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柳川星没有离开这条小巷，她像是被掏空力气般地靠在身后的墙上。她任然低着自己的头，久久没有没有抬起来。

        没有砌平的墙上凹凸不平的颗粒摩擦着她的后颈和肩胛。按照平常来说，这一点微不足道的痛觉并不会被柳川星感知到，但现在柳川星却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涨涨的。

        不自觉颤抖的手，渐渐发凉的手指头。忍不住打颤的牙齿，不太流畅的呼吸。

        在某一种痛苦即将呼之欲出的时候，柳川星却反而慢慢平静下来了，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也许，这里本来就不是我的世界，所以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那些快乐是属于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柳川星』，而不是真正的我。

        我和普通人不一样，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进食这样的我肯定不能被大家接受吧。

        对啊！

        真正的柳川星，真正的我——是魔法少女啊！

        魔法少女的本职工作就是要消灭魔女。

        在柳川星自我认知达到顶端的时候，丘比便像聆听到了凡人祈祷似的神明，以雪白的一身降落到了地上。

        丘比抬起头歪着脑袋盯着柳川星，而垂着头的柳川星刚刚好对上丘比粉红色的眼睛。

        柳川星慢慢地蹲下来举起了丘比，在它的瞳孔里看着自己的粉红色的倒影，“我可是魔法少女呢。”

        『星能理解到这一点，我就很开心了。』

        丘比眯着眼笑着说道。

        因为它闭上了眼睛，丘比的瞳孔——唯一的反射物消失了。柳川星这才将眼神聚焦在了眼前的丘比身上。

        “丘比你刚刚说了什么吗？”柳川星问道。

        『诶？』

        柳川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抱着丘比搓了搓它的脑袋，“走吧，去夜巡吧，错过了魔女可就不好了。”她用手扶了一下墙，走出了这条小巷。

        在喧闹的街道里拖着步子沿着路向前走去，周围人的高声谈笑就像是失去信号的老电视，杂乱无序地传入了柳川星的脑子。

        『在这个世界建立越多的联系就会感到越痛苦。』

        丘比它自顾自地开始说起了话。

        『我一早就说过的，对吧？』

        丘比的话语如同杂音中的一丝平静的悦音，轻轻地又十分容易地进入了柳川星的脑袋。

        “是啊，丘比你已经提醒过我了。”柳川星点了点头。

        『所以现在感到后悔了吗——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扯上联系的话，肯定比现在要快乐。』

        『快乐，是星你想要的吧。』

        “你说得对，丘比。”

        不并不是。

        “我也许后悔了吧。”

        我并没有后悔，即使是这样，即使是这样！

        “所以丘比还会留在我的身边，对吧。”

        好自私一边妄想刚结交到的友情，一边又贪恋丘比的陪伴。

        『我当然会一直陪在星的身边的。』

        但是，这样的我也实实在在的触碰到了快乐。

        柳川星停止了前进，愣在了原地，“快乐这种东西，我也是可以拥有的吧。所以”

        『星和我在一起不快乐吗？』

        丘比莫名地问道。

        “怎么会，”柳川星立即摇了摇头，“丘比你总是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出现，就行是超级英雄一样呢啊，对了。”

        她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掏出了那只依旧在笑着的假面超人挂件，“你看——”

        柳川星手里的挂件似乎有着什么奇特的能量，在默默安慰着她的内心，她甚至好像可以听见那天晚上的欢笑声。

        果然，快乐是真贵的，幸福也是真贵的。虽然它们并不属于真正的我。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我，只要舔舐一口便会无法忘记那样的滋味。

        所以说我不会后悔。

        对不起，我是如此的自私，又如此的贪婪。

        “也许我一直以来都搞错了一件事。”柳川星突然岔开了话题。

        “认为消灭魔女是魔法少女的本职”柳川星顿了一下，“认为这是一种任务，一种工作。”

        “虽然我总说是要保护人类，但我的心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想去守护的。”

        “这只是听起来很无私罢了。说不定，我只是再给我的存在不断地、不断地寻找着一个又一个的借口罢了。”

        说到这里，柳川星抬起了头，看着没有什么星星的夜空，看着被风吹动的云。她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去触碰天边的月亮。她握住了拳头，像是把月亮抓在了手里。

        “但是哪有那么多借口呢，自私一点也可以的吧。”柳川星鼓起勇气，露出了不算好看的笑容如此说道。

        『你在说什么呢？』

        丘比看上去毫不在意柳川星刚才所说的一串话。

        『在星决定成为魔法少女的那一刻，就已经背负上与魔女战斗的命运了哦。』

        『重点不是保护人类，而是消灭魔女。』

        “”柳川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要拥有可以保护的关系。”

        『星，你的悲叹之种使用次数应该要到极限了吧。我说这样的话也是在保护星哦。』

        丘比用笑着，并着十分无辜的语气如此说道。

        『那星就来保护我吧。我们也可是伙伴啊。』

        说完，丘比主动地蹭了蹭柳川星的脸。

        对啊，是丘比认识、接受了真正的我。

        “好。”柳川星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柳川星嘴巴张了张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一股令人熟悉的寒意，以及充满悲伤和绝望的魔力飘散到了她的面前。

        『是魔女。』

        “终于出现了！”柳川星欣喜地说道。她寻着魔力的来源方向一路跑去，靠着在不断往前迈开的双腿，不断地发泄着自己的情感。

        魔女出现的地点一般不会是人口繁多的地方，以至于在柳川星追寻的途中，周围便看不见任何一个人了。

        为了节省时间，柳川星在奔跑中变身。当变身结束后的右脚先落到了地上，随后便发出惊人的弹跳力，以更快的速度追赶魔女。

        直到周围的空气中都弥漫着那股由魔力所造成的烟雾的时候，柳川星才放慢脚步，警惕地举着手/枪慢慢往前走去。

        忽然，后方传来了一声快速划过气流的声音，柳川星连忙偏过身子，又听见“嘭”的一声，在她原本位置的前方柱子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痕迹。

        武器同样是手/枪柳川星，自然立刻就分辨出那颗是出自手/枪的子弹。也许还是货真价实的手/枪。

        柳川星疑惑地转过了身，只见自己后方不远处站着一位男人，举着枪对着自己。

        她没时间管对方为什么会举着枪对着自己，只是先对男人喊道：“抱歉，这边有些危险，可以请您暂时离开吗？”

        男人冷笑了两声，不但没有离去而且选择往柳川星这边走了过来。男人随意散在身后的银发在混白的雾气飘动，当他走到了距离柳川星三米的位置才停下来，不屑地开口道：“那天晚上就是你吧。”

        “什么？”在柳川星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男人，更何况对方还有如此特征性的长发。

        男人没有给柳川星思考的时间，再次快速地举起了手/枪，“破坏了我的计划，你就在黄泉路上慢慢后悔自己的所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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