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不自量力

“是他？”贵妇微微挑眉。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区区一个从五品的小吏之女，也敢跟相府抢人，真是自不量力！”

        “这位苏大人膝下尚未有儿女。这位苏姑娘，据说是苏夫人收养的义女。”丫鬟补充道。

        “呵！竟然还是义女？！”贵妇闻言，都要气乐了。“她哪儿来的胆子，说出那样放肆的话！脑子被门夹了么？！”

        “我看不止是被门夹，怕是还在水里泡过！不知天高地厚！”站在贵妇身后的女子梳着妇人髻，但无论从穿着到气质都比贵妇差了一大截。

        她手里拿了一根尺子，正在帮着贵妇量尺寸，应该是对面成衣店的女掌柜。

        这番话，让贵妇很是受用。

        “说的是！她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儿。如此大放厥词，可是没什么好下场。”贵妇眼睛眯了眯，迸射出幽幽的冷芒。

        她不是别个，正是相府的长媳毛氏。

        毛事出身不低，又是家里捧在手心长大的。前半生一直顺风顺水，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故而，性子高傲，总带着一股子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可不是！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的确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女掌柜嘴巴一张一合，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贵妇弯了弯嘴角，显然被取悦到了。“眼瞅着天儿越来越热，以后相府的夏裳就交给你来做了。”

        女掌柜一听这话，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多谢夫人厚爱。奴家一定找手艺最好的绣娘赶制，保准能按时交货。”

        贵妇抿着唇笑，不置一词。

        一刻钟后，贵妇回到了相府，将苏念的身家背景一股脑儿的禀报给了丞相夫人。

        “还当是什么名门望族，原来不过小吏之女。”丞相夫人在知道她的底细后，微微松了口气。她就搞不懂了，为何相爷会如此谨慎。

        霍修言独来独往，这苏家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相府想要拿捏他们还不是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毛氏一边殷勤地替丞相夫人捏着肩膀，一边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道：“既然利诱不成，那便只有威逼了。这是他们自个儿选的，怨不得咱们。”

        丞相夫人觉得她说的有理。

        她的掌上明珠为了这个男人要死要活的，阖府上下都不得安宁。而且，她去年就已经及笄，挑来挑去也没个着落，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她当然要全力替她争取。

        “嗯，你明儿个就拿了相府的名帖请苏夫人和苏姑娘过来。”丞相夫人吩咐道。

        毛氏乖巧地应了一声。

        *

        翌日，苏宅那边果然收到了相府的请帖。

        “这次又是什么借口？赏花还是喝茶啊？”苏念一边吃着刚从宫里顺回来的葡萄，一边懒散地问道。最近学生们放了假，她正好闲了下来，还真是挺无聊啊。

        “没有明说。”苏夫人叹了口气说道。

        自打拿到这张帖子，她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苏念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说道：“去就去呗，有我在，绝不会让母亲受丁点儿委屈。”

        苏念信心十足的话，成功安慰到了苏夫人。

        “那倒也是。相爷素来为官清正，受百姓爱戴，想必丞相府的女眷也是明事理的。”苏夫人回握住苏念的手，觉得一把年纪了还不如一个小丫头镇定，难免有些窘迫。

        苏念剥了一颗葡萄喂到苏夫人嘴边，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若是懂礼数的，那咱们就以礼相待；若是敢刁难，咱们也不必客气。”

        “可万一得罪了相府，会不会”苏夫人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总觉得不妥。

        苏念知道她在顾忌些什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要论权势，又有谁能大过当今圣上？！父亲和修言都是圣上赏识的人，量他们也不敢做的过火。”

        她这是在告诉苏夫人，官员的任免可不是相府说了算。

        董丞相是有几分势力，但还不足以跟皇室对抗。而且，董丞相至今没有任何动作，就说明了他不想淌这趟浑水。这一切，想必是丞相夫人一意孤行。

        就算丞相夫人有心刁难，她也有办法对付。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呢。

        苏行云回府，得知丞相夫人有请，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毕竟，他在官场混迹了这么些年，对董相爷的为人还是信得过的。

        “可知是为了何事？”苏行云扒了两口饭，含糊不清地问道。

        苏夫人猜测道：“应该是为了修言，想让咱们知难而退。”

        修言这个称谓，苏夫人已经叫的很顺口了。这其中，少不了苏念的功劳。她整天将修言修言的挂在嘴边，苏夫人听得多了，也就跟着叫了。

        “你是说，相爷想招他为婿？”苏行云惊得差点儿扔了手里的筷子。

        苏夫人坦然地嗯了一声。“念念是这么说的。”

        “他们难道不知道修言已经定了亲了？”苏行云皱着眉头说道。

        “知道又如何？这世道，被强权支配的事还少么？”苏夫人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就搁了碗筷。

        “相爷定是不会做这种事的。”苏行云笃定道。

        “相爷是不会，可丞相夫人未必不会有这个心思。我可是听说相府那位千金十分刁蛮任性，她看上什么就一定会要到手。”

        苏行云陷入了沉默。

        前朝不是没有过强拆他人姻缘的事。据说前朝有一位公主，看上了一个有妇之夫，愣是逼着男子抛弃妻女，逼着做了驸马。可好景不长，公主便腻了，又看上了其他人，便将驸马冷落在一旁。男子的尊严本就受到了践踏，又长期活在对妻女的愧疚和思念当中，没过多久便投湖自尽了。

        因为闹出这桩丑闻，令皇室蒙羞，那位刁蛮公主最后被贬为庶人，下半辈子过得十分凄惨潦倒，不得善终。

        故而，本朝严令禁止这种私德败坏的行为。

        “此事，我会跟修言商议，你们不必过分担心，明儿个去了相府，随机应变，但也不必表现得过分卑微。”苏行云想了想，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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