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曲
唐意摇了摇头：“说好了第一，倒数第一也是。”
祁贺拿眼横她：“要是倒数第一，你这么跑干什么，走走也行。”
唐意往后望了眼，她跑得不算快，但发丝仍是有些凌乱，贴在耳边，被风撩起，像是青春平淡岁月里一抹靓丽的色彩，惊艳且隽久。
她笑了笑：“就这样儿，挺好的。”
有你陪着。
唐意终究是没能坚持下来。
她慢慢地走起了步。
祁贺则是陪在她身边，时不时的鼓励两句。
阳光正好，倾洒在他们身上，投下片片影子，少年懒散却又显得悠哉自得。
就连影子都像是带了股轻狂气，嚣张得不可一世。
唐意跟他并肩走着。
她个子与祁贺相比是略矮了些。
但从她的角度来看，他的眸子生得极好，目光灼灼，像是揉碎了一池星光，泛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让人情不自禁地溺进去，甘之若饴。
唐意只感觉心跳地厉害，她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心脏“砰砰”的声音，那声音很大，几乎要抢占了她的听觉。
半晌，她笑了。
她第一次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嚣张地，悠闲地散着步，而且因为他的话，从而没有一丝丝的心理负担。
“祁贺，你把我带坏了。”她故意怪罪他，话语间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娇气。
祁贺轻声笑骂了一声，随及屈指轻轻地敲了下她的额头，“真没良心，我刚才还安慰你呢。”
“好吧，赦免你了。”唐意笑了，装作大人有大量地开口。
祁贺挑了下眉，瞅着她，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出来：“……谢主隆恩。”
长跑回去之后，还有节化学课，唐意趴在桌子上，喘着粗气。
唐峰把书拍在讲台上，脸上带着笑，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来，唐意，祁贺，沈玉，齐湛，李阳……”
他顿了顿，眉毛皱起，满脸疑惑：“孟溪，站起来，给我解释解释，你离这么远都能跟唐意的答案一模一样？”
也不怪他疑惑，唐意本人都懵逼得很。
且不说李阳那边都算是隔得远的。
孟溪那是第二排啊！
整整差了五排的距离。
他妈的，谁传过去的？！
孟溪低着头，也不说话，唐峰瞥她一眼，又开口道：“算了，没抄的自己坐下吧。”
话音刚落，唐意就坐了下来，再往后一瞅，祁贺也腆着个大脸坐下了。
唐峰盯着祁贺，微眯了眯眼，咬牙切齿道：“真是一人养活一方水土啊……”
祁贺没听出这话里的阴阳怪气，甚至是压根没听他说的话。
——这也就使唐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更甚。
他手里紧捏着祁贺的早考卷。
桌子上摆着唐意的卷子。
打眼一瞧，就跟那复制粘贴似的。
同是蓝笔，二人字迹皆是带了些傲气。
字体又有些相似，就连做的一些小标记都是完美复制，鬼知道他批卷时的懵逼。
唐意心思细，以为他在说自己，索性也老实了些，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
除了平常的学业，唐意闲着的时候就以doubt的名义，接一些画稿。
只不过她不是长时间在线，软件上也不方便找，就建了个群。
能进来的，多多少少都是“裙带关系”，老成员推荐着新成员入群。
唐意倚着转椅，打了行字过去：【接稿，大头，价照常。】
几乎是字发出去的同时，唐意就收到了一条私信：【图我发你，辛苦太太了。】
紧跟着，一张高清□□的图片就传了过来。
——正是唐意那张鬼畜地不行的照片。
唐意死死地盯着那图几秒，才哆哆嗦嗦地打了行字过去：【这种图……单主本人同意吗？】
显而易见的，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大概能有五分钟，唐意才收到了篇小作文。
你帅气的爹：【实不相瞒，我这女娃儿从小脑子被驴蹬过一脚，从此以后就有些不大聪明……】
唐意没再搭理他，只是和鬼畜照片面面相觑，许久，才叹了口气：【大头不好画，尤其是你这个……最低价90。】
祁贺没多细问，扣字回复：【好的。】
紧接着，就退出了界面，转到微信上，翻看着唐意的朋友圈。
唐意平常很少加微信好友，就连同班同学都很少聊天，索性，也就不用担心形象有违于那个高冷隔世的学霸。
【我没有理想，只有干饭是信仰。】
【飞飞小公主在线咆哮——“哥哥！！”】
【笑死，看到个车牌——“荷a，wc999”，想起了一刀暴击999】
【……】
诸如此类的还有好多，祁贺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到唐意该是以什么样的语气来说这些话。
甚至于“飞飞小公主”的那个梗，就是祁贺本人整出来的。
唐意也就是表面上看着温柔，真闹起来，路子还是怎么野怎么来。
之前的一节语文课，老师要求着背文言文，背过了，就可以自主安排。
唐意闲着无聊，就拉着祁贺还有姜舒一起朗读《三国演义》里的三顾茅庐。
她也没有特别分明地说谁读哪句，只是一人一句，慢慢地往下读。
恰巧轮到唐意的时候，读得就是张飞的那句“哥哥”。
“哥哥！”
唐意读得特别爽利，声音掷地有声。
尤其是话语中饱含着的情感……
堪称一绝。
不知为何，祁贺突然就想到了网上传的张飞那个表情包——
络腮胡，浓密的头发，表情状似撒娇，上面配文“我不管，就要你哄我”。
祁贺笑得不能自已：“唐意，你……特别像那个飞飞小公主……”
唐意愣了愣，好容易想到了这个梗，又笑着骂他：“卧槽，什么鬼？”
“我这么个仙女！！你把我比作张飞？！”唐意眯了眯眼。
祁贺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过了一会儿，才堪堪能说出话来：“猪……猪刚鬣……”
唐意：“？”
她愣了一刹，又拿着语文书扣在祁贺的脑袋上：“去你大爷的……”
姜舒坐在旁边，目光瞥着唐意，眼底的那抹嫌弃不言而喻。
唐意缩了缩脖子，感受到一抹杀气，她僵硬地转过头去，嘴角抽搐了两下：“……”
姜舒边笑着，边翻了个白眼：“……”
祁贺就那么趴在桌子上，笑得开怀。
唐意也不是真的恼火，也跟着笑。
两个人耳朵笑得通红，也根本不敢对视，生怕这个笑根本停不下来。
他到底还是念着明天还有补课，便没再熬的太晚。
将将才十一点半，给唐意发了个“晚安”的消息，就去洗漱了。
回来的时候，正巧手机提示音响起。
祁贺拿起手机——
小唐同学：【晚安啦，老狗，赶紧睡，不用回了，小心秃头成电灯泡】
他轻轻地笑了。
还是没忍住，敲了行字过去：【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太晚，对眼睛不好】
他顿了一秒钟，又发了一句：【明天见】
几乎是祁贺刚发完这句的同一时间，唐意就发了个“生气”的表情过来。
【现在！立刻！关掉手机！睡觉！】
紧接着，又是两条消息——
【你不睡，我还要睡呢，手机提示音吵得我睡不着，我又懒得关，你就懂事儿点，早睡，别发消息】
【明天见】
…
对于补课这种东西，唐意就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女，拿的起，放的下。
成绩有所提高，不补了。
成绩没有提高……
那就证明补课没用，还补个屁啊？
有道是：“姐姐随便浪，要是回头算我输。”
尤其是最近苏老师迁往南方的事，桩桩件件堆积在一起，便也导致了唐意对补课的愈发抵触。
奈何三中人才济济，她又不能保证一定能稳坐第一，只好暂且压下烦躁，背着书包，出了门去。
来到补课班的时候，祁贺正巧坐在临门的桌子上，写着数学作业。
唐意拉开椅子，坐在他的旁边，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头埋进胳膊里，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莫名的丧气。
祁贺放下笔，转头看着她：“怎么了？”
唐意脑袋枕在胳膊上，看着祁贺，闷声闷响地开口：“不想补课，感觉好烦……”
祁贺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又望了眼窗外：“……外边天儿不错，要不咱两出去走走？”
唐意看了看时钟，叹了口气：“好。”
补课班位置挺好的，门前是个小广场，坐在长椅上，清风扑面而来，凉丝丝的，但也能让人的心情好些。
天色算不得多好看，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唐意竟是觉得今天所有的事物都格外地美好。
景色是，人也是。
二人一起坐了好久。
唐意兴致不高，也就没怎么说话。
祁贺则是陪在一旁，偶尔悄悄地瞅她一眼。
祁贺看着她，蓦地来了一句：“你要考哪儿啊？”
唐意瞥他：“我……当然要考最好的——a大。”
她微扬着头，眸里含着笑，那股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些锋芒毕露的气势，实是夺目得很。
唐意没什么特别想要考的大学，向来都是顺其自然，可刚才祁贺问的时候，她突然就想起了有一年苏润家说过的话。
那时候，唐意初一，不仅是成绩好得逆天，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
尤其是每每苏润家讲一些阅读、文言文时，她都能精准地抓住中心思想。
苏润家提前讲完了课，一身轻松，靠在椅子上，笑得满脸是皱纹：“唐意，你要是这样都上不了a大，可真是……气人。”
那只不过是一句调侃，没什么别的意思，可不知道为什么，唐意就是记了好久好久。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苏润家学习，小时候她特别在乎苏润家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虽然也不过是一句“很好”，简短至极，可在那时的她心里，却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般。
“那你呢？”
唐意身子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懒散地不成样子，可她目光里的坚定，却是不容忽视。
祁贺笑了笑：“我？我当然也是a大了，要不然，a大缺了我这么个人才，可得多心疼啊？”
他向来特别自信，要不是法律不允许，唐意倒是挺相信他能把宇宙都说成他自己的。
唐意啐他：“净放屁！你要是考不上的话，我看你怎么收场。”
祁贺：“那我就是a大永远得不到的学生，说到底，还是他们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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