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一处由两根粗壮树枝搭建的简易营地，一堆枯草燃起的篝火。
火堆边坐了十五个大老爷们，每人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戳戳画画，制定着一个精密的探测计划。
当然除了路纯。
他乖乖地坐在时笙身边，手里拿着一包牛肉干吃的吧唧作响，摩安好几次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要吧唧嘴！”
路纯点头，照吃不误，依旧吧唧嘴。他本来还骂几句，时笙的目光就跟刀子一样扫过来，他只好默不作声。
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一定……！
北方基地的建设和南方基地基本差不了太多。也是由水循环系统分隔成外城，中城和内城。他们进入内城就必须经过环河。
现在已经可以肯定，北方基地与丧尸潮无关，毕竟这里一只丧尸都没有。就是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谨慎，未知的敌人往往会让人觉得更加恐慌。
霍香思量着，道：“知道野兽吗？”
众人颔首。
霍香便继续讲道：“一些野兽非常有领地意识，一旦外来物种入侵，就会被野兽撕碎。北方基地现在的情况非常酷似。”
优生摸摸手臂上爬满的鸡皮疙瘩，提了一嘴：“那，那也太可怕了。什么样的东西能驱逐这么多丧尸呢？”
霍香抬首看着黑黢黢的天空，无力道“谁知道呢？”
路纯插话道：“因为害怕。”
众人“…………？”
时笙也看着他，路纯慢条斯理清理手上的残渣，重新带回口罩，继续道“丧尸最开始是人类，就算变成这样也还会感到恐惧。一旦这种情绪出现，丧尸肯定就不会靠近这里。”
霍香眯眼：“丧尸能感知恐惧？谁告诉你的？”
“第九舱吧。”路纯顿了顿“这是一位生物学家研究的尸感应，应该不成熟，所以没有公布。”
优生：“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路纯“我认识他，看过他的研究。”
时笙深思，凑到他边上问了一句：“你来自第九舱？”
路纯动了动唇，避开视线慢吞吞道“嗯，算是吧。”
知道他明显不想研讨这个话题，时笙也不追问，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
路纯瞪他一眼。
自从自己不反抗这家伙摸自己头发后，他摸他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
他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就撩他的头发。
他撇过头，脱离那只大手的范围，稍显得意地盯着地面。
火堆旁边的土壤似乎鼓了起来，不过没人注意。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嘻嘻～”
耳边又传来轻轻淡淡的童谣，路纯警惕性地站起来。
时笙第一时间觉察他的不对，默不作声走到他边上，其余人不觉得什么，以为两位大佬冷了想要靠近火堆。
路纯抽出长刀，优生好奇问了句：“路纯，你做什么？”
时笙也掏出枪，沉声道：“都退开。”
时笙不是会玩笑的人，众人一听忙起身退开，纷纷掏出武器。
路纯将长刀猛力插入土中。众人很清楚的听见一声穿透血肉的声响，让他们脚底发麻，然后他们就看见红色的血浆滚滚涌出。
很快土里的东西就显露真身。是一条粗壮的肉一样的……树枝！？还会流血？！
它似乎疼得狠，疯狂甩动，将周围的树全部推倒，在地面砸出深坑。
时笙抱着路纯跳到一边，举枪横扫，那肉枝左扭右扭，一颗都没躲过，被射成马蜂窝软软倒在地上。
接着众人就清晰的听到阵阵童谣，从四面八方回荡而来。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嘻嘻～”
“嘻嘻～嘻嘻～”
阵阵阴诡的笑声，一下接一下。歌声一阵接一阵，断断续续的。
让人头发炸裂，毛骨悚然。
忽然，最外面的一人被突如其来的拖入地里。
！！！
霍香大吼：“马千超！！开枪！快开枪！”
碰！碰！碰！碰！碰！
火花四起，枪声不绝。
童谣停止了，在他们耳边传开一阵让他们更加不能接受的声响，是皮肉被撕开的声音，是骨头被咬断的声音，是享受美味咀嚼的声音。
马千超被吃了！
所有人都红了眼，对着马千超消失的地方猛烈射击。
路纯平静地声音插了进来：“没用的，它已经跑了。你们只是浪费子弹。”
他们这才熄火。
沉默不言，不过就是一瞬间而已，他们就失去了一个队友，一个伙伴。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嘻嘻～”
童谣又开始了，这次它不再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是从北方基地的中央清晰的传递过来。
就像是敌人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引诱他们去找她。
时笙突然大喊：“跑开！”
这是他第一次有些惊慌。就在这一瞬间，地面忽然伸出数十根肉枝，有几人闪避不及，直接穿胸而过，被高高举起，那鬼东西似乎还炫耀似的甩了几下。
时笙和路纯立马闪过去，拿着刀砍断那些挂着人的。
优生站在原地颤抖，人类在异种面前不堪一击。他们引以为傲的战斗力在这里就好像一个笑话。
哈哈——
穿胸的三人躺在地上，血液散开。他们还有微弱的一息，苍白的脸上仍旧挂着微笑。
不要以眼泪面对世界，当你面对死亡时微笑，我们就是胜利的。
他们记得《末日宣言》，记得死亡时要微笑。
三人颤巍巍举起手中的东西，虚弱呢喃：“人类的未来需要牺牲…却不需要无畏的牺牲…”
路纯提着血靠近，他们手上的东西被人小心拿了下来。
他们睁着眼，举着手，呆呆望着天空。
周围人开始低泣出声，霍香摘下他们的身份牌，挂在自己身上，在阖上他们的眼睛，这才哑着嗓子道：“烧了吧。”
路纯站在最后，有些难过：“为什么要烧掉？”
时笙看着火焰，深吸一口气：“人类战士的身体不能被玷污。他们傲然挺立的来，也要带走这一身的风骨。决不能成为末日的口粮。”
须臾，路纯轻轻地说了句：“再见。”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嘻嘻～”
霍香朝着中央信息塔举枪，压抑道“我们进去。”
路纯带好帽子，跟在时笙身边。他看着掌心从那三人手中拿出的树枝，细长的叶子，是柳条的一截。
柳条……
走到第一道环河，霍香道：“我们分开行动。一群人目标太大。”
时笙没有意见，率先道：“嗯，我和路纯两人就好。”
霍香没有意见。路纯看着这些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最后还是默默放了下来。
如果把发丝给了他们，他们就会发现自己的秘密。
可是，他也不希望这些人死去。
他忽然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时笙，他想问问这个人，问问他会怎么做：“时笙，如果救了别人自己却会死，你会怎么选择？”
时笙一边护着他往前走，一边道：“需要救的人多吗？”
路纯数了数：“不是很多。”
时笙：“那就不救。”
路纯：“为什么？”
他长叹：“路纯，你知道吗。在这个时代在我们知道或者不知道，看见或者看不见的地方每天都会有人死亡，这个时代死人是一件和吃饭睡觉一样容易的事情。如果救下的人只有几人，虽然这么说不是什么好话。”
“但是救下的人也会死的，他们只是死的比救他们的人晚一些。这样的救赎是可笑的。只有能拯救全人类，这样的牺牲才是无畏的。”
“我不是什么好人，既然知道他们一定会死，那就不要救了，自己能活的久一些才是对的。”
路纯摇头“我不懂你说的这些。”
“我不是多话的人，这段话我只说给你听。不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尤其是这个艹蛋的时代，知道吗？”
“我好像懂了，你不让我随便想着牺牲。可是这样会自私吗？”
“这个时代的人谁不是自私的呢？有时候你的牺牲并不会换来别人的感激，甚至会招来怨恨。”
时笙说这话的时候很疼，路纯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口也好疼。
他忽的牵住时笙垂落身侧的手，慢慢与他十指紧扣，换来他浅色双眸的注视。
“嗯？”时笙低着头，耐心且温柔的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路纯干巴巴解释：“天太黑了，我牵着你走不会摔到。”
时笙另一只手忽然捂住他的眼，随之倾身向前，在自己的手背落下一吻，低声愉悦道：“好，我牵着你走。”
“嗯……”
时笙，为什么遮住自己的眼睛？
刚才好像能感觉他靠近了自己。发丝它们好兴奋，好快乐，好开心。
好想知道时笙刚才做了什么？
自己问他，他会说吗？肯定不会吧，这人就喜欢逗自己。
路纯想的出神，没注意脚下，直接就把时笙的鞋子踩掉了。
他立马低声下气道“对不起。”
时笙淡定穿上鞋子，这种尴尬的事情因他的长相做起来都有些端庄：“在想什么？”
路纯立马摇头：“没什么。”眼里写满了不要再问了的小表情。
时笙挑眉“好，那…为什么踩掉我的鞋子？”
路纯“不小心的，要不我给你穿上？”
时笙憋笑：“可是我已经穿上了。”
“嗯…我可以再把它踩掉。然后再给你穿上。”
“嗯？”
“我的意思是，下次，下次我要是再不小心踩掉，我帮你穿。”
“那这次怎么办？”
路纯认真道：“那你踩我吧。”
时笙笑出声：“礼尚往来？”
“恩将…仇报？”
“谁教你的？”
“胖子。”
两人走了许久，路纯停住：“时笙，我走不动了。”
“我背你。”
“不要，不要你…背我。我想休息一下。”
时笙挑眉：“真的不能再走了？”
路纯娇气道：“嗯，我脚疼。”
“好吧，路小少爷，我们去休息一下。”
“嗯。”
路纯坐了半个小时两人就继续了，穿过一片废旧建筑，他们就看到一条混浊的环河，里面漂浮这许多尸体！
时笙眉眼沉下，河面根本就被尸体占满了，居然杀了这么多人！
不可饶恕。
女孩的歌谣一直没有停止，偶尔穿传入耳中。
环河上一座桥被缓缓放了下来，时笙走在路纯前面小心护着他。
此时的天空泛着微白，算算时间快要到早上了。
当云层亮起时，这座白色的城池显得更加幽暗可怖。
在桥的对面又送来阵阵童谣。
两人相视一眼，一起朝着中央而去。
远远地二人身影缩小。密林中的城市，一首属于百年前的童谣又在轻声吟唱在它的周围，并伴随着女孩清脆银铃的笑声。
让人无端心底发寒。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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