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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坏了,又露马脚了,做了坏事就会心虚地老老实实地叫哥哥。.我红着脸不敢出声,陈零没好气地白了陈棋一眼,道:“妹妹在问我昨晚的事。”

        咦?是我眼花了吗?有那么千分之一秒的机会,我好像看到了妖精哥哥脸上的红晕。揉揉眼睛,嗯,果然是眼花,他的表情和平常也没什么两样,还是那样淡淡的,反问道:“昨晚有什么事?”

        陈零笑道:“诶?”表情无辜且无邪,倒像他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似的,又像在纳闷妖精哥哥的记性如此之坏。妖精哥哥倒不由得一窒,摸了摸鼻子,道:“屋里气闷得紧,我出去走走。”他居然就溜了。

        我叹道:“零,你一个诶字可退敌千里呀,上次咱们遇袭怎么不见你用这招呢?”

        陈零又好气又好笑,见房中再无旁人,便来呵我的痒:“看你还敢取笑我。”

        我素来是触痒不禁,一边大笑一边逃跑,陈零在后紧追不舍,笑闹声惊得窗后一群正在觅食的麻雀都飞了起来。我一笑就没力气,跑也跑不掉,被陈零捉住了呵痒,更是笑得站都站不住了,倒在他怀里连声道:“饶了我吧,下次我只管偷袭你,再不会认错旁人了。”

        陈零本来已经住手,听我笑他,便又来呵痒,笑道:“你还说。”笑闹得我浑身都没了力气,软在他怀里气喘不已,他才罢了手,额头抵着我的额角轻轻摩蹭着,眼神又柔腻了起来。

        缠绵了好一会儿,陈零才拉着我在椅上坐了,他站在我身后用手拢起弄得散乱的头,道:“其实我也不会埋怨你,我又不能管束住你去喜欢谁。况且五哥又真的是挺好的。”

        我有些不自在,用指甲刮着扶手上的漆,道:“谁说这个了……哎,你说少渊,哦不,火狐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可是我好久以前就想问的了。

        陈零道:“你记得在到凤栖之前你和裁云被火麒麟掳去那次么,你不是邀银鼠合力对付葬花夫人,银鼠说要问过他的同伴的?后来咱们到了凤栖,银鼠便主动联系了四哥,然后四哥赴他的约去了蹁跹馆相会,才知道原来假扮少渊的火狐就是他说的同伴。”

        我奇道:“火狐为什么要藏身在小倌馆里啊?”

        陈零给我拢好头,自然而然地将双手放在我肩上轻轻按摩,道:“火狐自有他的理由吧,总之四哥同他谈好了条件,他答应同我们一起瓦解鬼谷。你别看这些日子风平浪静的,其实四哥五哥他们可是做了不少准备呢。火狐也拉拢了一些鬼谷的杀手,像火麒麟之类的。他同四哥之间大约是有什么暗里联络的方法,那次赶来救援倒不是巧

        合。”

        我哼了一声,道:“难怪见了他们小鸟哥哥一点也不惊讶呢。诶?咱们开赏菊宴那次,火狐怎么也去了?还跳舞?”

        陈零道:“我也不知道啊,大概是因为他的舞跳得特别好吧。”

        我道:“才不会是因为这个呢。当时我就想过,虽说大户人家宴客的时候也有请特别出色的妓女小倌来助兴的,可是咱们那次请的客人中可有太子和瑞王,又有监国公主这些贵客,请一个小倌来跳舞细究起来可是有点有失体统的。且不说小鸟哥哥、妖精哥哥是不会犯这等错误的,就是大哥那个老古板……咳咳,我可不是说大哥坏话……

        他也不会同意在这样重要的宴会上请一个小倌来表演的。”

        陈零顺势从后面抱住我,在我颊上一吻,笑道:“我还当你只顾着同丫头书僮们玩笑呢,却原来也是有心思的。”

        这叫什么话,我又不是一颗空心菜,怎么会没心思呢?不要因为我偶尔的天真,就把我当白痴啊。

        陈零道:“不过,我真不知道他来是做什么的。只是猜测或许是为了绿橙才来的吧。”

        一提起绿橙我就恨得咬牙,虽然据说神经病杀人不算犯法,可是也该给关到医院里去做治疗吧?瑞王那个家伙还成天带着这么个危险的女人四处游荡,真是个大祸害。

        可是,对于火狐来说那可是他亲娘啊。问题是,绿橙为什么会到瑞王府的?又为什么不认识火狐?

        他一回眸,眼底自有天地日月,周遭的一切都似不存在了。原来竟然真的有这种事,一个人可以美得如此慑人,竟然让我呆怔在这里动也不能动。

        本来是来找火狐问清楚绿橙和瑞王的事的,不料推门而入时竟看到这样一个美少年侧身而立,仅仅是一个侧脸便让人惊艳。不,惊艳二字都不能形容见到他时的感觉,我在现代的时候在荧幕上杂志上看多了形形色色的帅哥美女,来到古代身边出没的更是出类拔萃之人,可是这是我第一次清楚明了什么叫做绝世独立的倾国佳人。

        不只是我失态,陈零亦是呆住了。

        少年冷眼看看我们,抬手将一样东西覆在面上,遮住了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道:“有事么?”

        上帝基督哈利波特啊,这个玩笑开大了吧?我同陈零持续呆怔中。

        火麒麟不耐烦地道:“你们是要进来还是出去啊?要么进来关门要么出去关门。”

        我走到他面前,望着那张毁损的脸同乌木面具,下意识地伸手去揭他的面具,我想看看那下面是不是刚刚让我惊艳的脸。

        火麒麟捉住我的手,眼底亦是云淡风清,道:“不要看。”

        我茫然,陈零过来抚着我的肩,像没事生似的,道:“火狐在不在?”

        火麒麟转头向房内叫了一声,火狐同银鼠走了出来。

        心神尚在激荡之中,我一时没有注意到陈零和火狐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只在想着刚才看到的那张侧脸。绝世的美颜同乌木面具、损毁的脸夹交错在我眼前出现,突然我想起当初葬花夫人的得意。这就是她所心醉的艺术吗?

        如何忍得将不染轻尘的莲花投进大火?如何忍得将一点暇疵也无的美玉击撞顽石?如何忍看绝美与损毁出现在同一张脸上,美与丑泾渭分明却又丝丝入扣?

        那种视觉冲击力只怕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也只有葬花夫人这样的变态才舍得将这么完美的容颜损害。

        难怪银鼠曾对丁冲说:“麒麟可不是丑八怪,他比你好看得多。”

        只是拥有这样绝美容颜的火麒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看火麒麟,他正坐下来喝茶,神情里不见半点悒郁。不知道他面对伤害自己的人的外孙时心里又是什么感觉,但看他平时与火狐相处的样子,似乎对火狐并无芥蒂。

        这时曹汉文阴沉着脸走过来,他带来的消息让我们全体遭受了打击。

        太子篡位,国主殡天,陈家所有产业被剿入国库,陈家老少全部被押入大牢。

        现在,我知道那压在我心口让我上不来气的是什么了。

        因为瑞王和我都不在京城,没有人能牵制太子,所以他竟然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在这种兵临城下的时刻篡位。他也不怕皇位刚到手就兵败城破,被抓去当俘虏!或者,是他干脆就不看好现在的局势,想在亡国之前当几天皇帝过过瘾呢?

        总而言之,现在我们这些人在玄鹰的身份微妙之极,若说是使臣,皇帝已经换了人,还把我的家人都给关进了大牢,我这个公主的身份还算不算数都说不准。若说不是使臣,那我们在玄鹰算什么?政治避难吗?

        太子已经称帝,改年号为建仁元年,我心中暗骂他还真是个“贱人”,连亲生父亲都能逼死,天家骨肉亲情竟是凉薄至此。不知道瑞王现在是什么感想,他在前线浴血杀敌,后方却被抹杀了一切希望。

        不久之后妖精哥哥带给我们一个好消息:李少在这一场大难中逃脱了,一同逃走的还有他的书僮药泉。我突然觉得哥哥们的小书僮真像是他们的影子,就像监国公主的夜叉和边昼那样,步步相随,不离不弃。

        既然小鸟哥哥能从官兵手中逃出来,以他的能力应该可以在外围想办法救援陈家老少吧,希望他动作快一些,不然我真担心幼睿幼烟两个孩子,在牢里他们受不受得住那份罪啊?还有书桐,我走的时候她的病还没好呢,在牢里没有医治的条件,她的病会不会加重啊?我家里那些如花似玉的丫头们,在牢里会不会被狱卒欺负?

        我的心都煎熬得不行了,又暗暗责怪自己,早知道太子会做这种事,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出使玄鹰。如果留在凤麟,他多少还会忌惮我一些,不敢轻举妄动吧?要不,再早些时候,我也应该争取一下的位置,至少还能在朝中拉拢一些力量,也不至于让太子篡位篡得这么轻易。

        朝中……对了,宝言和我们一起来了玄鹰,那同恩郡王呢?他应该不会眼看着太子如此胡作非为吧?

        紧接着我的思绪一下又跳到外星督察身上,我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用脑电波出企求,希望他能来帮帮我。可是一直祈祷了一下午,外星督察也没个回音,不知道他是没收到我的脑电波,还是根本就不想管这事。我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他不是一直说不想弄乱这个社会的秩序吗?可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我可是面临着生死

        关头啊,这个该死的外星督察,不干好事!

        我在心里大骂了外星督察一通,如果他能收到这些讯息的话,哼,非气死他不可,活该,谁叫你不来帮我的。

        在祈求外星人无用的情况下,灰心丧气的我又开始自责起来,如果当初我没有在海边散步,也就不会被外星人撞到这个世界来了,那真正的陈婴大概也早就病故了,这个世界不会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那也就不会有太子篡位陈家人入狱这一系列的事件生了。归根结底,是我的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是我的错。

        就在我自责得无以复加的时候,火麒麟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弟兄几个回凤麟去杀了那个新帝好了。”

        好主意!

        我的眼睛里立刻射出无数的心形,一激动就抓住火麒麟的手,差点叫起来:“快去杀他吧!”

        陈零抢先说:“暂且稍安勿燥。”

        我失望地看着他。

        陈零解释道:“想刺杀新帝并不容易,他身边也一定有许多高手。况且,就算可以刺杀成功,现在时局危乱,凤麟一旦无主,只怕就不只是幽都玄鹰成钧三国的大军要势如破竹了,就连赤炎等国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到时候凤麟恐怕会被瓜分得四分五裂。”

        我心里一沉,oo7的担忧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火麒麟不以为然地道:“那么,让公主回去凤麟,杀了新帝,登基做女王。”

        陈零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略一沉吟,道:“我们暂且不必着急,没有将我们一网打尽之前,新帝不会对父亲和哥哥们轻举妄动的。况且宝言和我们在一处,同恩郡王必然也在上下打点,不敢稍有闪失。瑞王现在一定也已经收到消息,他手上还有十万大军可供趋使,依他的性格不会吃这种哑巴亏的,一定会有所动作。苏洪大将军也有

        十二万军队,他对先帝忠心耿耿,新帝的皇位得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只怕苏大将军也不会轻易听他驱策。在凤栖城中新帝只有几千名近卫军可用,这些人里也未必全都对他忠心不二。其实这样说起来,新帝选择这个时机篡位,还真是够冒险的。不知道他怎么会这样迫不及待呢?”

        是啊,他为什么这样迫不及待呢?如果再多等一阵,主上的病只怕也拖不了多久,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当然可以在皇帝驾崩后登基继位,为什么一定要抢在这种时候篡位逼死皇帝呢?

        “难道,是皇帝有意下诏改立瑞王当太子?”我出了疑问。

        妖精哥哥道:“或者是改立瑞王,或者是改立妹妹做王太女,这两种可能都会刺激得新帝丧心病狂。”

        “那我们该做些什么呢?”我的脑子在这种时候就不太够用了,只能期待聪明的妖精哥哥和oo7能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没想到二人对望一眼,竟不约而同地说出一个字:“等!”

        我一时气馁,等,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是我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去做。

        在我忧急如焚的时候,宝言也不好过,才几天功夫小脸都瘦得凹下去了,嘴角也起了泡。曹内相到底不是普通人,从表面上还看不出什么来,他也知道和我商量是没用的,所以只去找陈棋陈零嘀嘀咕咕。至于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蔡岭和礼部侍郎李介中,一个是禀着军人本色只等着接受命令全不用自己的大脑思考,一个却是满面忧愁顶着两

        个老大的黑眼圈。

        我被妖精哥哥吩咐来让他们安心,特别是宝言,别让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事来。

        宝言一见到我就急切地道:“公主,让我回凤麟吧。”

        我道:“时局不稳,你回去做什么?”

        宝言道:“我知道公主现在不便回国,但是我不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同恩郡王世子,不会有人把我放在眼里的。我现在很担心父王和母妃,想回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而且,我回去以后也可以替公主你探听消息啊。”

        看来这孩子这几天是把这些话翻来覆去地想过许多遍了,为了让我能允许他回凤麟,都不惜自荐当我的密探了。当然,等他真的回到凤麟,我鞭长莫及,也就不能管束他是否履行诺言了。

        见我沉默不语,宝言又道:“父王曾经对我说过,先皇最疼爱的就是公主,父王还说先皇曾经提到过,说如果公主愿意的话他会让公主来接替皇位的。父王也说,以公主的材质虽然未必是领袖群伦的人物,可是公主宅心仁厚必是挂念天下苍生,福泽百姓的一代仁主。而且还有陈家兄弟们,都是人中龙凤,他们又与公主血脉相连,必然会

        全心全意地辅佐公主的。这次来玄鹰,父王说先皇的意思就是要让公主历练一下,同时也立些功劳,日后才好改立公主为皇太女。”

        听到这里我愣住了,主上竟然是真的有心要让我当女王吗?那么,新帝是不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迫不及待地下手国主

        宝言道:“我虽然年纪轻,不懂事,可是我也知道无论是现在的建仁帝还是瑞王,都不适合来做我们凤麟的国主。建仁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嚣张跋扈,对异己心狠手辣,他若当政必是暴君。瑞王虽然素有贤名,可是好大喜功野心勃勃,他若称帝必会征讨四方陷凤麟百姓于战火之中。只有公主,若是公主登基做女王,才会甘心守成,休养

        生息,让凤麟百姓安居乐业,对朝廷百官一视同仁。这次新帝篡位事出突然,可是我想朝廷里一定有不少官员是不甘心的,瑞王也必然是虎视眈眈,我父王多年来不露锋芒,新帝或许一时半会还不会对他下手,可是新帝一定在忌惮我父王,怕他相助公主或是瑞王。所以新帝迟早都会对我父王下手的,我想要抢在他前面,扳倒这个篡位的贼子

        ,让公主你来继位。”

        这番话听得我直冒冷汗,一直以来我都没把宝言这个贵公子放在心上,认为他不过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可是这一番话说来虽然是幼稚天真,但却锋芒毕露锐气逼人。宝言,到底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啊。

        一时间我面对着这个一腔热忱的孩子说不出话来,愧疚之心让我汗如雨下。

        宝言尚且对我如此有信心,可是我在听到太子篡位陈家老少入狱的消息后,我又做了些什么?忧虑、自责、祈祷,把希望都寄托在妖精哥哥和oo7身上,甚至寄托在逃过一劫但生死未卜的小鸟哥哥身上,寄希望于火麒麟、火狐这些杀手身上……唯独没有想过自己能做些什么。

        想起刚刚oo7那意味难明的眼神,我才知道,他眼神中的含义。原来零还是最了解我的人,他知道我的软弱,也愿意替我承担这一切,所以在火麒麟提出让我做女王的时候他才会不接口,而是另外提出别的意见。他这样温柔待我,处处为我着想,而我呢?我真的有替他们着想过吗?

        从前在数籽园举行菊宴的时候,监国公主鹰翎就暗示过我,她会在我和瑞王中间选择一个同盟者。而我呢,拒绝了这大好机会,如果当初应承下来,是否此次玄鹰也就不会对凤麟出兵?

        我心中忽然一冷,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当时我拒绝了鹰翎,那她是否已经与瑞王达成了某种协议?我相信瑞王是不会像我那么傻,放着好机会白白从眼前溜走的,只要鹰翎向他提出来,他一定会同意的。当初他邀请鹰翎来凤麟,不就是想着缔结婚盟以换取玄鹰的支持吗?可是鹰翎最后静悄悄的就走了,没有和任何一位皇子缔

        结婚盟,她不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的啊,一定是因为另外达成了什么协议的。当时我怎么会没想到?

        如果鹰翎是和瑞王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盟约,那这次为什么会出兵攻打凤麟?

        真的是为了夺回普淘台?

        这个理由也太表面化了。

        见我沉默不语,宝言有点着急,还以为我是对他不放心,突然跪了下来,指天誓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宝言愿效忠永淳公主殿下,生死不弃,永不背叛,若违此誓,即如此断指!”从靴筒里抽出短刀,一咬牙砍掉了自己左手尾指。

        我没想到宝言将会这么做,来不及阻拦,眼睁睁地看着那截小指落在地上,鲜红的血立刻飞溅出来。

        听到我的惊叫声,守在门外的蔡岭和银鼠冲了进来,一看到这种情景,他们也都愣住了。还是银鼠最先回过神来,忙给宝言止血,又命人去传唤大夫。

        陈棋陈零和曹内相等人得到消息也都赶了过来,我只把宝言的话悄悄告诉给了陈棋陈零,陈零马上道:“妹妹,这些事有我们呢,你不用勉强自己。”

        我不由叹了口气,道:“零,我知道如果不是以我的名义征讨太子篡位的话,咱们是师出无名,就算是有办法扳倒他,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况且扳倒之后呢?真像你刚才说的,就让凤麟无主,让列国前来瓜分吗?若是把皇位让给瑞王,也难保我们陈家不会再次身陷囹圄,只要有我在,瑞王也始终是忌惮的,他也同样怕我来抢他的皇位

        啊。既然如此,我何不干脆就做女王,绝了他们的念头,也不再让别人来对我们不利呢?”

        妖精哥哥一言不,陈零咬了咬嘴唇,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当女王。”

        是不喜欢,可是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了,我不能因为自己的爱憎而置众人的性命于不顾。我也明白,如果要扳倒太子,可能还是会有许多人流血牺牲,可是至少那是我们主动出击,不是被动挨打。在反击中死去,和在压迫中死去,哪一种死法更有尊严更有价值,不言而喻。

        我同样知道,今天这番话说出来,过去我那种懒散闲适的生活就再也回不来了,或许我再也不会拥有过去那种快乐的日子了,不会再拿着弹弓打小书僮的屁股,不会捏他们的脸蛋,不会欺负小丫环给我编中国结……

        可是,这值得,只要他们活着。

        于是,我只是轻轻抱了抱陈零,道:“我知道我可以信赖你,你会帮我的,是吗?”

        陈零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泪水打湿了衣襟。

        “夜凉春好爱新晴,园内秋千柳外莺。仿佛凤栖金粉地,穿街只少卖花声。”

        我的吟诗声让秋千上的监国公主盈盈一笑,她跳下秋千,向我走过来,道:“永淳公主好诗兴,可是想家了?”

        当然好诗兴啦,我这可是剽窃篡改了清朝诗人的诗句啊,真要感谢楚重山,当初要不是和他赌谁记忆力好,我也不会背下许多古诗文在脑子里,现在居然支离破碎的还能想起来不少。虽然当初总是输,被楚重山欺压走不少的零花钱,但是后来总是被我以种种手段又敲诈回来了。可爱的老弟,姐姐仍然思念你。chu‵﹏′

        我和监国公主携手在园内散步,叹息道:“想必公主也已知道了,我父王驾崩,可是太子匆忙登基,都等不及我和瑞王回去替父王扶灵。”

        监国公主面露戚然之色,道:“永淳公主请节哀。”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夜叉和边昼仍然像两条影子一样跟在监国公主身后,走路的时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在肚子里暗骂监国公主这个小鬼灵精,竟然就用那么一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把我的话都给堵住了,我明明是在指责新帝建仁的无道,她却告诉我要节哀……牛头不对马嘴,我还不能说她说得不对。人家果然是从小玩政治的人啊,心眼太多了。

        想来想去,我实在是不会婉转,干脆直说。我道:“公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进行一个双赢的合作?”

        监国公主一怔,道:“双赢?合作?”

        “嗯,就是说我们统一阵线,双方获利,是双赢不是独赢……”我越说越糊涂,背后冷汗直流。

        监国公主只是微笑地看着我,看得我困窘极了,连脸上都起烧来,她才用手帕给我擦拭着额角的汗,道:“天气热起来了。”

        臭丫头!鬼灵精!小坏蛋!我在心里一个劲地骂。

        “不知道瑞王此刻在做什么?或许,正在军中祭拜去世的干喜帝吧。”监国公主突然淡淡地道。

        她想说什么?就不能直接点说吗?我叹了口气,道:“好吧,我不是个会拐弯抹角的人,直说了吧,我希望公主可以劝鹰王退兵。”

        监国公主微笑道:“这种事不是该由我父王和曹大人操心的嘛,我们理会这些作甚?来,到那边亭子里坐坐,今天我还没喂池子里的鱼呢。”说着拉着我到临水的亭子里坐了。

        这亭子三面临水,四周空旷一目了然,倒是个谈机密事的地方。夜叉和边昼站在亭外并不进来。监国公主拿了鱼食丢进水里,一群群的锦鲤就全都游了过来张着小嘴抢吃的。我看了看监国公主,她脸上云淡风清,似乎很是享受这份惬意。

        “韩王和陌王功名显赫,想必玄鹰的百姓也对二位王爷十分景仰吧?”我道。

        监国公主唇边的笑意更深,道:“是啊,二位皇叔的确很得民心。”轻轻一扬手抛出一把鱼食,锦鲤随之而动涌向那个方向,“鱼是没有头脑的,哪里有吃的就向哪里去,也不管那吃的后面是不是有钓钩。百姓也是一样,谁让他们有吃有穿,他们就跟随谁,不论那个人有道无道,即使后来现这个人是暴君昏君,但只要还能给他们最基

        本的生活需要,他们就不会想到起来争取更多。”

        她的跳跃性思维让我有点转不过弯来,得想一想才明白她的意思:无论建仁帝继位是否名正言顺,对于百姓来说不过是换了个衣食父母,只要不是让他们活不下去,那谁来当皇帝都是无所谓的。

        “可是也有人想成为那个抛鱼食的人,而不是在下面做一条等着别人施舍的鱼啊。鱼食握在自己手里,总会有点安全感嘛,等别人来给,有这顿没下顿的,多不可靠啊。既然自己兵强马壮声名显赫,有什么理由要一直待在水里不上岸呢?”我顺着她的思维说下去。

        建仁帝在这种时候登基,只怕也有王后和华家的人的催逼吧,他们也都想上岸,不想泡在水里。那么,在玄鹰,春秋正盛的韩王和陌王呢?他们就甘心让监国公主这个小小女子继承皇位吗?虽说王后独宠后宫,但是万一哪位妃嫔怀了龙种,生下一位皇子来,那监国公主的地位就难保了。玄鹰王虽然给她监国之职,可是并没有下诏正式立

        她为皇太女啊。想来监国公主心里也是忐忑的吧,所以才会积极地寻找盟友,为自己增加实力。

        监国公主笑看了我一眼,没有搭言,但是也没有否认。

        “记得在数籽园的时候,公主曾评价瑞王说:兵者,是凶器也是利器,在乎如何运用。不过,公主不怕这把刀割伤了你的手吗?”我看着她的眼睛道。

        监国公主笑得更温柔,星眸闪烁,道:“我养的狼没有爪子就不叫狼了,我养的蛇从来都不会拔了它们的毒牙。如果反被自己养的畜牲给伤了,那叫什么本事?”

        “瑞王这头狼可是会变成老虎的。公主不担心尾大不掉?”

        监国公主轻轻哼了一声,道:“他也配?”

        “瑞王或许还不配让公主高看一眼,不过,他有一个好处倒是公主没有的。”我轻轻地笑了起来,眼前闪过胤川街头监国公主随手掷死那个小儿的情景,那崩裂的头颅和飞溅的鲜血仍历历在目。

        监国公主微微侧头,表情天真,笑容讨喜,就像一个最平常的小女孩似的,道:“哦?”

        我一字一顿地道:“瑞王素有贤名,深得民心,他可不会为一个无赖小儿动怒杀人。”

        监国公主柳眉微扬,眼中杀气陡然迸出,若不是早有心理准备,我真会被她给吓一跳,不过那杀气转眼即逝,她仍是那般静美娴德的模样,笑着道:“可不是,瑞王表面功夫做得很会蒙人呢。”

        我从她手中拿过几粒鱼食丢进水里,看着鱼儿们争抢,平静地道:“我只愿家人平安,既然只有上岸才能保护他们,我的脚就站在岸上。”

        监国公主将手中的鱼食尽数抛进水中,拍拍手,道:“这会儿的数籽园该是什么美景呢?”

        我嫣然一笑,道:“公主不防再来数籽园做客一回,我从胤川老家带来的梅蕊酒在梅树下埋了一冬了,酒味正醇呢。”

        监国公主微微一笑,冰冷的小手轻轻牵住了我的手,那股冷意一直从指尖透进我的心里,可是我知道自己脸上笑得一如她那般阳光灿烂。

        回到别苑,裁云斟了杯新茶给我,我道:“七哥和小贺已经动身了么?”

        裁云道:“七少、贺公子、火狐、火麒麟还有沈公子一起走的。七少让姑娘别担心,他这次回凤麟见苏大将军一定会平平安安的,贺公子还说他会易容术,肯定不会让人现七少的行踪。”

        这会儿静下来,我才觉得手脚无力,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oo7这次去找苏大将军,是我们昨晚商量的结果,苏大将军是我们可以借助的力量,虽然他未必会看在oo7和苏三的情份上出手帮我们,但至少以他对先帝的忠心也不会相助建仁帝,如果oo7把利害关系说明,或许他也不会轻易被瑞王拉拢,只要他能保持中立,对我们就已经是最大的好处了。沈拓是保护他的,本来我想让丁冲也同去,但o

        o7说丁冲最好还是留下来保护我,免得鬼谷杀手趁虚而入。

        小贺我对他另有安排,说来还得谢谢从前看的那些清宫戏,那些皇帝不是会把立继承人的诏书藏在正大光明匾后头吗?我让小贺也去找找看,瞧瞧先帝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诏,反正偷东西是他的老本行,预祝小贺这一票做得风生水起富贵花开。就算没有也不要紧,还有一木一石斋里那位很会做贋品的陶幽居士呢。

        火狐和火麒麟是往瑞王那边去打探消息的,他们本来也不是我公主府的人,又最擅于隐藏行踪,不会轻易被人现。当然我还有点小事交待他们去做,至于会不会有效果我现在还不知道。

        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我突然觉得别苑里空荡荡的,了半天呆,突然想起来,道:“裁云,妖精哥哥呢?宝言呢?曹大人呢?丁冲呢?”

        裁云道:“宝言烧了,正在房里歇着呢,七少走的时候他还想一起去,是被曹大人拦下来的。现在曹大人大概正在劝解他。五少带着拈豆儿出门了,走的时候让我和姑娘说一声,他可能会晚一点回来。”

        我皱眉道:“妖精哥哥做什么去了?”

        裁云道:“五少说咱们在凤麟的家产虽然被抄了,可是在玄鹰、赤炎等地都还有产业,而且以前他和四少把家产分散着藏在各个地方,现在是要用钱的时候,他得去取出来。”

        看来妖精哥哥和小鸟哥哥还是很会未雨绸缪的,或许他们早就知道陈家是立在风口浪尖上的,所以早在暗中做了准备吧。

        “那棋坪呢?”

        “棋坪让银鼠陪着上街去啦。”裁云微笑道。

        “上街做什么?”

        “买衣料给姑娘少爷们裁衣服啊。”

        “…………”我抚额叹气,这是做新衣服的时候吗?正郁闷着,棋坪和银鼠已经回来了,后面跟着好几个布店送货的伙计,手里捧得大包小包层层叠叠的。

        棋坪兴奋地把布料都展开给我看,银鼠也一脸好奇地听着棋坪讲哪件布料有什么样的好处,我忍不住道:“棋坪啊,现在好像不是做新衣服的时候吧?”

        棋坪眨眨大眼睛,奇道:“为什么啊?往常在家里,这都是该做这一季的新衣服的时候了,虽然现在咱们都在外面,可是也不能简慢了姑娘和少爷们啊。说起来我看到玄鹰的女子穿的衣服样式蛮好看的,骑马也方便,照样子做两件,等回去以后羡慕死巧摆画纹她们。”

        我叹道:“她们还关在牢里呢,哪里看得到你穿新衣服?”

        棋坪看了看裁云,道:“你没告诉姑娘么?”

        裁云掩口而笑:“忘说了。”

        我好奇极了:“你们在说什么呢?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棋坪笑道:“早上姑娘去找监国公主的时候,四少派人送来的信,说是老爷、少爷、少奶奶们都回数籽园了,虽然还有人监视着不能随便出去,但是总算不用在牢里受气了。”

        我先瞪了偷笑的裁云一眼,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告诉我,然后抢过棋坪递上来的信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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