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左护法

怀城

        拎着两条鱼回来的方颐看到屋顶上落着一只灰色的鸽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院子里，一个满身肥肉的婆娘正在插着腰对着长工们骂骂咧咧。不是嫌弃别人干活儿不够细致，就是嫌动作太慢了。总之，就没一个看得顺眼的。

        见方颐进来，她立马换了副笑脸，殷勤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鱼。“都叫你别去打渔了，身体本就不好”

        跟这婆娘比起来，方颐确实显得十分瘦弱。

        可又有谁知道，这个看着弱不禁风的男子，正是当年圣教两大高手中的其中之一，能够在三招之内取人性命的杀神呢。

        面对胖婆娘的关心，他连个正眼都没给。“这个月的工钱麻烦结一下。”

        是的，你没看错，如今的他就是个穷打工的。除了一身武功，其他方面一无是处。不会经商，也没什么别的技能，只能靠做力气活维持生计。

        胖婆娘一听这话，脸上的肉就皱成了一团。“你什么意思？”

        “我得出门一趟。”方颐说道。

        “出门，去哪里？”胖婆娘死死地盯着他，生怕他跑了一样。

        话说回来，方颐长相俊俏，的确是十里八乡小媳妇们喜欢的那一款。而且，他脾气很好，斯斯文文的，看着就像是个读书人。

        每次他去接活儿，都有人抢着要。而且，这些婆娘还生怕他吃了亏，安排的还都是轻省活儿。

        方颐这些年，倒是没怎么累着。

        唯一的缺点，就是赚的钱太少，只够温饱的。

        “去京城。”方颐不喜欢撒谎。

        “京城？”胖婆娘一脸的狐疑。“你在京城有亲戚？”

        “我师兄找我。”方颐迈步朝着屋檐下走去。

        胖婆娘却不依不饶，非要问个清楚。“师兄，原来你拜过师，以前学什么的？”

        “无可奉告。”事关圣教，方颐不能轻易透露。

        胖婆娘还想问些什么，就见那弱不禁风的方颐突然拔地而起，轻松地就上了屋顶。他一抬手，一只灰色的鸽子便落到了他的手上，乖乖地任由他摆布。

        底下的人全都惊讶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之前欺负过方颐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吓得白了脸色。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看着老实最好欺负的方颐竟会武功。那么之前他们那么对他，他为何不反抗？想到这里，这些人身体抖得宛若筛糠。

        好在，方颐的注意力都在那竹筒里的信上，并没理会下面的那些人。在看完书信的内容之后，他又再一次展现出绝顶的轻功，飘着从屋顶上下来。

        其他长工吓得倒退几步，让出一条道来。

        胖婆娘也跟哑巴了一样，没敢阻拦。

        方颐朝着门口走去，而后忽然想起工钱还没结，于是又走了回来。“这个月的工钱。”

        胖婆娘哆嗦着从钱袋子里抓了一把碎银子给他。

        “给多了。”方颐只拿起其中一小块，将其他的都还了回去。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该他得的，一分都不能少；不该拿的，他一个子儿都不会多拿。

        *

        跟方颐一样，接到消息的圣教教徒先后赶到京城。

        汤掌柜命人将他们安顿在庄子上，而后等人到的差不多了，才过去见他们。目光在人群中搜索一圈之后，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方颐人呢？”他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没瞧见。

        “莫非，这小子又迷路了？”汤丞扶了扶额头。每当提起这个人，他都要忍不住感慨一句：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他一扇门，势必会关上一扇窗。

        方颐是个武痴，在武学上的成就很少有人能够超越，可他心性十分单纯，甚至有些蠢，撇开能用武功解决的事情，其余一概都不会。

        当时，圣教解散的时候，他一度怀疑他能不能养活自己。所以，离开之前，他单独塞给了他一叠银票，免得他饿死。但他还是太高估了方颐。他这个生活小白，买东西根本不会问价格。给了银票，拿着东西就走。这么一来，汤丞给的银票很快就被他挥霍一空。他还因此得了个散财童子的“美名”。

        后来，方颐才从那些商贩口中得知那银票的价值，悔得肠子都青了。可转头再去索要银票，别人根本就不认，反而诬告他。为此，方颐还险些吃了官司。

        从那以后，方颐才学会用钱。可他除了会杀人，再没有其他的特长，想要生存何其艰难。有一次，他饿得快要死了，才有一个老伯好心的替他介绍活路，开始了打工人的日常。

        这一次，他揣着一两银子上路，能在短时间内赶到京城才怪！

        一两银子，连匹骡子都买不到！

        他还得吃喝拉撒，那点儿银子哪里够花。

        这不，还没走出百里地，银子就花完了。不得已，他只能一边干活儿，一边赶路。这么一来，别人都到了，他还在数百里外的苏城。

        “汤掌柜，要不派人去接应一下？”有人提议道。

        汤丞无奈地点点头，拨了一队人马沿着官道前往周围的几座城池。

        因为，他不确定方颐到了哪里。

        信鸽都找不到他！

        “掌柜的，不是说有了圣女的下落么，她在京城？”教徒们一向将圣女奉为神灵，因为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无所不能，是整个圣教的核心人物。

        汤丞没有正面回答。“目前还无法确认。”

        “那您叫咱们过来，究竟所为何事？”

        “是不是要重建圣教？我可是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准备回来好好儿干一番大事业的！”

        “我等这一天好些年了，终于让我给等到了！”

        一群人激动不已。

        当然，也有人过关了平静的日子，不想再重操旧业。他们之所以会来，是不想得罪了汤丞这个右护法，还想来见识见识京城的繁华。

        “稍安勿躁。”汤丞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等人到齐了，我自会与你们说清楚。”

        汤丞在圣教的地位很高，说话也有说服力。没多大会儿，嘈杂的院子里就变得安静下来。

        在纪律这方面，他们一直做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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