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晚上磨磨蹭蹭挪到家，本以为一天没回来，谢飞会站在门外等我，对着我劈头盖脸一顿教训。从小区门口到家楼下，再到家门口，隐秘的期待终究是落空。

        初一初二我没怎么好好学习，但基础不错，成天应付了事成绩也不算太差，能考个班里二十来名。年级的成绩榜上从来没出现过“于菲”两字，但每次走进校门我都要看看旁边的光荣榜，谢飞的名字永远排在前列，这时候我就满足得像是自己的名字也挂在上面似的。

        有次吃饭的时候，谢飞突然说想报一个中考辅导班。就他那个成绩，是他去辅导别人还差不多。来不及开口嘲弄，厄运竟是落在我头上。我妈听谢飞的话，觉得他都说好的辅导班，那一定是全城数一数二的，赶忙把我连扔带塞一起丢了进去。

        后来初中同学聚会，大家都在感叹于菲最后竟然考了六个a＋，实在是太幸运了，还上了市里最好的高中。只有我自己知道，要不是无数个周末，被谢飞逼着起床上化学物理数学，甚至英语课，我又怎么会成为别人眼中的幸运儿。

        我从小就很小气，有一次梦到妈妈多生了个女儿，还把我的玩具都让给她，直接就被气醒了。可我和谢飞，毕竟不是真正的亲兄妹，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因为他把关爱分给了别人而生气呢？

        眼花了似的看到谢飞迎面走来，他穿的还是白色的校服t恤，身上散发的还是他妈妈在超市花了四十九块买来的家庭装沐浴露的味道。他皱着眉把我上下大量，开始发作，听着“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的说教，不知何时藏进心底的花苞“砰”一声忽然绽放，鼻尖都能闻到满院花香。

        看到我毫无反应，谢飞敲了敲我的脑袋：“不知道这里面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快回去看书，一天到晚就知道跑出去玩，还想不想去北京了？”

        我低头看着脚尖，小声嘀咕：“不想去了，谁要去北京，去那干嘛。”

        下一刻我的肩膀便被两只手紧紧抓住，谢飞突然俯下身凑上前来，整个人靠得很近，让我不得不直视他的双眼。

        这双眼睛我已经看过无数遍，就算是最细微的眼神变化，我也能读出它们要表达的意思。而此刻，它们沉静得令人害怕：“你说什么？”

        冰冷的质问让我害怕，更多的是委屈，他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我，还在这假惺惺的关心些什么：“你和你的女朋友去就好了，我才不去什么北京。”越想越难受，我挣开谢飞的双手：“你们不是早就去过了吗？”

        面前人的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停留在无奈，谢飞叹了一口气，抓起我的手往家里走。半晌，头也没回的谢飞忽然说道：“菲菲，她不是我女朋友。”以前两家人一起出去玩，我走累了耍赖不走，谢飞也会拉着我的胳膊，边拖边拽把我拉扯到终点。我想挣开他的手，谢飞却抓得更紧，一直到家门口才放开。

        “你回去马上洗澡睡觉，明早我过来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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