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周月笙好容易回来了，裴意欢便摆了家宴。

        按照临州的礼节，何月是要给裴意欢敬茶的，而周月笙不愿何月这么做，便有意省去了这道礼节。

        裴意欢和周月笙在堂上坐着，何月因着身份尴尬，还未过门，也算不上妾，便在堂下坐着，坐在杨岩的下一级。

        这顿饭吃的很是沉默，即使裴意欢特意早早地就在巴州请了当地的厨子给周月笙做饭，周月笙也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与早年幼稚地小性子不同，现在更多的是冷漠。

        何月坐在堂下，安分地就餐，裴意欢有意的多看了两眼，确实是个标志的美人，与临州女子的温婉相比，何月的长相除了灵气以外更具攻击性，宛如在沙漠中开出的花朵，坚韧顽强。

        待到饭毕，周月笙抚了抚衣袖，道：“何月已经怀孕两月有余了，本王想尽快迎她过门，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他话中的语气分明强硬，不容人拒绝。

        杨岩略惊讶地侧头看了何月一眼，便立刻转回，正了正身，但裴意欢却像早就知道似的，点了点头，依旧是端坐着，语气依旧未变：“这事宜早不宜晚，那便下个月初一迎何姑娘进门吧。”

        何月似是有些惊讶地看了裴意欢一眼，仿佛不相信她有这样雅量，又看了眼周月笙，仿佛有什么不甘心似的，双手扣在一起。

        周月笙早就知道裴意欢性子向来如此，却也没曾想裴意欢答应的这样快，心下一松，心道免去一番纠缠，也是件好事。

        有人小厮来报，裴相身体抱恙，想请王妃回去看看，裴意欢应下，便收拾了数日的衣衫和平常穿戴的收拾，带着抱琴回了裴府。

        她嫁到秦王府之后，除去省亲之外，这是第二次回裴府。

        依旧如五年一样，裴府如今依旧是鼎盛。

        裴意欢在这生活了十年，从懂事起，便一直住在这样好的府邸里，接受最好的文化熏陶。

        裴府多子孙，尤其女儿辈的多，在裴意欢之上之下的姊妹，统共有八个。

        她也并非是裴相所出，当今的裴相是裴意欢的叔父，因着裴意欢幼年父母双亡，便把裴意欢过继给裴聪，有着一层血缘关系，这份养育之恩便更加浓厚。

        裴意欢走过长长的回廊，一如年幼时第一次来到不熟的裴府，很慢很慢地走着，仿佛看见了过去十年的自己，从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到长成亭亭玉立，已经在这条回廊上走过了无数回。

        她在雅心苑见到了裴聪，坐在桂花树旁的一个石椅上，深思地研究着石桌上的棋局。

        裴意欢刚想见礼，哪知裴聪头也未抬便知她来了，双手移动一子时，道：“一家人见礼无需见礼，过来坐。”

        裴意欢还是见了一礼，便在裴聪对面坐下。

        裴聪若有所思道：“想不到九王这样争气，不鸣则已，一鸣，则惊人。我倒不如你了，早就看出九王非池中之物。”

        “叔父谬赞了，当日不过是我羡慕大姐姐能做太子妃，才想嫁给九王混个王妃罢了。”

        当初九王还不受宠，皇上为其赐婚，裴府除了裴意欢便没有小姐再愿意委屈自己嫁给没有前途的皇子。裴聪虽说是裴意欢亲叔叔，但毕竟裴意欢没有亲生好，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没有前途的九王，与人情不过，再则，也对自己仕途无所助力。如果将裴意欢嫁于九王，若九王来日崭露头角，有裴意欢这层关系，裴家可收益，若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于裴家无害。裴意欢也是算准裴聪的心思，没等裴聪开口，便自己向圣上求了这门亲事。

        但她不知道，世上的姻缘，姑娘家主动，大多是被看不起的。

        “就不知道你这王妃，当不当的适意了。”

        “叔父的意思，意欢明白。”

        九王班师回朝之后裴聪便称自己身体不适，裴意欢也心下明了，裴聪并不是真的身体抱恙，只是找了个借口罢了。何月的事情裴聪早有耳闻，处于公心和私心，他都有必要插一手。

        裴聪面无表情道：“九王身边的女人，乘早除了。”

        裴意欢知道叔父为人狠辣，却还是小惊：“叔父这是何意？”

        裴聪只道：“听说她怀了身孕，但只要威胁到你的地位，就要随时除去。若你不忍下手，我即日便禀明圣上，将她处死。”

        “这样倒使殿下于我生出嫌隙，与我无益。再则，有裴家在，我依旧是九王的正妻，那孩子也是要叫我一句大娘娘的，叔父又何必赶尽杀绝。”

        裴聪笑道：“还是你想得周全。”

        裴意欢并不久留，与裴聪说了些空洞的家常话便离开裴府，乘着夕阳回王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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