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声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恐怖嚼东西的声音终于停止了，但我心头的不安并没有因此而减少，相反更重了。因为我听到了脚步声。
那声音正在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关押的小白鼠，无力挣扎也无力逃脱。
我的心砰砰只跳，透过血液直达我的脑海，如同打雷一样，仿佛要把我的魂魄全部震出来。
我眼睛紧闭着，装作熟睡的样子，希望“她”可以放过我。那一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用放这个形容词，总感觉“她”会吃了我，想到刚才诡异的嘟嚼声，我心里几乎把满天的神佛都求了遍。
然而事实并非如我想的那样，因为我听到了微弱的呼吸声，声音很细但却很清晰。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呼吸也可以这么吓人。
我不知道“她”有什么企图，但我感觉到“她”在我的床前停了下来。而且脸离我的脸很近，因为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呼出来的热气在我的脸上蔓延。
说实话，那一刻我真的快崩溃了，不是因为我胆小，而是那种恐怖的感觉太强烈了，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那种直逼骨子里的恐惧，我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渐渐地，那张脸远离了我，这让我稍微有一点放松，倘若“她”再不离开，我真的要疯掉了。
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那是“她”离开我的脚步声。
我一时间竟有些迷茫，不明白她过来看我的真正含义。心里不禁再想倘若我刚才没有控制住自己而睁开眼睛会有怎样的后果，“她”会不会吃了我？
显然这件事情我没机会去证实了，因为我听到了她上床的声音，不过就算是有机会去证实，我也是不敢的。
突然之间，我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的胆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叶子均匀的呼吸声，很显然她已经睡着了。我这才敢轻轻的挪动了一下身体。
可是经过刚才的事，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里不禁在想她吃的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小布吗？要是那样的话可真是太恐怖了？我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明白。
夜还在继续着，远处雨点的声音还在继续，就像是一曲如泣如诉的哀歌撞击着我的心头，久久不能平息。
想到要伴随着这沉闷的雨点声挨到天亮，我心里就特别的浮躁。
那一夜，我是在浮躁不安的心态下度过的，我发誓那是我人生最难忘也最难熬的一夜。
伴着无尽的夜幕，伴着悠扬的雨点，伴着律动的心扉，伴着可怕的寂静，这一夜终于过去了……
清晨，我感觉天蒙蒙亮了，于是穿起衣服，终于被我熬过去了，眼睛酸酸的，看东西有些朦胧，嘴巴里也全是苦味，我知道这是熬夜导致的。
经过叶子床前，虽说天色已经大亮了，但还是不敢轻易惊动她。潜意识里已经把她当成了吃人的恶魔。
我甚至不敢看房间里的细节，生怕发现人类的骨骼，或者是小布的皮毛。
出了房间，刚好遇到父亲，我低着头绕过他的身边，昨天晚上的事我是不敢告诉父亲的。因为我内心深处对这位父亲有着某种不信任。
我偷偷的去看父亲的脸色，只见父亲黑眼圈很明显，好像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
我心里一动，难道他也听到了昨夜的怪声音？
“付燚，今天怎么起来这么早。”
我本来以为父亲不会理我的，没想到父亲又主动给我说了话。
“上厕所。”我小声地说着，不敢去看父亲的眼神。
“噢！”
父亲只说了一个字，可能是相信了我的谎言，又或许是他从我脸上看出了惊慌，因为噢的意思太广泛了，不得不让我想的更深一层。
等了半天，父亲没有再说话，我这才敢匆匆的离去。
我走的很快，但是我知道父亲此时一定在盯着我，想到父亲的眼神，我的心没来由得一阵紧张。
上完厕所，我决定去找母亲，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她。
母亲这个时候一般都会在厨房里，乡下的厨房不比城里有煤气、电锅什么的。有的只是两口大黑锅和两个土灶。
土灶是用来烧火用的，而且像这种雨天，相对平时来说做饭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柴禾倒是有，但是烟子很大，阴雨天烟囱排风不是很好，因此厨房里烟雾弥漫，根本无法进人。
但是母亲却忙碌在厨房里，仿佛已经习惯了这可恶的浓烟。
我刚走进去，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浓烟熏的我根本就睁不开眼睛，突然我心头一酸，竟有些难受。
看着母亲的背影眼睛里泪水滚动，我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被烟熏的还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感受了。
母亲看到我进来，样子好像很着急：“二娃，你咋个进来咯，快出去别呛到了。”
母亲的话让我心头一暖，泪水充盈的更多了，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沿着我的脸庞滑落，一直蔓延到我的嘴里，苦苦的咸咸的。
我并没有听母亲的话，因为昨夜的事一直憋在我的心里，不说出来，我会疯掉的。
“妈，我有事想对你讲。”我来到母亲的身边，抬起头看着她，心里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母亲放下手中的柴禾，孤疑地看着我。眼神也怪怪的：“什么事？”
可能由于我刚才的话太过认真了母亲才会开口问我，要不然早就把我赶出去了。
其实我半宿没睡，心里早已经把该要怎么和母亲说这件事预演了很多遍，可是真正到了母亲跟前我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要怎么去表达。
母亲见我半天不开口，心中也是纳闷：“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听到母亲的催促，我轻咬下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说道：“叶子把小布吃了。”
我注视着母亲，听到我这话，母亲脸色变了：“胡说八道什么！”
母亲生气了，显然母亲还是不相信我，我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真的，昨天晚上我听的真真的。”
“住口！小孩子家家的啥时候学会撒谎了。”母亲显得很生气，她仿佛不想再听我说下去。
那一刻，我终于哭出声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从眼眶滚落。
母亲仿佛察觉自己的话可能说重了，她走过来把我搂在怀里：“别哭了，不是母亲要说你，只是小布就在咱家的院子里，我刚才还看见。”
母亲的话，让我心头一颤，显然还是有些不愿相信，我挣脱母亲的怀抱冲出了厨房。
母亲没有骗我，小布真的在院子里。
它静静的卧在我家堂屋的屋檐下打盹，看着我走过来这才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我，接着又闭上了眼睛。
由于昨天这个畜生咬过我，我心里仍有些害怕，不敢离它太近。
可是，叶子昨天晚上嚼的又是什么呢？我敢肯定她吃的一定时肉类的东西，而且还有骨头。
我想破脑袋还是想不透，倘若不是小布，又会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直缠绕着我，倘若不是昨天晚上的经历发生的太过真实，我很可能会把它当成一场梦寐的。
我沮丧的站在堂屋门口，突然有一种孤独的感觉，仿佛我的世界偏离了现实，又或是现实抛弃了我。
我就像是一个孤儿，一个这个世界的孤儿，没人怜悯。那种孤独是接近死亡的孤独。
我努力的思考着，到底是这个世界变了还是我变了。
正在我想着心事，我感觉身后站了一个人，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很危险。
“燚哥哥早啊。”
叶子的声音从我的身后想起，仿佛没有任何的预兆。
汗毛瞬间全部竖了起来，这种自然的恐怖竟让我觉得无力去对抗。
我来不及说话，快步的向厨房走去，意识被莫名的思维控制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原离她，远离这个来历不明，身世诡秘的女孩。
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她，仿佛看她一眼，我身体里的灵魂就会被偷走。
可是，叶子好像故意和我作对，从身后跟了过来。
“燚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叶子又在身后喊我，我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有事吗？”我的声音冷冷的，但还是没有勇气回头去看她，脑海里全是她啃噬某种生物的画面。
可能是对方感受到了我的冷漠，又或者是她又在想什么新花样。“哦，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和我说说话？说的好听，我看你是想要吃了吧。
我思想上先入为主，已经把叶子当成了吃人的恶魔。
“我不想和你说话。”我的声音更冷了，希望她知难而退。
“为什么啊？”很显然我的方法没有凑效。
听到叶子这话，我实在是不想再和她多说一个字，不！半个字都不行。
直到多年以后，我仍搞不清楚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有那样怪异的想法，反正在那个时代里，我把她当成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恶魔。
或许也正是因为我的这种极端才引出了后面一系列的故事，而这些故事都不亚于任何一部恐怖的电影，我甚至都回忆不起来那些故事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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