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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第二天一早,整个列车的人大部分都起晚了,整个餐厅门可罗雀。

        厨师大叔来自于西利亚,一口大陆语口音极重,有时和同样来自西利亚的人交流时更喜欢用西利亚的语言进行沟通,在把餐盘递给服务生的时候就在操着一口口音极重的方言大声笑骂:“你们都去度过你们该死的甜蜜的情侣夜晚了,现在可没有人来吃早餐了!”

        安一手托腮,也用西利亚语懒洋洋地回应他:“厨师大叔早上好!”

        厨师大叔顿时大笑起来,冲她比了个大拇指,“昨天晚上干得漂亮!这才是我西利亚的姑娘!就是要美貌与勇气并存!把喜欢的小伙子抓到手带回家!”

        安莞尔,冲他摆摆手,“谢谢!”

        楚氿接过餐盘,帮她把煎鸡蛋分成小份再放在她面前,全程面无表情,假装听不懂这俩大小鬼佬大清早在鬼哭狼嚎什么。

        沈怐倒是难得的在早餐时间起晚了,安本来还好奇,直到二号车厢们打开,看清了门口的情况之后,顿时吹了声口哨,饶有兴致地盯着沈怐,和他身后的亦步亦趋跟着的少女。

        那少女赫然正是昨晚那高高瘦瘦的男生的女朋友。

        那男生诋毁安的话虽然是特地在洗手间门口拦住了楚氿说的,但是仅仅一条回廊,隔音效果实在有限,他那句话还是有不少人听到的。

        小姑娘本来因为难得遇到求婚现场而激动兴奋不已,谁知道就听到自己男朋友来了这么一嗓子,顿时整个人都懵了。

        好不容易等到求婚结束,她直接甩开了男朋友的手,在男朋友,哦不,前男友放狠话说“我看你还能去哪”的时候,本来还左右为难的小姑娘突然遇到了收拾好了乐器准备回去休息的沈怐,顿时眼前一亮。

        这列车几乎都是情侣,唯独一个沈怐独身一人,再加上他特立独行的行为,这几天不知道被多少人指指点点背后议论了,连“被女朋友甩了之后独自来缅怀美好回忆”的小说都口头连载了几百章,安还悄悄听过两段,那叫一个高潮迭起精彩纷呈,贫穷艺术家和美貌的贵族少女的爱情故事荡气回肠,百转千回。

        不少人都看见了他和安结识,但是鉴于每一次人家男朋友都在面前,也没什么好说的,谁知道还能有这么个不长颜色的,尤其是当时大家都知道了安找沈怐是为了让他给她跳舞伴唱,就更不能理解这样的傻逼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这列车都是一室两床,小姑娘求收留的时候沈怐也没多想,或者说他脑子里就没风花雪月那根筋,想着自己反正也是中奖赢的,既然无处可归的小姑娘都找上自己了,帮一帮小姑娘也没什么,晚上睡觉时还专门把两床之间的魔法屏障开启了,保证了彼此的私密空间,可以说是非常客气了,谁知道一出来就撞上了安意味深长的表情。

        安用眼神调侃:“可以啊一晚上捡个妹子,这才是真正的中奖吧?”

        沈怐眼神茫然:“你说啥?”

        安再接再厉:“好好和妹子相处啊,脱单在此一举了!”

        沈怐看着安蕴含着鼓励的眼眸,觉得自己意会到了点什么,“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学习音乐的!等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唱原创给你们伴奏!”

        安被他带偏,觉得自己鼓励到位了,于是换上了十分欣慰的表情,小声和楚氿说:“比希德容易开窍多了,真不错!”

        楚氿觉得是她想多了,他实在不觉得这两人刚刚的沟通有任何作用,说是鸡同鸭讲都太抬举了。

        等送走了沈怐,楚氿开始算昨晚没来得及算的账。

        “去年给夜禛过生日,今年没给他过成,很遗憾嘛。”

        安一口水呛住了:“别闹,那是给他过生日?夜禛听了都要从九幽帝国跑来抽你!”

        楚氿幽幽说:“今年他生日那天,你不是还遗憾到在云端买醉?你把账单都寄给我了,忘了?”

        安:“……”

        还有这事儿?

        安迅速回忆了一下,楚氿提到寄账单这个关键词,记忆搜索效率蹭一下就上去了,安瞬间想起来了。

        她茫然问:“那天是夜禛生日?”

        楚氿看着她不说话,明显是觉得她在狡辩。

        安哭笑不得:“我真没记过他生日,以前都是让希德提醒我别忘了敷衍一下他,今年希德估计是看我们掰了,就没提醒我,我确实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寄账单……”

        安凑到楚氿耳边,亲密地贴着他,笑意止不住:“确认关系之后第一次正大光明逛窑子,这不是跟男朋友报备一下吗?谁知道你还能脑补这么多?”

        楚氿不满:“男朋友?”

        安立刻改口:“未婚夫!”

        楚氿垂眼看她,眸光温柔,安下意识也跟着柔和了目光,轻声说:“真的,除了我自己的生日,我只记过你的,其他人的生日都是希德提醒我的。”

        “西利亚的呢?”

        安一顿,表情有些古怪:“西利亚说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还说我要是实在想给他庆祝,随便挑一天都行,毕竟他都死了千二八百遍了,很难说哪天就一定不是他生日。”

        楚氿深吸一口气,很好,这很西利亚。

        他很快抓住了另一个重点:“第一次,正大光明,逛窑子?”他问:“那你不那么正大光明的逛窑子呢?”

        安指天发誓:“没有,不存在!每一次我都报备了的!”她小声哔哔:“唯一一次没报备,你不是都看到我了嘛。”

        她说的是她当初试探源柊吾立场时,在迎新晚会勾搭他出去云端找乐子,但是源柊吾是个老滚刀肉了,美酒下肚,美人在怀,脑子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安也就没有自讨没趣去套话了,人家防备到这个地步,立场已经不能更明显了,从那以后,安也几乎没再去过那边。

        她很纯洁的!

        楚氿和她对视半晌,败下阵来,一手揉着她的长发,把人揣在兜里,回自己房间去了。

        沿途的风景完全不愧这列火车爱情专列的绰号,怎么浪漫怎么来,而且受到安那天那一出的影响,这几天列车长好几对小情侣都蠢蠢欲动起来,好几次都有人悄悄来敲门,想收买他们帮忙配合一下自己的求婚。

        “很抱歉罗宾先生,但是我想,求婚还是要自己亲力亲为更好,而且你的女朋友应该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求婚典礼上另一个女人大放光彩。”

        男人苦恼地挠挠头:“可是她真的很喜欢你的舞蹈。”

        安慢悠悠说:“或许你也可以尝试亲自给她跳上一段,想比起我,你的女朋友或许更喜欢来自爱人的舞蹈。”

        她循循善诱:“你想象一下,在浪漫的雪景里,你一边诉说着自己的爱一边深情地看着她,哪个姑娘能拒绝呢?”

        男人如同被点亮了前进的道路,说了两句谢谢就想离开找个地方开始练舞,突然又想起什么,纠结地说:“可是,呃,我不会跳舞。”

        安遗憾地摊开手:“我也不会适合男性的舞蹈,或许你可以寻求隔壁这位的帮助,毕竟,他才是真正这方面的行家。”

        男人眼前一亮,立马转向了隔壁,安眼疾手快地关上门。

        “无语,自己求婚让我去跳舞,怎么想的出来的?”安坐到桌边,端起自己的热牛奶。

        楚氿扫了她一眼:“你不开门不就没事了吗?”

        不开门?安喝了口牛奶,唇边的白痕都没擦就凑过去和未婚夫接了个吻,小声说:“可是列车就这么大呀,别人都知道我们在里面,用什么理由不开门呢?”

        楚氿看着她,微微挑眉,没说话。

        安继续说:“好冷呀,哥哥。”

        楚氿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多穿件衣服就不冷了。”

        安指尖触摸到他的衣扣:“这件可以吗?”

        楚氿出来玩难得没有穿他那一身似假似真的纨绔子弟套装,换上了稍显正式的私服,私人订制的黑色衬衫完美地贴合着他劲瘦的腰,让少年的身形显得越发挺拔,宽松的白色针织马甲,深色牛仔裤,整个人显得像个年轻又带着点个人风格的大男孩。

        安摩挲着他衬衣的风纪扣,轻声问:“哥哥?”

        楚氿按住她的手:“想要这件?”

        安乖乖回答:“嗯。”

        骤然一阵天旋地转,安再睁眼时已经被放到了床上。

        这种床设计的颇为有学问,不大的房间摆了两张床,每张床面积就很有限,基本是一个人睡嫌宽,两个人睡又有点窄的程度,这点小心机不知道是设计的人没考虑好,还是怂恿着情侣们晚上靠的更近。

        当然,一上一下是肯定不会觉得窄的。

        楚氿说:“想要就自己脱。”

        安完全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指尖灵活地动作,楚氿的衣扣就散了大片,大好春色,堪堪被外面的针织马甲挡住。

        就在安准备把他碍事的马甲直接撕了的时候,门口骤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安突然想起之前说的,不去开门的理由。

        她视线扫过楚氿对敲门声没有半点反应的表情,继续手上的动作。

        大好的理由在手,谁要去给那群傻子开门。

        列车速度再慢,也在新年前三天到达了目的地,随着向南行驶,气温逐渐升高。

        在列车长憋屈了半个月的人纷纷欢呼着涌出了车厢,站在一片空地上又蹦又跳。

        车站的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训练有素地核实了每个人的车票,依次放他们离开。

        离别前一夜,沈怐依依不舍地拉着安和楚氿,非要给他们展示一下自己原创的歌曲,结果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一群人在餐厅里又唱又跳,闹腾了一晚上。

        等到了离别时,沈怐这二傻子还想抱着安依依惜别,被楚氿一指头推的踉跄了两步,汕汕地摸着头。

        “那什么,这一路感谢两位照顾了,咱们那个,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安靠着楚氿,笑眯眯的挥手:“后会有期。”

        三人分别后,安又看到了那个出来度蜜月把男朋友度成了前男友的小姑娘,正背着包意气风发,准备独自上路,完成这一路旅行,她也看到了安,大笑着两手在头顶向安做了个爱心的动作,嘴里大声喊着:“要幸福啊!”

        安懒得站直了做这种动作,意思意思两个手指头做了个爱心,同样大声回应她,“会的会的!”

        小姑娘笑着离开了。

        楚氿问她:“走吗?”

        “走走走!”

        两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那本旅游指南上吹上了天、写着情侣旅行之不得不打卡的十大旅游胜地第一名。

        拉芙尔城。

        传说这是一座被爱神庇佑的城市,夸张点来说,城内每一块转头都用魔法铭刻着一段爱情故事。

        沿途随处可见爱情的符号和标语,城门处更是用几百种语言写满了我爱你三个字,安一眼扫过去,就认出了大半,不由有些惊奇。

        果然是爱城啊。

        两人刚入城就被守卫发放了一册小册子,专门给两人介绍城内的设施用。

        “还挺贴心的嘛,知道情侣旅行不需要电灯泡,导游都没有一个,直接给了小册子。”

        安翻看着手里薄薄的小册子,粉红色底色和夸张搞怪的字体,让这本小册子看起来都洋溢着蜜糖一般的气息。

        安看书速度极快,险些翻出了残影,薄薄的册子很快到了底,她突然停在其中一页,把小册子放在楚氿眼前,问:“哥哥,带证件了吗?”

        楚氿定睛看过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安,接触到她兴趣盎然的眼神,“带了。”

        上下列车都是要检查个人身份证件的,刚刚才拿出来检查过,现在证件还在他口袋了。

        安满是期待,“我们去这个好不好。”

        楚氿按了按她的发顶:“好。”

        安翻开地图那一页,仔细研究着路径,突然遗憾地说:“不行诶,他说这个要等很久,要每天很早去才能拿到,现在这会儿去人家要下班了。”

        “那就明天去,”楚氿牵着她的手,“先找个地方住,快天黑了。”

        “好的呢。”

        爱神的魅力果然是无限大的,这座以爱为名的城市人流量极大,他们到达的时候又接近了傍晚,路边很多酒店旅馆都挂上了满客的牌子。

        幸好,乔伊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奸商,绝不会落下这样利润空间巨大的旅游城市,在这里也开设了分店。

        安按照乔伊的指示,绕过几条街道,成功找到了蔷薇会在拉芙尔城开设的分店。

        安看着做旧的木板上潇洒肆意的「人间」两个字,有些无语。

        乔伊这是跑去边境把当初云笑庸拿来当据点的那间小酒馆的牌匾扛回来了吗?

        显然是三校竞赛那一场幻境的宣传效果极好,这个牌匾给这件貌不惊人的小酒馆带来了极大的人气。

        走进去一看,不同于边境疯狂喧嚣的氛围,一楼内设置的光线较暗,氛围宁静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暧昧,四周配饰充满了年代的质感,隐私和隔音做的很好,安一路走来,只听到了引路的服务生的脚步声和门口风铃被开合的门带动发出的清脆声响。

        蔷薇会的产业,安又是有准备的旅行,当然给他们留了空的房间。

        褐色主色调的小酒馆,给人一种踏实稳定的感觉,和云端那样浮华的场合完全不同,不得不说,奸商就是奸商。

        拉芙尔城这样专门为情侣开设的旅游城市,有专门猎艳的,但是不多,毕竟当小三要挨巴掌这个道理人人都懂,除了一些还保留着三妻四妾制度的国家,一般男性出来寻欢作乐总会收敛一点。

        再说在哪寻欢作乐不好,跑来爱情圣地寻欢作乐,那脑子多少沾点了。就算不被自己女朋友捶死,也得担心一些别人的女朋友会不会指使自己男朋友来捶他。

        安作为空间系魔法师,行礼当然都储存在了空间系魔法阵里,两人出来玩基本是一身轻松,列车上的人一开始还疑惑这俩两手空空就出来玩的傻逼为什么总能凭空变出钱和衣服,后来安求婚那一出闹得实在太大,她标志性的银发和美貌被周围人认出来,大家才恍然大悟。

        傻逼的不是人家,是自己。

        人空间系魔法师,需要跟他们这些凡人一样大包小包吗?

        安拍拍床:“哥哥,来睡觉呀,明天早起呢。”

        楚氿点点头,刚坐到床边,怀里就多了个温香软玉,羊脂玉似的手臂搂着他的腰,“不是要早起?”

        “熬夜和早起难道不是当代学生的必备技能吗?哥哥,你好堕落。”

        嘴里说着别人好堕落,自己是半点没当回事,小动作一套一套的,让人忍不住想死死掐着她的手让她安分下来。

        最好再在这温软白腻的手臂上留下点青紫和嫣红交织的痕迹。

        第二天,怀揣着熬夜早起秘籍的西利亚公主哈欠连天地被人从床上拎起来,一看天色还不到五点,顿时不干了,撒泼耍赖都用上了,还是动摇不了对方钢铁般的意志。

        “哥哥,我还困,我要睡觉。”

        “熬夜和早起可是当代学生的必备技能吗,宝贝,你好堕落。”

        安“唔”了一声,还没琢磨出反击的话术,先被带偏了:“你叫我什么?”

        楚氿语气平平:“宝贝。”

        安眉开眼笑:“好恶心!”

        楚氿点点头:“你不是很喜欢这么叫别人?这称呼确实怪恶心的。”

        安一窒,给自己狡辩:“那是我懒得去思考他们叫什么名字嘛,随口就叫了,跟叫狗蛋完全没有区别的!”

        “那我叫你什么呢?安安?还是殿下?”楚氿弯腰靠近她。

        他一叫“安安”安就鸡皮疙瘩乱跳:“别跟瑟希亚那老畜生学。”

        楚氿眼神深沉,突然唇角一扬,问她:“不叫安安的话,那叫你诺诺好不好?”

        安麻了:“这是我猫的名字。”

        她从空中抱出皮毛华丽油光水滑的布偶猫,举到楚氿面前:“阿诺,咬他!”

        布偶猫和楚氿面面相觑。

        阿诺慢条斯理地“喵”了一声,身子一扭就从安手里挣脱,瞬间消失在了空气中。

        避战的意思很明显。

        楚氿咳了一声,调侃和笑意几乎溢了出来:“看来你的猫没意见,那就叫诺诺了。”

        安痛斥:“没骨气!没有半点我西利亚帝国的精神!居然如此胆怯,不战而退简直丢尽了我西利亚的脸!”

        她话没说完,被人捏着下巴抬起头,炽热的吻落在她唇角,亲昵地蹭着她饱满的唇瓣。

        “诺诺,起床了。”楚氿含笑叫她:“不然又领不上了。”

        安难得脸红了,乖乖下了床,在一地的衣服中跨过去,进了卫生间洗漱去了。

        被人用猫的名字来称呼,还怪羞耻的。

        这样想着,颇有些恼怒地把阿诺揪出来狠狠□□了一通,把它满身的猫毛都揉成了一团糟,整只猫宛如经历了一场爆炸,又如同刚被强推,眼神呆滞,背影萧索,瑟瑟发抖,我见犹怜。

        楚氿听着卫生间不断传来的喵喵叫,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还搞上迁怒了。

        可爱。

        楚氿趁着安洗漱的时间把早餐端回了屋里,坐在落地窗边青铜色铁艺小桌边眺望着远方。

        过了一会儿,他视线落到自己左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戴着一枚款式朴素大方的戒指,楚氿对珠宝的款式不感兴趣,但是从在戒指上铭刻的暗纹里偷藏咒语的手法中,他还是能看出这个戒指就是安亲手设计的,只是一看雕刻的人就颇为不甘心,几乎是把戒指内圈的名字当成了他的血肉在动刀,扑面而来的怨念藏都藏不住。

        他送给了她一枚除了死亡再没法摘下的戒指。

        她就还了他一枚连死亡都无法开分离的戒指。

        这份睚眦必报放在这里,除了可爱,楚氿都不知道怎么评价。

        就是做戒指的人找的不太好,也不知道安怎么想的,居然把姐控严重的希德拉来做戒指,本来安丢下希德和楚氿跑出来旅游的行为就已经把希德殿下气成河豚了,现在居然还要让他亲自做戒指把姐姐嫁出去,估计都不用火星子,希德自己就能把自己当冲天炮放了。

        想象着倒霉小舅子现在气得转圈却无处发泄的场景,心情更加愉悦了。

        要是能让更倒霉的二舅子也分享一下这份喜悦就好了。可惜二舅子不是单纯的小舅子可以比的,把他惹恼了,那是真能不择手段给他们添堵的,还是算了。

        安靠在门边,欣赏着楚氿变幻的脸色,视线扫过他摩挲着戒指的手指,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点心灵感应,也跟着笑起来。

        “洗漱完了?”楚氿抬眼看到她,向她伸出手。

        安顺着他的力道坐到他怀里,手搂着他脖颈,问他:“好看吗?我亲手画的。”

        “好看。”楚氿问她:“怎么想到去做这个?”

        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声把自己那天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是你的,永远都是。”

        “我也想让你永远成为我的,想让你和你的爱永远属于我,哪怕是死亡都不能结束。”

        拉芙尔城的人气是真的。

        安和楚氿在天还没亮之前就去到了传说中的爱情邮寄屋前排队,惊讶地发现装饰颇有少女心的小屋前已经排起了长龙。

        两人一直等到了黄昏,才堪堪排到了他们。

        投稿今日段子标题安都想好了,【讲个笑话,凌晨五点赶到了末班车】。

        不过好歹还是赶上了,安被楚氿牵着走进了这间人气值爆表的小店,店员穿着马卡龙配色的制服,即使已经连续工作了一天仍然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笑眯眯询问他们:“两位是想要现在就‘领证’呢,还是‘邮寄给未来的自己’呢?”

        安从楚氿身后探出头,好奇地问:“不可以都选吗?”

        店员十分耐心地解答:“不可以呢,我们的‘证’一人只可以开具一份的,如果现在就领走自己的‘爱情’的话,将来就不能再收到另一份了。”

        这也是在隐晦地告诉他们,即使将来两人感情破裂,另觅新欢,也没办法再从这里获取一份‘爱情证明’。

        如果对彼此的未来仍然无法确定的话,就可以选择暂时不领取证明,选择邮寄的方式,等到达了他们设定的那一天,这家店会给两人写信询问他们是否要接收这份爱情证明,如果两人回答是肯定的,那么就会收到这份多年前的自己写下的“爱情”,但是如果收不到回信,或者其中一人拒绝了接收,这份爱情证明就会直接作废,本人仍然可以带领另一位爱人前来领取新的证明。

        只是宁愿排一天的队也要申请这份证明的小情侣们是不会愿意听到这么□□裸的质疑的,所以店员也会把他们的规则说的也十分委婉。

        安想了想,问楚氿:“哥哥,排队太麻烦了,我想现在就拿,你呢?”

        邮寄证明是不会再次排队的,只有再次申请才需要。

        她这句话就是在变相地告诉楚氿,我的爱情证明只会属于你。

        太过了,安想。

        她觉得自己可能受到了这座城的影响,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平时很少说出口的承诺跟不要钱一样,甚至花费了一整天就为了一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爱情证明”,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自己有点毛病。

        一天时间,能看多少书,增长多少修为,处理多少公务……拿这一天干什么不好,居然跑来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好像也不止这一天,这整趟旅行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

        没有意义。

        但是她还是答应了。

        甚至挖空了心思偷偷用空间魔法跑回西利亚,就为了找希德做枚戒指,上万公里的距离,多少次耗空了她的魔法,又多少次用辅助恢复魔法的药剂继续赶路,就为了在一夜之间来回。

        还有……那支舞蹈。

        安其实会跳舞,不是舞会会用到的那种交际舞,而是纯粹的舞蹈,不算精通,但是能看,不过话说回来,别人看她跳舞也不是在看她的舞蹈动作,三流的舞技搭配上她的脸,就是超一流的享受。

        但是谁也不知道这件事,她并不敢把学习这样“不务正业”的事情放到明面上,因为瑟希亚一定不会允许,之后想方设法地给她找麻烦,让她腾不出空去钻研这些东西,所以哪怕是学习跳舞,也只是不动声色地看别人跳舞的动作,或者看书,通过自己想象来编成了这一只舞蹈。

        安看着手里那份还带着魔法余温的“爱情证明”,有些出神。

        这支舞不是想作为今年的生日礼物跳给西利亚看的吗?怎么就跳给别人了呢?

        “……想吃什么?”

        安愣了一下,抬起眼,艳丽至极的桃花眼带着些迷茫看向楚氿。

        楚氿有些无奈:“问你想吃什么?站一天了,你不饿吗?”

        安犹豫了一下,“我都可以的,哥哥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楚氿戏谑地问:“你确定吗?”

        安瞬间回神,白皙柔嫩的小脸蹭了蹭楚氿的手臂,几乎是挂在他身上,狡猾地回答:“确定呀,哥哥难道还会去吃我不爱吃的吗?”

        “……你就贫吧。”

        楚氿老老实实带着她沿着卖美食的一条街逛下去,两手都提了不少袋子,这些店铺无论是装横还是包装,甚至食物的名字都和整座城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性,在店内装潢上,店主的国籍一览无余,比如日不落的店主,就很喜欢把传统文化融入店内的装潢,有些店铺直白夸张地在店门上贴了个“囍”字,含蓄一点的,就偷偷给餐品取一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样的名字,通俗易懂,一般别人一看就能理解其中含义。

        但是楚氿老干醋人了,一看这样日不落风格浓郁的,就想起某些人曾经明目张胆喜欢过云澜的事情,几乎绕着这些店走,又想起安以前过年几乎都是在国内过年,怕她觉得不适应,就挑着西利亚商人开设的店铺光顾。

        西利亚民风可比日不落不知道开放到哪去了,含蓄是不可能含蓄的,热情奔放得让人招架不住。

        墙上明晃晃就敢写着「inmyrose-wetcave—whateverhappens,thisis」这样的诗句,楚氿一看脸色就黑了一半,几乎想掉头就走,但是看到旁边一对女性情侣分外激动的表情,终究没有开口,任由安把他拉到了柜台边点餐。

        敢把这种诗写在人来人往的店内的老板又怎么可能是个安分的人,先他们一步进去的那对小情侣已经被调戏地面红耳赤了,一看到他们走进来,留着大波浪卷发的妖娆更是兴奋难耐。

        尤其是安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明晃晃的盖章,更是让店主玩了命地调戏他们。

        安的脸皮那是源柊吾那个级别的,根本不知害羞为何物,还能顺着店主的话调侃自家未婚夫。

        “哥哥,问你呢?今晚想在哪里做?”

        别人的调戏楚氿是没放在眼里的,或者说全世界人他放在眼里的都没几个,但是安一调戏他就不行了,有些无奈地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付了钱把人带出了店。

        安脸小,被他一手捂了大半张脸,只能无奈地闭上眼,小刷子似的睫毛在他掌心颤动,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掌心传来的柔嫩湿润的触感让楚氿有些受不了地松开了手。

        安叼着个糖心丸子,好奇地问:“哥哥,你喜欢西利亚的口味吗?”

        说实话,不喜欢,楚氿反问她:“怎么啦?”

        安仰起脸,“我想试试哥哥从小生活的国家的味道,可以吗?”

        楚氿看着她满是期待的眼神,“快过年了,不想家吗?”

        安回想了一下现在国内,西利亚沉睡,瑟希亚没了辖制越发为所欲为,伊文当甩手掌柜习惯了,也不常去天空之城,整个西利亚都是瑟希亚的影子。

        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想。”

        要是想她就回国了,跟着楚氿到处乱转什么?

        楚氿明白了,自己多少是想岔了,自己旁边这女人随心所欲惯了,理智到了极致的人,从来不把别人的喜怒哀乐当一回事,自己更不可能有些伤春悲秋的想法。

        指望着她突然成为一个感性的人,逢年过节思念家乡思念亲人,不如指望着四季如春的拉芙尔城六月降雪。

        真是无情,又让人不安。

        安兴奋地拉了他的衣袖:“那家看起来不错诶,冲冲冲!”

        楚氿回神,答了声:“好。”就顺着安的力道跟着她又近了一家装潢颇为奇异的店。

        这家店在连空气都弥漫着浪漫的拉芙尔城堪异类,但是这份格格不入又分外吸引人驻足,就好像在浮华喧嚣的世界里骤然出现一个气质冷静到禁欲的人,那种反差带来的冲击往往是格外动人心弦的。

        安走进店内,店内并没有彰显着国籍的标志,但是人流量依然不小,很多人都不自觉地受到四周装潢的影响,不再叽叽喳喳地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连和身边人的交谈都压低了声音。

        店主显然是个魔法师,让客人不用在柜台前等候,只需要在店内通过挂饰、半人高盆栽和假墙隔开的沙发上通过魔法阵点餐,店员就能做好了送过来,显得方便又快捷。

        安站了大半天,又出来逛了这么久,虽然过人的身体素质并没有让她感到疲惫,但是店内这一安排,倒是真让她产生了一点“我该坐下休息休息”的感觉。

        店家很有做生意的天赋嘛。

        给店家点个赞,推给乔伊,让他学习学习。

        安一边点餐一边暗暗思索。

        等待餐品送来的这段时间,安已经把之前买的小吃甜点全部解决了,楚氿对这些甜的腻人的小东西不感兴趣,但是安吃完甜点后浑身弥漫的甜腻气息让他莫名觉得这些零食也是有些价值的。

        “您的餐品,请慢用。”穿戴颇为正式的服务生把餐品放下,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安心情好,对谁都是笑脸,“谢谢。”

        服务生被她笑得脸红了,瞥到楚氿不善的眼神,立刻咳了一声,拿出专业的态度,公事公办地说:“是这样的,我们店里有一项附赠的服务,第一次来的客人可以获得一次抽卡权,客人是否需要呢?”

        “抽卡权是什么?”安好奇地问。

        服务生向她解释:“是店主为每一对情侣送出的祝福,就写在您抽到的卡上。”

        “还能这样吗?听起来不错诶。”安转头问:“哥哥,你来抽吗?”

        楚氿点点头,服务生立刻拿出一副卡片,熟练地展开成扇形,放在楚氿面前。

        楚氿随手抽了一张,自己看了一眼,就递给了安。

        安结果一看,黑底的小卡牌上写着一句话。

        “如果你不因陪伴身边的人而觉得自己虚度了光阴,恭喜你,你已经爱上他了。”

        “以时间之□□义祝福你,永坠爱河,不负光阴。”

        不因陪伴身边的人而觉得自己虚度了光阴?

        她偏头看了楚氿一眼,发现楚氿也正在看着她,下意识地冲他弯起眼眸。

        楚氿一愣,垂下眼,“吃饭吧,吃零食吃不饱的。”

        安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座位上的客人,凑近楚氿小声说:“哥哥喂嘛。”

        “坐好。”

        店内的餐具都是一次性的,楚氿一边忍着最近刚把自己套牢、从小女朋友升级成了未婚妻的小姑娘肆无忌惮的亲近,一边挑着她喜欢的食物投喂她。

        两人颜值走到哪都是焦点,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偷偷打量着他们,顿时觉得自己一双眼睛都要废了,哪怕身边就是对象,但是就是有种被秀到了的感觉。

        一群少年们愤愤地握拳,也开始了各自的大展神通,原本颇为有格调的一家店顿时弥漫满了爱情的狗粮味,连服务生没忍住闭上了眼,不想被这些臭不要脸的情侣闪到眼。

        好不容易把这两尊大佛送走,店内的秀恩爱大赛才稍稍平息,但是风过浪不静,还是有不少暗搓搓秀恩爱的小情侣。

        服务生恨恨地咬牙:“我们高逼格的店风诶!就这么没了!没了!”

        店主从后台转出,看到店内“热情如火”的氛围,有些诧异,问服务生:“小李,怎么回事,今天大家都很‘兴奋’嘛?”

        小李立刻添油加醋把两人的恶行描述了一遍,含泪控诉:“……就是这样,太过分了!”

        他就好像一条狗,好端端走在路边,就被人翻来覆去的踹!

        店主忍俊不禁:“这样啊,小情侣嘛,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小李万万没想到同为单身狗的老板居然助纣为虐,登时满含了热泪,见老板就要离开,顿时伸出了挽留的手:“老板,你可不能走!店内的卡片快用完了,赶紧再写点!”

        老板离去的步子一顿,掩耳盗铃地捂住耳朵,加快步伐离开了。

        这拉芙尔城还能不能给力一点啊!回头客怎么这么少?一天到晚全是新客!

        写写写!写他娘的写!

        老板悠悠然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无助的小李,孤独地端出小板凳,蹲在地上绞尽脑汁地开始编“爱情祝福”,天天来新客就算了,这些破卡片还特么不能重复!

        想出这种缺德揽客办法的狗币老板又天天逃班!

        简直气抖冷!

        涨工资,必须涨工资!不涨工资就辞职,让老板喝西北风去!

        安和楚氿散着步,不知不觉到了和拉芙尔城接壤的海滩。

        这片海滩和整个爱城全方位化为了一体,白色沙滩和蔓越莓色泽的海湾构成了浪漫的梦,黄昏时更是人流如织。

        这会儿天色晚了,人流稍稍散去了,两人手拉手脱了鞋在浅浅的海水中漫步,感受着微凉的海水冲刷过脚背,偶尔漫过小腿,带着些微的痒意,海风轻柔,不同于艾尔利诺冰凉微腥的海风,拉芙尔城的海风都带着甜腻的气息,如同被人轻抚过裸露的皮肤,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安看着这片梦幻的海洋,干脆松开了手,看着楚氿的脸倒着走。

        “明天来这里画画好不好。”

        楚氿问:“送给西利亚的吗?”

        安笑弯了眼:“嗯。”

        楚氿沉默了一会儿,“这是属于我们的记忆。”

        安有些不明所以,“对啊。”

        “你要把我们的记忆分享给西利亚吗?”

        安顿时明白了,有些哭笑不得:“那我还得带你回家呢,你难道是想一辈子给我当地下情人吗?”

        楚氿:“……”

        安把被海风吹到眼前的发丝拂开,温柔地注视着楚氿,“我爱西利亚,也爱你,这并不冲突,亲爱的,这是截然不同的爱。”

        楚氿静静地回视着她。

        安干脆停下了脚步,向他张开了怀抱:“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你的,永远都是,如果你还有什么不确定的,我可以再重复很多次,直到你相信我,我并没有和你开玩笑,我真的爱你,从我选择走到你身边那一刻起就开始了,哪怕是你停止了呼吸我对你的爱也不会因此而停止。”

        楚氿说:“你也曾喜欢过云澜。”

        安回答:“可是我不爱他,我喜欢过他,可我只爱你。”

        “你也会爱上别人,只要你想。”

        “我不想,从前不想,以后也不会,这是承诺,楚氿,我从不违背自己的承诺。”

        “万一呢?”

        “这种可能只存在于你背叛我的前提下,亲爱的,你要背叛我吗?”

        “不会,我也永远爱你。”

        楚氿身边从没缺过人,但是和安在一起之后,却如同定下了心,整个人如同男德典范,但是别人却依旧感到很疑惑,为什么安从不和他翻这本旧账?

        明明安·西利亚看起来可不想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啊?

        但是安自己心里清楚,从不翻这种旧账,是因为真正经不起翻旧账的是她自己!

        别说两人八岁时候就已经相识,就说在圣维安时那整整三年,别人不清楚,楚氿和她朝夕相对,对安是个什么性格那是在了解不过了,安是个从不避讳别人亲近的性格,她对别人的爱慕心知肚明,但是从不拒绝别人怀揣着目的的亲近,也从不主动表明什么,就那么不远不近地看着别人泥足深陷,沉溺在她的纵容中,自作多情地觉得她对自己并不是绝对无情的。

        说直白点,她就是个无情无义的海王。

        那时楚氿就是她同桌,两人每天在相隔不超过半米的桌子上上课,要是楚氿真想,两人间的暧昧能突破天际,但是楚氿没有,非但没有,反而和别的女人搅和不清,就是因为他太知道安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喜欢这个人,从第一眼就喜欢,但是她不喜欢自己,他看得清清楚楚,也从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

        他用行动直白地割裂了这种暧昧发展的可能,让两人在别人眼中成了类似于“狐朋狗友”的关系,清醒地看着安游戏人间,也不动声色地让自己离开她的游戏圈。

        这些年喜欢安是人实在太多了,她长的好看,家世好天赋也好,性格更是自来熟的可怕,天生就带着成为游戏人间的资本。

        所有爱慕她的人中,说起来有资格和他竞争的人其实不多,据说和她青梅竹马的源柊吾无从得见,夜禛自身难保,难以看出他到底有没有对安动心,又天生和她敌对,安这种理智到了极点的人,哪怕夜禛真的爱上了她,她也绝不会让自己对夜禛产生异样情绪,顾烟就不用说了,安确实没有对女孩子产生过异样的感觉。

        其他人暧昧一团的时候,安是真心把这个自己从刀刃下救回来的小姑娘当好朋友相处的,以至于后来发现自己还有招女孩子喜欢这个技能的时候很是无奈,只能不动声色疏远了顾烟。

        夜禛和楚氿能看透安的真实性格,但是云澜和顾烟却不能。

        不是他们比夜禛和楚氿更笨,而是他们从小生活的条件不允许。

        如果说夜禛和楚氿生活在处处勾心斗角,杀人不见血的环境里,那么云澜就是生活在一片温暖祥和的天堂中,性格温和到几乎目下无尘,顾烟是从小被人追杀到大的,更习惯的是真刀真枪的战斗,但是毕竟年纪小,学识可以恶补,看人的眼力还远远不足。

        云澜被保护的太好了,顾烟又是从小活在极不安稳的环境下,一个在安稳中长大,一个从小到大没有过半分安稳,他们对于爱情的认知从来和真正的爱情是有差别的。

        安固然是喜欢云澜,但是这种喜欢就和她现在喜欢楚氿一样,是她自己刻意放纵出来的结果。

        以前她觉得云澜那样的性格不错,所以让自己喜欢上了云澜,但是后来觉得云澜性格不适合自己,说放弃就放弃了,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别说楚氿自己,连夜禛都看得很清楚,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在悬崖上走钢丝。

        要是哪天安突然意识到他哪里不合适……

        想起安一夜之间就能收回的、对云澜的喜欢,楚氿几乎有些偏执地问:“万一,你有哪一天意识到我和云澜一样不适合你呢?”

        安静静地看着他,楚氿几乎有些克制不住自己,一贯的冷漠在这沉默中土崩瓦解,安都能清晰地看到他握紧的手背上浮起的青筋。

        安潸然一笑:“那没办法了,只能努力克服一下了,”

        她把手递到楚氿眼前,“虽然我不怕痛,但是也没必要把自己的手剁着玩吧?”

        楚氿在她说“没办法”时已经近乎凝滞了的呼吸骤然放开,生平第一次产生了头脑晕眩的感觉,他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感觉干涩的喉咙才稍微舒服一点,声音已经不自觉地哑了。

        “这也是承诺吗?”

        “不是。”安果断摇头,在楚氿骤然暗下去的眼眸中扬起一点戏谑的笑意,“永远爱你才是承诺,不剁手我可是不承诺的,明天还指望你付钱呢,亲爱的。”

        楚氿掐死她的心都有了,抿了抿唇,自暴自弃地闭了眼,“那别的人呢?”

        “关别的人什么事?”

        楚氿眼神不善:“你的暧昧对象,给你写情书的,还有想爬你床的。”

        安偏头笑起来:“你好可爱啊。”看到楚氿脸色是真的不好了,才赶紧咳了一声,端正态度否认三连:“没有,不存在,没听说过,谁给我造的谣?”

        楚氿想了想,觉得不能总在未婚妻那里留下一个偷听的形象,过段把家中老父给卖了:“我父亲说的。”

        安纳罕:“墨哥还干这事呢?”

        楚氿是知道这两人莫名其妙就结下的革命情谊的,但是每次听她叫楚墨染“墨哥”都有种窒息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勾搭了家里的长辈一样。

        安这还不倒打一耙?立刻撒娇道:“这可不行,必须收拾他,他造谣光靠一张嘴,我辟谣就得跑断腿。”

        楚氿听了她颠倒黑白的话,不置可否,又问:“你书房里那一柜子情书?”

        “这是希德说的吧?回去就打折他腿!”安懒洋洋地说:“那也不是我想收的呀,当面递过来的我可一封没碰过,我书房里哪些都是直接扔我宿舍门口的,我又没谈过恋爱,就想看看别人都是怎么给喜欢的人表达爱意的,学习学习嘛。”

        这是真渣的坦坦荡荡。

        不过她自从和楚氿在一起,确实是真的收敛了,明确表达的爱意都是当场就回绝的,没有明确表达的,通过那些被她明确拒绝的人,也知道了她的态度。

        不是没有抱着没有挖不倒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锄头这样的态度持之以恒来勾搭她的,超过三次安直接让希德把人一顿揍,希德揍人是熟练活,揍安的追求者更是轻车熟路,以前那些看不懂眼色死缠烂打的人都是被希德揍退的,现在有了安明确的态度,更是下手毫不留情。

        安自己也有些不解:“我都不懂他们为什么非要给我写,是我拒绝的还不够明确吗?”

        楚氿想起安对别人说的“谢谢喜欢,但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曾经觉得顺耳的话,现在也变得不爽起来,或许人就是这样得寸进尺的生物,得知了被人纵容,可以肆无忌惮的权利,立刻就想索取更多。

        “你拒绝的太温柔了,以后不准和他们说谢谢了。”

        安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忍着笑答应了:“好呀,那我怎么说呢?抱歉,我已经有未婚夫了,这样可以吗?”

        很好,称呼也跟着与时俱进了。

        楚氿还是有些不满意,“还是太温柔了。”

        安有些头疼:“再直白点就不礼貌了,哥哥。”

        楚氿问:“为什么要对他们礼貌?”

        也对哦,安思索了一会儿,“那这样说,‘别爱我,没结果,而且我未婚夫会不高兴的’,可以吗?”

        “怎么还长了?”

        安无辜道:“可是我想告诉他们我有未婚夫了呀,我未婚夫这么好,不但他们,我还想告诉全世界。”

        楚氿有些顶不住了,安那一柜子情书可能是真没白看,并且还准备把里面的情话全用在他身上。

        “随便你好了。”

        安笑起来,连眼眸都如同宝石熠熠生辉,那样的美丽,让这片爱情海湾都为之倾倒。

        “以后也不准叫别人宝贝了。”楚氿今天是真准备把自己的心头大患一次性清空。

        “说实话,我叫别人宝贝,其实真和叫傻逼没区别,只是没那么直白而已。”

        “那也不准叫,就叫他们傻逼,谁不服就告诉我。”

        “行行行!听你的!”

        少女的笑声如清脆的银铃,伴随着强装冷静的男声,被海风送出去。

        第二天又起了个大早,安对于这样睡眠不足的体验经验十足,但是一想到在身边的这个人就整个人就丧失了早起的动力,只想滚回温暖的被窝继续呼呼大睡。

        楚氿把她拎起来:“不是要去画画?”

        安满不在乎:“西利亚又不在,画了他也收不到,哪天画不是一样?”

        楚氿冷酷地说:“不行,必须起来,你不是要带我回家?你不急我还得给岳父留个好印象呢。”

        安试图掰开他的手,发现自己这点力气不足以硬撼敌军,于是脑筋一转,用上了美人计,轻柔的吻落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怕什么,有我在呢,我这么喜欢你,他肯定会喜欢你的。”

        楚氿不为所动:“万一呢。”

        安自暴自弃:“实在处不来就算了呗,又不跟他住一起,你俩还能打起来啊?”

        她从床上滑下来,厌厌地去洗漱了,趁着楚氿看不见,临幸自己的猫贵妃,含着一口泡沫争分夺秒地撸猫,阿诺被揉的生无可恋,简直想给她一爪子。

        她早起关它屁事,一早起就把它抓出来□□到跟着清醒,烦死了!

        洗漱完之后,安握着阿诺的小梅花依依不舍:“宝,此一去又是一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心哀伤,不可说矣!”

        阿诺听不懂且想打人,直接抽出自己的小爪子,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空气中。

        “你叫谁宝呢?”楚氿倚在门口。

        安正色道:“叫它傻逼呢,习惯又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你要给我点时间嘛!”

        楚氿眉眼含笑:“出来吃饭,我让人联系了拉芙尔城的管理者,那一片海滩这一整天都是你的。”

        今晚可就是跨年夜,直接包下拉芙尔城一片海滩?

        那可能都不是单纯的天价能做到的了。

        不过不管是西利亚还是索尔联邦都不是缺钱的,但是安有些不解:“既然这样,你干嘛这么早叫我起来?”

        “你不是要画日出?”去晚了还有什么日出可画?

        安恍然大悟,拍拍自己额头:“我怎么突然智障了?”

        楚氿刚想拉开她的手,就听她喃喃自语:“果然爱情都是让人降智的,那为什么你还这么理智,是不是不够爱我?”

        楚氿手停在了半空,“我觉得这不算是理智。”他补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和爱情无关,纯粹是因为你没睡醒。”

        别没事给爱情扣这种黑锅,承受不起。

        安拉住他的手,“管他呢?新的一天,我感觉我更爱你了呀,哥哥。”

        “这也能感觉到?”

        安郑重点头:“能,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新的一天,我也爱你,比昨天更爱你。”

        楚氿调侃她:“还有上升空间嘛,不错,再接再厉。”

        安感觉自己被嘲讽了,有些郁闷:“我在说我爱你诶!你不应该回答我我也爱你吗?”

        “我也爱你,虽然没有上升空间了,但是我也会努力比昨天更爱你。”

        “没有上升空间了还怎么更爱?”

        楚氿没说话,揉了揉她的头发。

        那种类似于心灵感应的感觉又来了。

        楚氿的爱就如同他的底线,每一天都在溃不成军,一寸一寸地后退,任由她耀武扬威的占领原本属于他的地盘,在他心里开疆扩土,建立属于自己的城堡。

        她抱住楚氿的腰,撒娇地蹭了蹭:“哥哥真好,今天更爱你了呢。”

        楚氿把她揪出来:“吃饭!然后出门!”

        “好哒!”

        两人到达海滩时,发现这一片果然空无一人,拉芙尔城管理者还贴心地拉起了魔法屏障,配合楚氿提供的幻阵,别人甚至发现不了这一片海滩从拉芙尔城神秘“消失”了,避免了各种麻烦。

        拉芙尔城是实在惹不起索尔联邦这样的庞然大物才同意这样的交易,虽然索尔联邦给的筹码足够,但是拉芙尔城还是不想这样的事情开了先例,不然后面的麻烦就会接踵而来。

        并不是每个强大的势力都要脸,万一遇到那种拉芙尔城得罪不起,又不愿意支付筹码的呢?

        安架起自己的画板,等待日出升起时给画布打了底色。

        大片的蔓越莓粉红被渲染开,波涛汹涌的大海在夜色下稍显暗沉,只等着日出后那一层金光铺洒而下,给这片海域蒙上一层金纱。

        安画画速度飞快,楚氿就坐在她身后给她当靠垫,手里拿了本书慢慢地看。

        这样的日子宁静又让人心生眷恋。

        等到夜幕低垂,安终于完成了画作,开始收敛工具。

        楚氿把拉芙尔城管理者贴心地送来的甜点喂给她,“画完了?”

        安点点头,“嗯,等它干就可以了。”

        安靠着楚氿,心情愉悦,甚至有些欠揍:“我要把我们俩的回忆分享给西利亚了哦。”

        楚氿扶正了她摇摇欲坠的肩膀,“分吧,你这跟强行送狗粮有什么区别?”

        安被呛了一下:“什么狗粮?这是我对西利亚的爱!”

        楚氿“哦”了一声,似笑非笑:“是吗?昨晚你在这还不是这么说的。”

        安刚想说话,就被楚氿蒙住了眼,她不明所以:“怎么啦?”

        等了几分钟,楚氿松开手,安刚睁开眼,眼前漆黑的夜空就被照亮了。

        无数小烟花升上去了之后没有急着炸开,而是继续上升,等到别的烟花也顺利升空后,这些小烟花才一起炸开,红白黄紫,各色蔷薇组成了漫天极美的蔷薇花丛。

        安诧异地回头看向楚氿。

        作为爱城,拉芙尔城当然是不缺这样经典的浪漫手段的,但是这丛蔷薇花这样带着强烈个人风格的图案显然不是官方的安排。

        “生日快乐。”

        楚氿在亮如白昼的夜空下说。

        “拉芙尔城官方附送的小礼物之一,他们听说今天是你生日之后,让我插了个队,本来不想用这种一闪而过的东西的,但是他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个。”

        安这才惊讶地发现已经到了新的一年,她画画太投入,已经忘记了时间。

        已经是新的一年了,新年第一天,正好就是她的生日。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接个吻,哥哥?”安转过身,“你低下头呀。”

        楚氿低头吻上她。

        他们身后,大片烟花炸开,五彩缤纷的烟花绽放过后,如同流星般下坠,短暂的华丽后,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烟花会消逝,但是他的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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