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吞噬
“或许，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机会。”
“可你说我多半没戏。”莫小九道。
谦风用力的将酒壶扔到他怀中道：“你不顶嘴会死么？”
莫小九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四下看了看，如今距离朱雀帝都还尚远，两边偶尔有卖各种妖兽尸体皮毛的野摊，但却没有酒棚，这要到哪里打酒？他甩手将酒壶扔了回去，没好气的道：“你不喝酒会死么？”
“会。”若平日里暂不饮酒谦风还能忍受，但此时环顾四周无卖酒之地，又想到距离帝都还有一段路程，浑身都觉得难受，特别是背后的伤口之处，就犹如有虫在爬一样。他因酒荒的缘故不禁加快了脚步。
见他后背衣衫上隐隐渗透的血迹，莫小九不禁有怒火再燃，说道：“真搞不懂你为什么每每都要忍受那马四的欺凌，他不过就是旗家一小小的管家，手无缚鸡之力，你却好歹也能舞两手大刀，何不干脆把他宰了得了。”
谦风恨之不计后果的鲁莽言语，冷哼了一声说道：“宰了？现在还没宰，我们就已沦落到无家可归了，要真是宰了，你觉得结局会如何？”他道：“我忍了他三十鞭，这事也就过了，可倘若你当时真把他宰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此时此刻你我肯定已成了旗家的刀下亡魂。”
莫小九这头学无所成的牛犊却似丝毫不惧那旗家。他将身板一个挺，说道：“旗家又如何？待小爷我成了天下第一，第一个灭了他满门！”
谦风斜了一眼身旁这个还没成为天下第一却已在豪气干云的家伙，说道：“旗家是不如何，但那在旗家之上的东方家怎样？你也你也去灭了它？那东方家可是皇族，你拿什么去灭？拿你的满嘴大话？”
“我我……”莫小九满身气势顿时如被风吹散，整个人都蔫了下来，他抽了抽鼻子道：“所以嘛，你应该告诉我九兽印记的修炼方法，让我能够强大。”
谦风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少顷，似在思量着说与不说，不过最终还是开了口，“如我一直以来所说，印记的来历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从小就在你身上，而多年来我之所以从来没有告诉你修炼的方法是因为……”
言语未完便被莫小九打断。见之终于要说出九兽印记修炼之法的莫小九激动得无以复加，他整理了一番衣衫，掏挠了一番耳朵，准备洗耳恭听，却在下一刻一个踉跄摔趴在了地上，只因谦风的那一句“不能修炼”。
言语间行走中，莫小九刚抬起要迈出的脚步骤然一停，身体失去重心的扑倒在地。他连忙爬起身来，顾不得满身的灰尘拉住谦风的手道：“你说什么？！”
谦风拂开他的手，拍了拍衣上的掌印，佯咳两声纠正口误道：“我是说无关于修炼。”
“不能修炼？无关于于修炼？这有什么区别？”莫小九心中犹如巨石滚落，砸得他生痛，声音不由得尖锐了几分道：“你确定你没有搞错？！”
“我至于骗你么？”看着他逐渐涨红的脸，谦风安慰道：“不过也不用心灰，你生来便带着印记必然是有着原因。”
“原因？什么原因！”莫小九怒得一把将肩上的包袱摔落在地道：“都不能修炼还能有什么用！”
谦风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喝道：“叫你不要打断我你记不住是不是？！我都没说完你慌个鸟啊！”
踉跄站定的莫小九拍了拍屁股上的脚印，眼中又充满了期待，他凑近道：“那谦叔的意思是说我这印记还是有着非凡的用处了？”
“没有用处我还说个屁啊。”谦风看都不想看他，说道：“九兽印记虽然不能修炼，但却可以吞噬。”
“吞噬？？”莫小九怔怔看着他，“什么吞噬？吞噬什么？”
走至前的谦风转过头，将视线落到地上的包袱上，道：“你是想让它在这里过夜还是怎么着？”
莫小九回过神来急忙抱起包袱跑上前，满脸谄媚的道：“我的好谦风亲谦风，你快说说，我这印记能吞噬什么？又怎样吞噬？”
谦风脚下横移一步，让身体贴过来的莫小九靠了个空，说道：“你背上印记清清楚楚的描绘出了是哪九兽，你说吞噬什么？”
砰然一声，莫小九一听，心中如冬日里的江水满灌而入，从头冷到了脚，再无心思去稳住因谦风躲开而失去平衡的身体，轻响中倒在了地上。他悲愤交织的转过头，脸上沾满了一地泥灰，道：“你是说让我去吞噬九州九兽？！”
谦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道：“所以，这事心志不坚者办不到。”
“心志坚定就能办到了？！”莫小九闻言大怒，窜起身追上前吼道：“你去吞噬一个给我看看！那可是九州神兽！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它们打个喷嚏就能把我从地上吹到天上。”
翻过一座小山，谦风看了一眼右前方隐隐能见的旗家小镇，道：“你不是说世上无难事么？这么快就放弃了？”
“怎么可能放弃！”莫小九虽然心中发虚，可脸上一点也不露却，他一手叉腰一手指天道：“小爷可是天之骄子，上天既然让我拥有了九兽印记便肯定是要让我成为那天下第一，小爷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惧怕！”
“天之骄子？”谦风先是咧嘴挑眉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指着远处的旗家小镇道：“天之骄子会被一个小小的马管家家欺负得有怒不敢言？”
莫小九脸上夸张的表情一僵，就像被闪电劈了个外焦里嫩一般，他沉头抿唇道：“若不是你屡次阻拦我早把那小人揍成了半身残废！”
“我看残废的是你还差不多。”谦风冷哼一声道：“在东方家的庇护下旗家的高手又岂会少？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莫小九不作答，十几来年的窝囊气又岂是一句话就能消除的，况且现在他们已被迫离家，就更没有什么可顾忌的了？旗家有高手又如何？难不成小爷还不会偷袭？想着想着他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邪笑。
“你能笑得再恶心一点不？”无意中侧头的谦风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皱了下眉，然后将两把漆黑的刀递了过来，“鉴于你如今修为低下，这两把刀便送给你作为防身的兵器。”
莫小九定眼看去，只见两把刀漆黑如墨，刀身微弯，三指宽一尺来长，中间镂空雕花，刀背上临近刀尖处有几条隐约可见的缝隙，似内藏机簧可以移动，而刀格处形状为狐狸尾，刀柄如狐身，刀首是双眼血红满口獠牙的狐狸头。
“怎么？不想要？”见他久久不动谦风缩手就要收回。
“要要，怎么可能不要！”莫小九一把将之夺过，道：“这什么刀？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这本就是你的成年礼，自然不可能提早拿出来。”谦风从他手上拿过双刀，先是以刀尖相对一碰，分开时就牵出了一条钢线，然后手中一转将刀尾相对一撞，两只狐狸口中的獠牙便一颗颗啮合成了一个整体，如此，原本的双刀就变成了一把两尺多长的黑弓。
莫小九大奇，想不到这双刀竟然还能组合成弓，他迫不及待的将之抢过，反复的拉动着弓弦，跃跃欲试的道：“箭呢箭呢，快给我试试！”
“就你那破箭术有一试的必要么？”谦风将包袱中的箭筒扔给他道。
“什么叫没有必要？”莫小九接过箭筒背在身后道：“小爷的箭术也尽得你真传，你这样说岂不是扇自己的耳光？”
谦风脸色一黑，倾身向前道：“你是谁的小爷？”
“啊？啊，今天的天气可真是好啊，万里晴空无云微风拂面，真叫人心旷神怡啊。”莫小九打着哈哈挠了挠后脑顾左右言其他道。
“咦？那里有一颗小树，就拿它试试我无人可及的箭术。”避开谦风，莫小九反手抽出一支箭扣在弦上，然后凝神静气开弓，铮的一声放指，弓弦嗡然颤动中箭矢划过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轻响中洞穿了远处的树干消失于了田野间。
“这么强？？”莫小九觉得自己并没有发多大力，却不想竟有如此力道。
“强？你也太小看这黑弓了。”谦风解释道：“这黑刀组合而成的黑弓有七大境界，以七声响辨识，你连第一声都未拉开居然也妄谈它的强弱。”
“七声响？”莫小九眼中大亮，急忙问道：“那么最强会有怎么样的威力？我什么时候才能拉开第一道声响？？”
谦风神色一整，肃道：“做人需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到了你修为足够的时候自然就能拉开第一阶段。”
莫小九暗自做了个鬼脸，跑到田间翻寻了许久才将射出去的箭矢找了回来，他反复将黑弓拆分成刀又组合成弓多次，达到熟练之后才系在了腰间，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和前方黄白色的大道，“谦风，这都近傍晚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朱雀帝都啊？”
“约还有半日路程。”谦风说道，他们虽然一直居住在帝都的范围内，但相距甚远，所以还需花上一段时间。
“这么远啊？”莫小九抓了抓脸，他从小到大还没来过帝都，真不知会是一副怎样的繁荣景象。
又行了一段时间，天色已暗，谦风转身向着旁侧的小树林走去，同时把手中的空酒壶扔给了他，道：“今夜就先在这里露宿明天再赶路，我去打两只野物回来，你去旗家镇给我买壶酒。”途中，他转过身一字一句的说道：“不准招惹旗家或马家的人！”
“放心啦，谦风你这么多年来都忍辱不吭，我又怎么会徒惹是非。”莫小九摇了摇手向着远处的旗家镇走去，嘴中这么说可眼中却是寒意闪烁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脱离谦风的视线，又岂能不做点什么？打不过旗家高手，难道我还不会偷袭马管家那个小人？
是夜，谦风在树林中生起一堆火慢烤着木棍上的兽肉。而此时旗家镇的马家府外，莫小九的身影却隐藏在了一处房屋的转角处，手中黑刀已然组合成弓且搭上了一支箭，他虽然没见马管家出门，但可以肯定如他那种四处催债的人此时绝对还没有回来。
果不其然，就在片刻之后几骑黑马从街道的尽头慢悠悠的行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一脸奸相的马管家。
见此，莫小九抬弓瞄准，一点点的拉开了弓弦，“无耻小人，看小爷今天不射穿你的屁股，让你半月沾不得床！”
说罢他手指一松，箭矢化作一道黑影带起尖锐的破空声激射而出，目标正是马管家坐于马上的侧面屁股。
“马管家小心！”听见破空之声，马管家身后的人大喝一声抽出了长刀，双脚一蹬马踏铁便是纵身而起向着箭矢斩落，然而箭矢的速度却超乎想象的快，嗖的一声便贴刀而过，准确无误的钻进了马管家的屁股，带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和一蓬血雾从另一侧透了出来，溅红了大片地面。
“贼子出来！”寻着箭矢飞来的方向，那人身形一转便向着莫小九的所在之处冲至，手中长刀一扬就是怒斩而下。
有人追来，莫小九自然是转身就跑。来人虽然没能开启灵轮，但就凭他身上卷起的气势就明显比莫小九强上很多，不逃？那是笨蛋。
“是你个小畜生！我要扒了你的皮！！”大街中，转过头来的马管家隐约看见了莫小九的身影，不由得目眦欲裂的咆哮出声，却又牵动了屁股的伤势疼得浑身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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