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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是盐?


晨光熹微,微风轻拂。

        桃源村和往常一样,清晨就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在这个偏僻的村子的一个偏僻的角落的草屋中,破败屋子里看得过去的只有一张朽木的烂床,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团缩在呲着毛边的被子里。

        元樱眼皮像是被浆糊糊住了,浑身冷得发抖。浑浑噩噩过了许久,就在清晨第一声黄鹂啼叫之时,她猛地惊醒,大脑就像是被谁灌了钢筋水泥,沉得差点让她支撑不住。

        颤颤巍巍地睁眼看向四周,元樱便被眼前原始破败的屋子惊得呆了一瞬,这是哪儿?她分明记得刚刚还跟着几个朋友海钓,好不容易钓上来一条稀有的巨型黄翅鱼,正高兴着还没来得及和小伙伴们庆祝,却毫无征兆地眼前一黑,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三姑娘在家吧!我进来了!”元樱还尚未清醒,就猛地听到门外传来一十分响亮的男人声音,话音刚落,家中陈旧的木门被“咣当”一声踹开,一个满面红光膘肥体壮的男人推门而入,扯着破锣一样的大嗓门嚷嚷着。

        元樱看着眼前未经同意就闯入的男人,她脑中还未清明没有认出这是谁,但嘴就像不受控制一样,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蝇:“二……二叔?”

        二叔看到呆坐在床上的元樱,晦气地摆了摆手,接下来就如同在自己家一般,在这个不大的小草房里翻箱倒柜,将原本破旧却很整齐的草屋翻得一团乱,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三姑娘不是我说你,我和你二婶都在家等半天了,昨天说好的银两怎么还没给我送过去呢。”

        二叔身材肥硕,屋内的东西被他翻了一遭,油腻的脸上逐渐生出烦躁和不耐神色。他狠狠瞪了一眼元樱,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儿里屋也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夹杂着二叔焦躁的嘶吼:“你这个赔钱货!昨天我们说好的,今天怎么就什么都没有!你们这是言而无信!我们元家怎么就有你们姐弟俩这种丧门星!”

        夹杂在尖锐的乒乓声中,一声声沉重的闷咳声隐隐从门帘后头传来。

        不一会儿,二叔捧着一堆暗淡的首饰出来,扬起他那油腻的脸对元樱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姐弟俩就是丧门星,平常跟你们好言好语就把自己当回事认不清自己的地位了?我告诉你,今天就先拿这些不值钱的破烂抵了,下回你可别忘了,银子早早备好了,也省的我还得亲自找使力气!”

        说罢,二叔捧着搜刮完的首饰,留下了满屋狼藉,趾高气扬地转身走出草屋。

        腐朽的木门再一次重重地关上,砸出“砰”的巨响,元樱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重,狠狠地砸在单薄的被褥之上,她挤压着眉间缓过一阵阵眩晕,一阵清晰的记忆转瞬出现在脑海里。

        原来这个身体也叫元樱,父母早亡,自幼和弟弟在这个小村庄里相依为命,姐弟两人和村里大多数人一样,一直以来都以种那两亩薄田为生。

        维持生活已实属不易,更架不住那三两不要脸的恶亲戚三天两头来搜刮占他们便宜,以她的二叔为首,家里能用的已早早被他们抢走,平日里,家里有什么粮食鱼肉也都先一步送了过去,长年累月倒是将二叔一家喂得膘肥体壮、满面油光,而她粉嫩可爱的弟弟却因为患了顽疾没钱买药,明明可以治好,却躺在床上一病不起。

        缓过了脑袋里记忆涌现的肿胀,胃中却突然一阵痉挛,元樱弓着身子捂着肚子,伴着响亮的“咕”声,她知道这是饿的。

        她红着眼从破烂的床上爬了起来,先是扭头看向门帘后头的里屋,暗红色被洗的泛白的门帘遮挡着屋内的视线,一声声闷咳从门帘后头传了出来,元樱面露不忍,掀开门帘往里屋走去。

        一位面色蜡黄的小男孩躺在单薄的被子里,元樱在床边坐下,理了理他凌乱的额发,这就是她的弟弟。弟弟枯瘦的脸上,眉间沟壑深深地皱着,三月清晨属实寒凉,他冻得直打哆嗦,元樱忙将自己床上的被子盖在弟弟身上,为他掖了掖被角。弟弟颤抖着身体,眼神迷离甚至不太清醒,只是两片干燥的嘴唇艰难地一张一合,不断重复着“好饿”。

        床上虚弱的男孩终于有些清醒,他艰难地睁眼,入眼的就是最爱的阿姐,看到姐姐,不过转瞬就哭了,一颗颗泪珠顺着脸颊砸下,他努力止住哭腔,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阿姐不要担心,宁儿不饿,宁儿也不痛,阿姐哭了就不好看啦。”

        元宁即使饿到脱相也依然安慰着阿姐,元樱抚摸着他的脸颊,将落下的眼泪一一擦拭,如此懂事的弟弟戳中了她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她凝视着元宁干涩的双眼,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不用担心,阿姐去找吃的。”

        是了,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怎样填饱她们姐弟俩饿极的肚子。

        将窗户关好,元樱屋内屋外翻找了一番,不要说粮食吃食,就连一点可以暂时卖了换钱的东西都没有。

        想起二叔走时怀中捧着的首饰,那是母亲生前所有的积蓄,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这是母亲留下来的唯一东西,是元樱多年的念想,这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正盘算之际,散落在角落里的一个开了盖的盒子却吸引元樱的视线。

        她上前查看,眼前忽然一亮。这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破旧的小鱼竿,竿身很长,却残破不堪,好像稍一使力就会折断,或许是因为它太过破旧,才能让它躲过刚刚二叔的搜刮,这是这间屋子里剩下的唯一有用的东西。

        但这也不是个乐观的情况,元樱记得这个小村庄家家户户以种田为生,村子深居内陆并不靠海,村中仅有一个小湖泊,平日里负责饮水洗衣还有农田的灌溉,湖中的鱼少得可怜,之前有村民尝试捕捞过,可钓上来的都是又瘦又小还腥气十足的小鱼,数量更是没有多少,慢慢地大家也就都放弃了捕鱼的念头。

        但形势逼人又有什么办法,她只有这条路了,元樱拿起鱼竿,多小的鱼都好,决定先钓上两条来填饱肚子。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她磕磕绊绊地往村南边走去,穿过一片比她还高的芦苇荡,元樱终于到了这片湖泊。她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日头正足,芦苇茂密,湖水中混着泥土不算清澈,随即便找了一块阴凉地,原地一坐,开始准备钓鱼。

        脚下的泥土黝黑湿润,元樱看准一块土包,果断下手,随即就扯出了一条蚯蚓,她把蚯蚓穿到铁钩上,将鱼竿狠狠一甩,鱼线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曲线,随着鱼钩落入水中,元樱摆好架势,静静等待鱼儿上钩。

        湖面出奇得平静,元樱早就料到这种局面,便也没有过多沮丧,她在现代是资深的钓鱼爱好者,明白钓鱼最重要的就是耐心,她秉着姿势,忽略掉毒辣的日头,专注地盯着湖面。

        寒风被日头浸染得火辣,没过多久元樱的额头就浸出了汗珠,而就在第一颗汗珠从翘挺的鼻尖滴落那一刻,平静的湖面终于有了动静。

        一圈波纹从鱼线入水处陡然荡漾开来,随即就呈不可阻挡之势层层扩散,元樱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湖面的变化,同时她握住鱼竿的手猛然一沉,这个重量让元樱瞪大了双眼,这种手感,根本不是那又瘦又小的小银鱼!

        元樱算好了时刻,在鱼最佳的咬钩时间猛然将鱼竿一提,一道黑影瞬间从湖面下跳跃出来,她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赶快收杆,待钓出来的鱼甩到面前时,元樱惊得嘴巴微张,随即终于露出了穿越之后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条草鱼肥硕饱满,身长能赶上她的小臂,掂量了一下重量,足足有三四斤沉!

        元樱赶紧将鱼取下,随手摘了身后的一截芦苇做绳,将草鱼穿在了绳上。

        本就担心这小湖泊到底能不能钓上来鱼,这下压在心头的重担一下子没了,元樱弯着眼睛笑意盈盈,更加肯定了自己作为钓鱼高手的实力,瞬间肚子也忘记叫了,她再次原地坐下,准备继续钓下一条。

        本想着按照先前的情况,还需要静静等待一段时间,却没想到有了第一条的开头,接下来元樱就像是捅了鱼窝一样,每次下钩不到两三分钟鱼就会咬钩,接连上钩了三四条,每条鱼还膘肥体壮,平均都有两三斤沉。

        元樱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她扭头看着串在一起的几条鱼,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这片小湖泊竟如此天杰地灵,孕育出的鱼都是这么可人的吗?那原先来这儿捕鱼的村民为啥只能钓到小鱼,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技术高超,傲视群雄?

        甩了甩脑袋,抬头看了眼日头,她出来也已经有半个时辰了,手中的鱼已经足够,弟弟还在家里等着。元樱再次准备好甩钩,准备钓完最后一条就回家和元宁一起填饱肚子。

        没两分钟,湖面像之前那样再次横生波澜,元樱看准时刻准备收钩,却突然听到“咔嚓”一声从湖中传来,伴随着有些棱角的手感,不像是平常活鱼咬钩的触感。凭借着海钓多年的经验,元樱清楚这是勾到了湖中垃圾了,便也没有多想,利索地收钩回拉。

        “这……”元樱看着收上来的东西,脸上都皱了起来,这真是奇幻的一天。

        勾上来的是个巴掌大小的木质盒子,边角处雕着精美的花纹,以这个盒子的新旧程度来看,根本不像是村民随手扔到湖里的垃圾啊。

        元樱四周望了望,整片湖域除了自己就剩下随风飘舞的芦苇荡了,并没有其他人。她纠结了半刻,苍白枯瘦的手用力一掰,还是打开了盒子。

        “这是?”盒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用油纸包裹,从湖里出来竟没有半点浸湿,元樱将巴掌大小的油纸包缓缓打开,里面的白色颗粒物呈小土堆状堆在油纸上。

        元樱皱眉看着手里的白色颗粒物,闻了闻,没闻出来什么味道,思索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指沾了一点,送到嘴里。

        东西入口,元樱眉眼瞬间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物什。

        “这是……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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