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曾翊：他对我很好，我不想离开他
曾翊最后还是吃到了夜宵，而且吃得肚子滴溜圆，但也被江成越勒令捶了好久的腿。
江成越叫人送来新衣服，这事就算翻篇儿了。
半夜两点，曾翊悄悄睁开眼睛，眼神清明，没有一点儿睡意。
明天就要离开s市了，他想向泉叔道别，就得趁今晚！
曾翊以05倍速爬起来，无声地跳下床，先来到衣柜前展开一番想象，成功变成了人。
他发现，吃饱了妖力好像会充足一些。他现在对妖力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但罗逍说妖力充足的状态就是特别有劲儿，而他也就吃饱后能特别有劲儿。
事实证明，夜宵没白吃。
在卫生间里躲了两分钟，都没有变回狗，曾翊果断悄悄溜到衣柜边，拿走了一套衣服——送来的新衣服里有两套衣服的尺码送错了，小了几号，曾翊穿刚刚好。
他换上衣服，溜出了酒店，也没钱，凭借两条腿跑回了水仙路。
遥遥跟着曾翊的江成越十分无语地骂了句“笨狗”，他明明在桌子上放了现金。
妖怪的体质远胜人类，十公里的距离曾翊只用了二十分钟，他很是惊喜：居然不累！
他有些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一番，然后走上二楼，从藏钥匙的窗框里拿出备用钥匙打开自己家的门，目标明确地直奔阳台。
水池底下有个倒扣的水桶，拿走后再掀开垒起的青砖，就露出一个一掌深的坑。坑里有用三层塑料袋包裹着的铁皮盒子，盒子里是整整五万五的积蓄。
曾翊拿出一万五，剩下的四万放了回去，关上门前他最后看一眼自己生活过的屋子，这一刻许多画面涌现在脑海，似乎要把曾翊淹没，但也只是瞬息，汹涌的记忆就重归了平静。
他把钥匙藏回原处下了楼，站在郑达泉家的窗外。
“叩、叩叩”
郑达泉被敲窗的声音惊醒，迷迷糊糊中看到了窗上的人影。
外头橙黄色的路灯在漆黑的后半夜里把曾翊的剪影照得无比清楚。郑达泉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泉叔，你醒了吗？”曾翊心怦怦跳，声音颤抖着。
“”郑达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咽口水时发出好大一声“咕咚”，“曾翊？是你吗？”
“泉叔，是我。”
“你回来了！”郑达泉跳下床，奔到窗边：“你这孩子，回来就就快进来呀——”
“泉叔，我要走了。”曾翊抬手抵住窗框，“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你别过来，这是在梦里，你要是过来了，我就不见了。”
郑达泉恍惚地愣在原地。
“泉叔，谢谢你之前照顾我。”曾翊跟自己说好了不能哭，但一开口还是忍不住哽咽，“以后不能陪你吃饭，你要按时吃，剩菜就倒了吧，总吃剩菜致癌。三号楼的王婶一直想请你一起去跳广场舞，你赶紧答应人家吧，我上次看到你买舞鞋偷偷练习了”
“老底都要让你揭没了！”郑达泉骂一声，扭过头却无声地抹了抹眼角，“你要走去哪里啊，这里是你家啊。”
曾翊用手背抹去眼泪，他也想过留下来，可要如何解释他是怎么从小路里消失的？一身的伤又怎么痊愈的？他现在的模样堪比全身整形，自己都差点认不得了。
还有——
“我遇到一个特别好的人。他救了我，又对我特别好，我得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不是？”曾翊憋着哭腔劝说道。
郑达泉还是有些不甘，“你叫他来，泉叔跟你一起报答他不行吗？”
曾翊摇了摇头。“泉叔，你明天醒来，记得去我那屋的阳台，水池底下藏着四万块钱，都给你。我那屋也没啥东西，都扔了把屋子重新租出去吧。”
“那是我的房子，租不租我说了算。”郑达泉梗着脖子道。
“嗐，留着空屋子不如租出去呢。”曾翊抬头。
夜空中一轮圆月，月色清亮，周边星子一闪一闪，像在催促他不要久留。
“曾翊，”像是猜出曾翊的打算，郑达泉慌忙挽留他，“你说的那个好人，是怎样的？”
“长得很好看，个子很高，肩膀像墙一样宽，眼睛比钻石还漂亮。脾气有点怪，总爱捉弄我，说他不好相处吧，但又很细心很体贴，还愿意哄人，从不端架子。而且他特别厉害！好像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能为他做什么他对我很好，我不想离开他。”
曾翊说完，心口一阵阵发热。
屋内，郑达泉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窗边，老旧的方格纹理磨砂窗让他看不清曾翊的样子，但他能从曾翊的语气想象曾翊的表情，不禁露出欣慰的笑：“是好人啊，那我就放心了。”
屋顶上，江成越摸了摸鼻子。
他只是担心小狗崽子半路撑不住人形才跟过来的，哪想得到会听到这些？他只好抬头欣赏月亮，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泉叔，谢谢你。”曾翊调整好情绪，努力用精神十足的语气道别：“我走了，泉叔，保重身体！再见！”
“等等——曾翊！”
曾翊跑得飞快。
月光无区别地洒下，有的路是银晃晃的亮，有的影子是黑黢黢的沉默，他脸上的泪痕被月光照得一清二楚，喘息吐露在风里，风掠过耳边的声音都如同哽咽。
过去的曾翊被留在了水仙路，崭新的曾翊奔向了远方。
郑达泉赤着脚追出来，踩着微凉的地面跟他的心一样，夜里只有孤零零的路灯，窗台上的身影当真如梦一样消失了。
月华落在江成越身上，莹白的光团围绕着他，江成越无心珍惜，他无声地靠近郑达泉。
郑达泉瞪大了眼：“你”是神仙吗？
江成越默念口诀，略施法术，郑达泉就迷迷糊糊地回到屋里躺回床上，重新睡了去。
江成越又用法术加深了他对方才事情的“梦境感”，然后替郑达泉关好门，才踏着月色去追曾翊。
曾翊这回有钱打车了，但他回到总统套房门口才发现他没门卡，进不去。
“emmm”曾翊捶了捶脑袋，“我不会真的变成蠢狗了吧？”
他的眼睛还红通通的，垂头丧气地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到办法。
通过监控，酒店安保已经注意到异常，一边往这赶来，一边给江成越打电话。
江成越已经先曾翊一步回来，换回了睡袍装睡，他正纳闷曾翊怎么不进来。
听到电话里安保说的可疑人，江成越无奈扶额：上回把自己锁厕所里，这回把自己关屋外，真是缺根筋。
但自家的崽，只能宠着呗。
“不是可疑的人，你们照我说的配合……”江成越交待道。
曾翊不知道这段插曲，他耗尽妖力后就变回了狗崽子。
他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收进罗逍借给他的储物袋里——储物袋比他的爪子大不了多少，却能装一车的东西，罗逍还施了隐藏的法术，只有曾翊自己能看到储物袋，这大大方便了曾翊。
又在门口挠了一会儿头，就在曾翊以为自己得在门口等到天亮时，套房里突然传来江成越的声音。
他似乎在跟谁打电话：“我的狗不见了，你们立刻去找！”
曾翊立即汪汪汪地大声叫起来：江成越，我在外面！
他立起上身开始挠门，身后的电梯打开，走出来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西装，举着手机道：“江先生，我们通过监控发现您的狗就在门外。”
几秒后，门被用力打开，江成越穿着睡袍，一脸的低气压：“你怎么跑出去了？”
曾翊连忙露出一个笑容，抬起两只小短爪求抱抱。
这两个安保人员也是妖怪，不知道江大佬和他的小妖怪在演哪一出，他们脑补了不少，面上没有显露，敬业且专业地说出台词：“江先生，可能是您的狗梦游了，不小心跑出来的，本酒店会加强对安全设施的设置，给您带来不好的体验我们深表抱歉，明早会提供免费的自助早餐作为补偿。”
自助早餐耶~
曾翊甩了甩尾巴，还没有吃过呢。
江成越差点破功，这小狗崽刚刚还哭得伤心，一听吃的就有乐了，真是没心没肺。
他点头道谢，似乎接受了梦游的说辞。结束了这场戏，江成越拎着曾翊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曾翊趁江成越不注意把衣服放回去，然后如愿体验了一顿布置在总统套房内的豪华自助餐，中午才与江成越一起登上回程的私人飞机。
曾翊不知道的是，江成越将他住的那栋楼买了下来，还派了真正的律师去郑达泉家，与郑达泉签订了一份协议：直到郑达泉离世，江成越每年会支付曾翊那间屋子的十倍租金，只要求郑达泉将屋子保留原样。
江成越对郑达泉没有任何感情，但郑俊义的死有一分可以算到他头上，他给不了什么，只能保障郑达泉的余生不为钱发愁。
飞机是下午三点多到的，回到家就四点多了。
伍姨知道他们今天回来，把屋子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冰箱里放满了新鲜食材，还炸了很多低盐的小鱼干要给曾翊当零食。
曾翊坐在江成越臂弯里，看着熟悉的大门越来越近，心里生出一种激动。
许多天没回来，他竟然很是思念，心底似乎也把这里当成了家。
伍姨就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笑眯眯的：“江先生，小少爷，你们回来了。”
“汪汪汪！”曾翊高兴地与伍姨打招呼：是哒～我们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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