹脸一红道:“看你瞎说什么呀。”

        温可馨抿嘴笑道:“我看也不像。瞧他那个岁数都可以做你爸爸了。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说实在的,我现在做梦都想傍上个大款,或者是有权有势的人,把我救出苦海呢。”

        祁莹有些尴尬,不得不向田鹏远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姐妹,温可馨。”

        田鹏远点点头道:“好美的名字。人如其名。”

        温可馨听到田鹏远夸赞自己,不由得对他甜甜一笑。

        田鹏远心中动了一下,觉得这姑娘虽长相不及祁莹,但笑容也有几分迷人。

        祁莹又向田鹏远介绍温可馨,她迟疑不决道:“这位是”

        田鹏远接过话茬:“祁莹叫我田伯伯,你也叫我田伯伯吧。”

        正说着话,一个男人恶狠狠地叫温可馨过去,温可馨慌乱答应一声,连忙走了。

        望着温可馨惊慌失措的样子,祁莹心里好一阵难过,不由自主沉湎在辛酸往事的回顾中。这时,田鹏远一扯祁莹的袖子,低声道:“快看,汪洋在那儿。”

        祁莹惊醒过来,忙往舞池中看去,只见开开合合的人隙中汪洋摇头晃脑,头摇得像拨浪鼓,如癫如狂,仿佛换了一个人。

        田鹏远又悄声道:“莹莹,我已经送佛送到西天,帮你找到他了。你瞧他那样子,恐怕是吃了摇头丸,你千万不要冲动,何去何从,你自己拿主意吧。鉴于身份,这种是非之地我不宜久留。这里有许多坏人,我劝你也不要过多逗留。对不起莹莹,我不得不失陪了。”

        田鹏远见祁莹目不转睛地望向汪洋,神色中满是牵挂,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他有些怏怏不乐,及至又扫了一眼舞池中神情癫狂、前后判若两人的汪洋,不由冒出一股胜券在握的恶笑。他放下心来,转身悄悄出去了。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祁莹情不自禁地慢慢走向了汪洋。

        她走到汪洋身边,含泪看着汪洋。

        汪洋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住了。

        祁莹深情唤道:“汪洋”

        汪洋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玩世不恭道:“咱们俩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是谁家的女孩,怎么看上去这么眼熟呀”

        祁莹也怔住了,她没想到汪洋会说出这样冷酷绝情的话来。

        祁莹顿了顿,忍气吞声道:“你认我也好,不认我也好。我只想问问你,是不是你找的人去打何不为还有,你怎么一下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吃了摇头丸了”

        汪洋乜斜着眼睛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难道有什么区别吗还有,我这样子不好吗摇头丸哈哈,摇头丸算什么那只不过是儿童食品、小菜一碟跟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还有比摇头丸更加过瘾的哪”

        祁莹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汪洋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你别以为我失恋了,才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用不着同情我、可怜我。失恋的不是我,是你。你用不着这样看着我,看你生气的样子,是不是旧情难舍呀我劝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不妨告诉你,我是个白粉鬼,我是自甘堕落,并且已经是不可救药了。怎么,吓着你了吧还是听我良言相劝一句,你还是去爱那个记者吧,或者爱谁都行,反正世上的好男人多的是,只是千万别爱我,我现在已经是名花有主、另觅新欢了。”

        祁莹仍是一言不发,怒容满面地看着汪洋。

        汪洋愣了愣,接着道:“怎么,你不相信不信,我把我的马子叫过来你过过目,看看是不是比你更漂亮别怪我不提醒你,你可不许吃醋哟玛丽,玛丽”

        随着汪洋的喊声,一个脸上涂着厚厚白粉的半老徐娘,晃着肥胖的屁股走了过来。

        玛丽走到汪洋的面前,道:“小汪,叫老娘我干什么”

        汪洋在玛丽的腮上重重吻了一下,然后笑道:“没事了,玛丽,你回去吧。”

        玛丽拿眼翻了一下汪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神经病”,扭着肥臀又走了。

        汪洋笑了笑,得意忘形地看着祁莹。

        祁莹再也忍无可忍,她扬起手响亮地抽了汪洋一个耳光,颤声道:“汪洋,你堕落,你不要脸,简直是丑态百出、令人作呕你原来是这样一种人,我真后悔认识了你,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祁莹说罢转身就走,她挤出人群刚走到舞池边缘,不料几个舞场中的痞子见祁莹美貌,个个垂涎三尺地围了上来,截住了祁莹的去路。

        祁莹进退不得,怒斥道:“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痞子淫笑道:“小姑娘,别紧张嘛哥哥我不干什么,很简单,就是想请你跳支舞。”

        祁莹冷眼道:“对不起,我没有心情,请你们让开。”

        痞子头涎着脸纠缠道:“让开也行,不过,你得叫我一声亲哥哥,再让我亲一下你的这张小脸蛋,我就让你过去。”

        余下的几个痞子见状,也跟着起哄坏笑。

        就有一长得獐头鼠目的小个子痞子大着胆子,趁机在祁莹的胸前捏了一把。众痞子一见,更是哄然而笑。

        祁莹怒不可遏,扭身举起手臂就朝着那家伙的丑脸上狠狠打去,那小个子痞子没想到祁莹性格如此暴烈,一怔之下来不及躲闪,正闭起眼睛等着听那一声脆响。却不料祁莹的手刚至他脸前,便被立于她面前的那个痞子头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

        祁莹一挣未脱,她举起另一条手臂又朝面前的痞子头劈面打去,同样的又被痞子头轻而易举地捉牢了。祁莹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却是半分也挣脱不开。

        痞子头强行把祁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上,一边轻蹭一边陶醉道:“多柔软的一双小手,用来打人那就太可惜了啊,真是香喷喷滑腻腻的让人欲仙欲死”

        祁莹急道:“放手,你们这群无赖,再不放手我喊非礼啦”

        痞子头一脸不屑道:“你喊呀,你要是愿意喊就尽管放开喉咙喊吧。不怕跟妹妹说,这儿的经理和保安跟我是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儿,要是真叫来了保安,我们哥几个把你弄到保安室里,到时候把门一关,那你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祁莹求援的目光打量了一眼四周,看见有的舞客虽发现这里情况异常,但皆是漠然无视,袖手旁观。

        适才她正在气头上,所以全然无惧,此刻冷静下来,才觉出了事态的不妙。她身上顿时吓得冷汗涔涔。

        痞子头见状,笑道:“怎么样,我劝你还是识相一点,乖乖地听哥哥的话为好,省得大家动手动脚地伤了和气,面子上都不好看。”

        祁莹忽然嫣然一笑,直截了当道:“你想泡我是不是”

        痞子头眯着眼道:“不错。”

        祁莹道:“可你也得先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够不够资格配不配”说到这里,把脸一黑,吓唬道,“你也不先打听打听我是谁告诉你,我可是有后台的,惹恼了我,当心你们一个个都吃不了兜着走”

        痞子头笑道:“你想吓唬我我可是从小吓大的。有本事的话把你的后台老板报个万上来,也让我瞧瞧是何方神圣哪路神仙”

        祁莹沉吟有顷,抬起头昂然道:“本市市长兼市委书记田鹏远。”

        祁莹心中苦水翻涌,没想到当此急难关头,她不得不把仇人的名字搬了出来。

        几个痞子一听,互相交换一眼,神色立刻变得畏首畏尾起来。

        痞子头怔了怔,将祁莹全身上下好好打量一番,冷笑一声道:“怨不得你条是条,盘是盘的,这么与众不同,原来你是田市长的小情人啊。哼,这个老家伙真是艳福不浅呀。”

        祁莹作色道:“你嘴巴放干净点。既然知道了,就赶快让我走,我答应可以不追究你们,否则”

        痞子头哈哈笑道:“市长又怎么样市长能泡你我就不能泡你老牛吃嫩草,腐败,真他妈的腐败呀哼,他那么老你都不嫌弃,难道我不比他强一百倍吗本来我还以为你是个良家女子,打算逗你玩玩后就放你一马,谁想你也不过是别人笼子里养的一只金丝雀你就别再装什么清高假正经了,来,让哥哥亲一口,让我也品尝一下市长的小情人是什么滋味”

        说着就把一张嘴巴凑过来,祁莹双手被他捉着,动弹不得,只得把头拼命向后仰摆,眼见那张嘴就要吻上祁莹的樱唇,痞子头忽然觉得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不禁火冒三丈,回头骂道:“他妈的,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破坏老子的好事”

        痞子头一回首,不想迎面一拳正砸在他的脸上,将他打了个满脸花。痞子头一个趔趄,倒退两步,抓着祁莹的双手也不觉脱开。

        来人端拳在胸,怒发冲冠,冲着这一伙痞子疾言厉色喝道:“我看你们谁敢碰她一根毫毛。她是我的女朋友,有种的你们冲我来”

        祁莹扭头一看,禁不住眼热鼻酸,泪就模糊了双眼。她喉头哽咽,失声道:“汪洋”

        痞子头眼前冒了会儿金星,然后定住神,见面前只是一介文弱书生,骂道:“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说罢,气急败坏地吆喝一声,手一挥,伙着几个痞子一起凶神恶煞地围向汪洋。

        祁莹吓得花容失色,她正欲张口呐喊,昏暗中一只男人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臂,那人脸上戴着一副口罩,低声道:“快跟我走”

        说罢,不容分说,拉起祁莹向外夺路飞奔而去。

        两人急速出得舞厅门外,祁莹让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许多,她的脚步有些迟缓下来。祁莹涉世以来屡遭变故,而今吃一堑长一智,对世道人心已有几分看破之意,暗自琢磨这个人与自己素昧平生,为何甘愿冒着风险来救她他莫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再者,此刻她心中也是放心不下汪洋的安危。

        那人似是觉出了祁莹的心意,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安慰道:“请你放心,那个小伙子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祁莹终于停下脚步,警惕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那人沉声道:“请你相信我。我并没有恶意。”

        祁莹直言不讳道:“有没有恶意我怎么知道坏人的脸上又没有写着字,也许你正是一个采花大盗也未可知呢我总不能才出了狼窝,又入虎口吧”

        那人怔了一下,忍着火气道:“我真的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把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祁莹仍是一脸不信任道:“你连你的庐山真面目都不肯示人,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那人怒了,随即把脸上的口罩一把扯下,突然大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吼道:“我好心救你你倒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啦你看我哪点长得像是采花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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