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献头，又见献头
神堂所在的豫西地带，是中原最重要的产粮地，良田密布。?＜<{??＜ （ ）1zbsp; 但这片区域同样多有深山老林，凶禽恶兽密布其间。
由于神堂重臣和豪族头领们的城堡往往是山城，这些老林常常离这些星罗棋布的居城不远。
在武士阶层当中有射猎的风俗，而夏日草长兽肥，也正是射猎的极好时节。
苏灿的义弟卫怀冰骑着匹瘦马，沿着山间小道缓缓而行，耳边铺天盖地的兽吼，丝毫不能令他稍动颜色。
哪怕是在这莽林当中，号称神堂第美少年的卫怀冰依然显得丰神绝尘，只是那双迷心妖瞳毁去之后，明显变得憔悴了许多。
对于自己今次所负的任务，卫怀冰实在感觉多此举。
在苏有光遇害之后，他的领地都被吴锋接收，只剩下苏有光的居城守山城，被苏有光的名亲信部将继承。
而卫怀冰的任务，便是劝诱守山城主在不久之后的内战当中，加入苏灿方。
然而守山城主的势力，比起当初苏有光的领地，不过仓中粟，如此微小的力量，拉拢又有何意义？
这种事情，本不该由自己出马，只是失去了这双迷心妖瞳，自己对苏灿的价值也大大降低了——卫怀冰不忿地想着。
正在这时，声虎啸骤起，腥风扑面，恶煞袭人。
卫怀冰心头凛，知道这凶兽实力不菲，拍马欲退，却只听鸣镝之声遽起。
道利箭在间不容之际，激射而来。
卫怀冰突然感到自己的血液凝固了，而后蔓延到他的全身。
他被种神秘的力量所禁锢，顷刻间如同封冻般，动弹不得。
他明澈的瞳孔张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想要呼喊，却完全无法开声，恐惧令他俊美的五官扭曲到极限，身躯却连颤抖也是不能。
支利箭穿空而过，刺入了卫怀冰的胸膛。
生命之力飞快地消褪，这神堂第美少年，须臾之间已经成为了具无声无息的尸体。
在最后刻，他似乎有了几分明悟，但尚来不及多作思忖，就已魂归冥冥。
几名身着猎装的男子凑近过来，而后出尖锐的惊呼。
“这……怎会如此？”
“城主竟误杀了怀冰公子，这该如何是好？”
“信行公子与怀冰公子情同手足，他不会善罢甘休！”
几名女眷更是骇得花容失色，眼中泪珠纷纷滚落下来。
神堂第美少年，苏灿义弟卫怀冰被守山城主误杀的消息很快传开。
卫怀冰风流多才，善画美人图，游戏芳丛之中，红颜知己无数，在整个豫州乃至中土有着大量的仰慕者，大多是富家小姐或是雍容华贵的妇人。
这样的人物，却在如此英年不幸夭逝，无疑会引轰动。
无数人哀痛不已，如丧考妣，纷纷自地组织纪念，披麻献花。
苏灿也迅即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模样。
“义弟之仇，不共戴天。踏平守山城，方消此恨！”
他愤怒地咆哮道。
并不在乎究竟是误杀还是蓄意谋杀，苏灿立即点起兵马，围攻守山城。
守山城主得知消息，心胆欲裂，弃城逃走，而家将们不愿放弃城池，撄城固守。
苏灿方面给吴锋出急信，要求惩办凶手，另方面如同丧心病狂般，在攻城不下之时，让士卒们洗劫了守山城城下的街市和田地，以此泄愤。
熊熊的烈火照亮了守山城下方，失去房屋的百姓们纷纷抱头痛哭。
城中的军兵们惊骇莫名，尽力守备，但在苏灿的猛攻之下，城池很快被破。
苏灿怒吼着，准备布屠城的命令，这时吴锋却带着部队赶到，以神堂堂主的身份，严令阻止。
“怀冰公子是被误杀，哪怕对于凶手本人，也是罪不至死。至于城内的士兵和女眷，便更是无辜。苏灿，你已经摧残了城外的坊市，足够泄愤，不如就此引兵退去吧。”
吴锋平静地道。
苏灿愤怒地瞪视着吴锋，咬牙切齿。
但他眼光扫，便意识到这次吴锋所做的准备，比他要齐全得多，队伍旗帜鲜明，森严如铁，铁炮队枪管铮亮，耀日生辉。
而自己所带的队伍因为攻城而士气大挫，哪怕数量上有优势，与吴锋火并还不是时候。
“撤！”苏灿恼怒地下令道。
而得以生还的城兵们，自然对吴锋感激涕零。
吴锋的秉公裁断，在百姓当中引了许多赞美的议论，而草菅人命的苏灿则被底层的民众非议。
然而，流言却又如同腐肉中滋长出的蝇蛆般涌起。
“吴锋能取得战争的胜利，可借着胜利的声势来铲除异己，可不正是他每次所做的么？”
“村木砦之战后，苏有光殿下便遇害。而这次，吴锋又如此纵容杀害怀冰公子的凶手！”
“吴锋想要如同杀害叔父样铲除苏灿公子，却不敢立即下手，所以怀冰公子便成为了他消灭的对象！”
“可恨啊！神堂就这样被交到个恶魔手里，下个冤魂又是谁，你，还是我？”
与民心归于吴锋不同，豪族头领们的议论，全面倒向苏灿方。
苏灿纵兵洗劫，在他们眼里也成了重情重义，心为义弟复仇的象征，而吴锋的宽大处理，在他们看来全是沽取人心的虚伪伎俩。
当初苏有光横死，在龙傲天的计策下，许多人都认为是吴锋所为。
这事本来已经渐渐被众人所淡忘，可风流名世的卫怀冰骤然遇难，又令人们的回忆被勾起。
拥护苏灿的豪族头领们，愈靠近苏灿并且加强戒备。而摆荡的领主们，也有部分人因为妻女的影响，而决意加入苏灿的阵营。
吴锋以己之力打退了全真教和天子峰的入侵，他却在转瞬之间遭到孤立。
不仅仅是因为流言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当众臣认为他们已经安全了，便不再希望有名强势的主君。
否则，他们便很可能被急于集中权力的主公撕成粉碎。
以薛衣人之强，犹自被儿子拉拢豪族所攻灭，而同样的结果，便即将在吴锋的身上上演！
末森城中，苏灿举杯独饮，明月照耀下，琥珀色的酒液光彩夺目。
“吴锋啊吴锋，我这次终究是胜你步先手。”
他微微笑着道，笑容中带着怅惘。
守山城主被悍妻所逼，没有儿子，只有名私生子养育在外，极其爱重。
这消息被他打探得知，便挟持了守山城主的爱子，守山城主不得不射杀了卫怀冰，而后仓皇逃逸。
“吴锋，你瞧不起我的鬼蜮伎俩，但其实我们争取的都是人心。”
“你要天下万民之心，我却只求领主之心。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百姓都不会有言权，他们的唇舌把持在这些拿着刀枪却又秉持笔杆子的人手里！他们既是人雅士，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豪强，没有哪个主君不憎恨这群唯利是图的墙头草，又不得不依赖他们。”
“很显然，我的手段，比你的见效要快得多。”
杀死卫怀冰，借此勾起众人对苏有光之死的回忆，同时凭借卫怀冰的影响力激起公愤，这是苏灿的献头之计。
在他看来，这计非常成功，人心已经全面倒向了自己。
而失去迷心妖瞳的卫怀冰，对于自己也只剩这点最后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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