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风云初动

韩非与张良刚下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到了，只见八名身着胡服的女子在恢宏的院门前起舞，极尽妖娆妩媚，院中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两人被众女子引进了院门，朝着挂着巨大横匾的楼阁走去。

        韩非眼睛都笑弯了，神情很是惬意，似乎已经完全醉在了这一片歌舞酒香之中，倒是一旁的张良很是不适，有些拘谨地看着四周，小心翼翼的提防着随时可能靠过来的歌舞姬。“诶诶诶子房，”还没迈过门槛，紫袍青年就贪婪地嗅了嗅空气中浓郁的酒香，闭起眼满脸沉醉“好香！不愧是来自西域的美酒！”一道清爽的轻笑适时地传了过来“早听闻韩国九公子极善品酒，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正是鄙国所特有的醉朱颜。”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楼梯上缓步下来一名男子，他生的极为俊俏，一头瀑布般的银丝倾泻而下，直拖到地面上，一双狐狸眼微微弯着，一双蓝红异色瞳带着许些笑意，高挺的鼻梁，再向下是淡色的唇，修长干净的过分的脖颈，上面还带着一个黑色的狼形吊坠，而后是精致的锁骨，在开的有些大的领口中若隐若现的胸口，整个人犹如昂贵的白玉雕筑而成，干净澄澈又过分的诱人。虽然已经入秋，但天气仍有些燥热，可男子似乎极怕冷，身上还披着一件宽大的狐氅，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头顶，居然有一对雪白的狐耳，栩栩如生。

        两人看着男子都有一瞬间的晃神，他身上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让人止不住地沦陷。韩非定定神，心中暗暗称奇，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角色，面上却是明媚地笑着迎了上去“听阁下的话，想必是这里的主人？”男子依旧笑着，声音很是悦耳“九公子若是不嫌弃，叫我白泽便好。”“传说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神兽白泽？好名字~”韩非点点头，没有拒绝，看来是这里的主人不假了。“承蒙公子抬爱。”白泽温文地笑着，随后转向他身旁的张良“想必这位便是张良先生了。”张良行礼“正是。”白泽上前扶起他“先生客气。”随后转身引两人上楼“雅间已备好薄酒，希望这里的菜食合二位的胃口。”“哦？”韩非似乎觉得很有趣“你知道我们要来？”在前引路的男子轻笑一声“这是自然，我可是无所不知的白泽~”来之前他与火鸾可是做足了功课，更何况，整个新郑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韩非打算来此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了。韩非张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抹深意。如此大规模的西域队伍入韩流沙先前居然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况且西域之人若是来韩只有两条路，一是自秦入韩，二是自赵经魏入韩，而前不久赵国突然攻打燕国致使秦趁虚而入，不知与他们有没有关系。正想着，旁边的张良悄悄拉了韩非一下，示意他看对面。韩非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对面四层的雕栏上正坐着一个血眸少女，一身西域歌舞姬装扮，银发从雕栏上长长的垂下来，在晚风中微微拂动，宛若上好的丝绸，皮肤也是雪一样白，同样也看着自己。是那个花魁火鸾？缠在手腕的小蛇紧了紧，似乎有点紧张，看来……这不是一个普通人，也许会很危险，当然，也会很有趣。韩非转了一下眼睛，随后拉住了白泽“听说火鸾姑娘歌舞皆是一绝，不知本公子今日能否有幸与她见上一面？”后者抱歉地笑笑“九公子来的不巧，她今日已经有客人了。”哦？韩非看向对面，只见廊柱旁靠着一个带着兜帽的黑衣人，微侧着头似乎在看自己的方向。这个人的身形……似乎有点眼熟？黑衣人旁边的少女似乎对他的目光有些不满，那双狐狸眼一瞪，青年怔了怔，随后扯了扯嘴角配合着做了一个被吓到的表情躲到了张良身侧。白泽注意到了韩非的小动作，也朝着他的视线看去，见火鸾得意地昂起头忍不住摇摇头，推开门“二位请进。”韩非转过头笑着冲火鸾摆了摆手，随后走进了雅间，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区区一个眼神自然吓不到他，他之所以装出害怕的样子不过是为了逗火鸾开心，女子的第一印象很重要，第一印象若是好了以后相处会容易很多，显然，火鸾的反应正中他的下怀。今晚虽然不能与她有过多接触，但也并不是毫无收获。

        “这家伙还挺好玩。”火鸾坐在栏杆上双脚悬空，优哉游哉地晃着，丝毫不担心是否会一不留神摔下去。一旁的卫庄哼了一声，韩非果真是死性不改，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跟女人调笑？但随即就听少女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可惜他眉间萦绕着一团死气，活不了多久了。”什么？卫庄猛看向她，剑眉拧了起来。少女耸耸肩“三年内他必客死他乡。”她身上流淌着上古神兽的血，那双眼可看透阴阳生死，这卫庄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如此反应。“何解。”青年的声音很淡，但火鸾知道，此刻他的内心绝不像表面那样平静。“无解。他会是自愿的。”自愿么……卫庄垂下眼，是为了所谓的家国，还是为了其他？火鸾也没有搅乱他思绪的意思，依旧优哉游哉地摇晃着白玉般的纤足。

        这算什么，命么？但他从不信命。卫庄一言不发转身便走，火鸾抬起一眉看着青年挺拔的背影，眼睛转了转，随后娇滴滴地唤了一声“明晚奴家跳舞，大人可一定要来啊~若是不来奴家会伤心的~”卫庄脚步一顿，嘴角抽了一下，头也不回地下了楼，少女看着他骤然快了一分的身形没忍住笑出了声。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韩非看着坐在对面的白泽，有些好奇地凑近了一分“你这是……狐狸的耳朵？”白泽那双异色瞳有些警惕地看向突然凑近的人，轻轻嗯了一声。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韩非更好奇了，围着人上下左右看了个遍，越看越觉得新鲜，这怎么一点缝隙都没有？就好像是从头上长出来的一样。一旁的张良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他这个韩兄还真是不见外。“好逼真的耳朵……这是怎么戴上去的？”说着，韩非伸手想去碰一下，没想到指尖刚触到狐耳上的绒毛那对原本挺立的尖耳“唰”的一声向后折了起来，同时白泽整个人都向一旁躲了去，把韩非吓了一跳，张良也没料到，诧异地看着整个贴在男子头上的狐耳。白泽也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看着旁边的韩非，一动也不动。尽管早知道韩国九公子性格顽劣，但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直接的来摸自己耳朵，要知道自己最碰不得的地方之一就是耳朵！条件反射地躲开之后白泽就心道不好，头上有狐狸耳朵虽然显得奇怪些，但也不至太过，但这耳朵能动就诡异了点，自己该不会被当成怪物？但耳朵收不起来又不是他的错！男子的鼻尖不自觉地抽了一下，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韩非。后者与他对视着，眨眨眼，缩回手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早听说西域稀罕法术多，今日本公子算长见识了。”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白泽那个眼神突然委屈的要命，好像含了一汪水般，他都不忍心继续追问下去了。不愧是风月之地，连男子都这般……韩非想了半晌都没想出个恰当的词来形容，只得作罢。张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聪明地没有开口。

        一干婢女鱼贯走了进来，将吃食一盘一盘摆好，又鱼贯退了下去，只剩一个跪在一旁给三人续酒。韩非一见那红的晶莹剔透清冽的过分的酒液，双眼就是一亮，拿起酒爵细细打量着。酒爵由墨玉雕琢而成，一条腾龙盘绕其上，每片鳞片边缘还描有金边，气势磅礴栩栩如生。酒爵入手温润，颇有些分量，是上等的墨玉。中原的墨玉稀少的可怜，就连韩王宫都未必有此等成色的墨玉，更不要提用这么大一整块来雕琢一个酒爵。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白泽，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韩非深深地嗅了一下，最先灌满他鼻腔的是葡萄的甜，而后缓缓酿成酒的香。“果真是不可多得的美酒。”他陶醉地眯了眯眼，随后又轻轻摇了摇“与这酒爵当真绝配。”白泽此刻也已经恢复了开始那般温润模样“公子若是喜欢，便送与公子。”“诶~”韩非摆摆手“本公子身为司寇，不能接受贿赂。”男子依旧轻轻笑着“公子说的哪里话，只不过是我等想入宫朝见韩王，但苦于没有机会。”韩非一挑眉，与张良对视一眼，随后想了想，似乎有些为难“不过……本公子空有酒杯……也没什么用处不是？”随后看着白泽眨眨眼。原来是这个意思，后者笑出了声“是我考虑不周。”随后看向低着头跪在一旁的婢女“给九公子拿三坛醉朱颜两坛阿日里。”韩非嗯了一声“阿日里？”男子耐心解释道“匈奴等族所特有的马奶酒，可强身健体，善清胆、胃之热。”一旁的张良有些诧异道“都说饮酒伤身，想不到马奶酒竟有如此功效。”白泽笑了一声“酒虽好，却不可贪杯。”说到这儿，那婢女便领着四个婢女走了进来，将酒坛一个一个整整齐齐地摆在韩非面前，另有一个金丝楠木匣子，里面放着七爵一模一样的墨玉金龙爵，显然与韩非手中的是一套。韩非凑上去深深地嗅了嗅，醇厚的奶香过分地诱人，他立刻咧开嘴，眼睛都笑弯了“那……本公子就不客气了？”雪白的耳尖轻轻抖了一下，这人还挺好玩。白泽也弯了弯那双狐狸眼“公子开心便好。”韩非一听这话，立刻喜笑颜开地抱住了离自己最近的酒坛，丝毫不顾及自己王子皇孙的形象，张良与白泽都好笑的摇摇头。

        没一会儿，韩非却又突然叹了口气“可惜空有美酒盈爵却无美人相伴，果真世事难全。”对面的白泽看他这幅装模作样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轻轻咳了一声这才正了神色“明晚花魁登台献舞，若公子肯赏光，泽便备好酒肴，只等公子大驾。”果真是儒家那帮书生出来的，说话都要拐好几个弯。白泽轻轻颤了颤耳尖，还是自家那些小家伙可爱。韩非与身旁的张良对视一眼，成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而且还有意外收获~韩非看着自己面前的酒坛与酒爵就心情大好，就连声音都愉悦地过分“那本公子明日再来一饱眼福~”说着与张良站起身，白泽起身将二人送到大院门口，“恭送”着二人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行渐远，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那对狐耳也抖了抖，软了下来。那小丫头明知道自己不擅长跟这些人打交道还偏把自己推出来，累死他了。早知道这样他就带在山上不下来了，跟灵在一起多好。他瘪了瘪嘴，那神情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小动物，随后忿忿地上了四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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