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谷底
风声自耳边呼啸而过，急速的坠落中只有迅速往上退去的石壁与草木，并没有影视剧中那种突然出现的一道光或者一个传送门。
当看到谷底那个清澈的小湖时，我心道，完了，我的计算果然出错了。
蛇谷的谷底并没有虫洞，只有一个小湖泊，和湖中倒映着的那轮明月。
冰冷的湖水没入口鼻，带着绝望将我沉入深深的湖底。
我甚至都懒得去挣扎，去浮水，去自救。
因为我下的赌注太大，结果却叫我输得一无所有。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当你放弃最好的，也并不一定能换来你想要的，于是你只好两样都失去了。当你放弃世上最痴情的男人，却没法换回朝九晚五的社畜生活，除了这湖中冰冷的水你什么也没得到。
在沉入湖底的那一刻，我想或许真正的幸福是珍惜你所拥有的，忘掉那些得不到的和已经失去了的。上帝给你什么，你就接受什么。
突破了这层人生了悟，在短暂的放弃后，我开始闭气奋力向上游去。起码这谷底是个湖泊不是陆地，让我不至于摔死。既然上天让我留得这条命在，那就珍惜着，一切待走出这个山谷后再说。
我自湖中爬上岸，拧干头发上的水。低头往湖中一瞅，好你个欧阳锋，你这给我准备的都是件什么衣服。这衣裳一浸了水，那轻软的料子完全服帖在身上不说，连月光下都能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却又带着些朦朦胧胧，一望之下实在让人想入非非。
干你娘的欧阳锋，你给我弄这么一身衣裳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好想揍他一顿，但我打不过。好想让黄药师揍他一顿，但等我走出这谷底回到桃花岛，都不知道黄药师还认不认我这个老朋友。
我瞧着水中那个面似桃花，浑身湿透的女人，心想，还好这谷底只有我一个人。
我这念头刚起，便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哽咽的声音：“你宁可死也不愿接受我吗？”
我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岸上坐了一个人，一袭青衫湿透，月下望来更显清癯。
心中好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震得我脑中嗡嗡作响,心神俱颤。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世间竟然真有此事，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他。
可他就是黄药师，他就那么坐在那里。
youjump,ijump。我原以为只存在电影之中的故事，可是他做到了。他跳下来了，他跟着我跳下来了。
生死相随，他做到了。尽管我没要求过，尽管他没有承诺过，但他还是做到了。
我完全没有听清楚他刚刚说了什么，激动地一个飞扑将他抱在怀里：“youjump,ijump！我没想到你也会为我殉情。虽然没有花船那么浪漫，但我不会计较这些细节。虽然金老给咱俩安排的剧本是师徒不是情侣，但你既然你跳下来了，我说什么也不会放你去找黄蓉她娘了。其实如果换作是你真的有什么事，我一样也会生死相随的。不过我本来就是金老给你安排的一个血包，说不定到时候还是…………谁能想到你秀恩爱那么能，咱们别在这金庸剧场混了。去隔壁琼瑶剧场，肯定能一口气把紫薇和尔康挤下榜单，把依萍书桓踩在脚下……然后再出口转内销，到楼下神雕剧组秀死他杨过和小龙女，他过了十六年才跳，你可是说跳就跳，放眼整个金庸宇宙，还有谁殉情有你这般决心和魄力……”
我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通，黄药师也没个回应。
忽然想起刚刚飞扑过来之前他好像跟我说了句什么。我放开他，抬起头来问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黄药师斜了我一眼：“刚刚我一句话也没说，都是你在说。”
我揉着哭红的眼睛，抽抽嗒嗒地说道：“不对，我说话之前，你对我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黄药师替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答反问，语气温柔：“你为什么要跳崖？”
这回我不打算瞒他，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对他说道：“我不是跳崖，而是我以为这谷底有一个虫洞。”
他皱眉看着我，明显不相信我说的话：“虫洞？你跳崖就是为了找虫子？”
“虫洞不是这个意思，它是一个……”我仔细思索了半天要怎么跟黄药师解释虫洞，却发现自己实在词穷。
“算了，你就当我是为了来找虫子的好了。”我对他说道。
他一脸质疑地看着我：“为了这虫子你连命都不要了？”
我想忽悠他这虫子对我很重要，但我又怕他问我是什么虫子，踌躇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只听他又问道：“为什么不愿跟我成亲？”
因为我要下来这儿找虫洞。
不对，不能这么说，不然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只听他又问道：“为什么要跳崖？”
我发现我们的对话陷入了一种死循环，不管是他的问题，还是我的答案。
看着他小嘴叭叭地问个不停，失而复得的惊喜和生死相随的感动叫我脑子乱成一团。实在没法理清思路跟他解释清楚。想了想，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邪魅一笑，捧起他的脸低头吻了下去。
黄药师果然不再发问，毕竟开不了口了嘛。唉！幸亏早年多看了两本霸总文，这霸总撩妹法就是好用。
不够完美的是，在这出剧本里，我演的是霸总，而他演的是小娇妻。霸总太穷，而这小娇妻又太邪，他完全不按剧本写的走。
吻了半天后我不得不放开他，我无奈地抓着黄药师肩膀恨恨说道：“你牙齿咬那么紧干什么？”
你虽然姓黄，但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你这一脸被玷污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啊？
黄药师白了我一眼，得意地笑道：“跟你学的。”
想起之前在那个小花园里，他轻柔而深情的吻，而我却因无法给他曾诺而没有做出回应。
我无力地捂着脸蹲下1身去，知道他小气，但谁能想到他小气到连这种事都要计较。这《霸道梅总的邪气小娇妻》到底能不能接着演下去了？
手臂一紧被他拉入怀中，额头相抵，只听他喃喃呓语：“你心里是有我的。”
我撩起一缕他还在滴水的头发，缠在手指上，低声相问：“那么你呢？‘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现在能告诉我你诗词里的那个人是谁了吗？”有些话说出来和不说出来，效果不一样，气氛也不一样。
黄药师：“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首曲子叫什么吗？”
“我现在能听懂你的琴中之意了？”我反问，这些年来我不知已经问过他多少次，他总是以琴中之意来搪塞我，不知为何现在又提起这事来。
他点点头，轻轻说了三个字：“《凤求凰》”
我一愣，我想起他出关那天晚上，那阵笛声。想起书房里的琴声，想起他在演奏这首曲子时候的神态。想起他反反复复的演奏，反反复复的叹息。
‘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虽然我在小花园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诗词里的那个人是谁。可没想到原来他竟已经‘留心’那么多年，那样漫长的时间，我却毫无所觉。
我朝他肩上一拍，笑道：“好你个影帝东邪，演了那么久正经好师父知心好朋友，我愣是没看……”
话未说完，他便低头吻了下来，牙关轻扣，唇舌纠缠。
我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热烈回应。
当你暗恋的人同样喜欢着你，而且喜欢的时间比你更长更久，这种欣喜大概就跟中了五百万的彩票差不多。
拥吻正是缠绵，忽而冷风一吹，浑身湿透的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黄药师将我拉入怀中，裹紧衣裳，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地浑身湿透衣服滴水。
“我们还是先升个火吧。”我提议。
“你去捡些枯枝来。”他对我说道。
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站起身来，他佯装恼怒地瞪了我一眼：“你从哪里学来的这轻浮1习性？”
瞧着他这轻嗔薄怒的样子，我忍不住在他另一边脸颊上又亲了一口，说道：“当然是你教的。”
“我几时教过你这些？”他皱眉。
我继续逗他：“你是师父，就是你教的。”
他低头一笑，却是不再多辩，对我说道：“快去捡枯枝，担心一会儿着凉。”
我依言朝不远处的树丛中走去，俯身去捡枯枝的时候，心里不由一惊，不对啊！以前这些事不都是他来做的吗？怎么这刚一确定关系，我就变成他的免费劳动力了？
他这是把我当女朋友还是当免费保姆了？
不行，一会儿过去跟他好好说说什么是男人的三从四德。即便他在原著里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德典范，可这剧情已经歪了，cp都换人了，谁还能指望他跟原装的质量是一样的？
虽然根据我这些年的观察，他比起原装来看，质量只有更好。可看看他现在干的都是什么事？让我捡枯枝他自己坐在那儿偷懒！
我又想起昨晚陆乘风的说教，他反复强调什么结婚之后要好好侍奉黄药师，什么不能使小性子，什么跟着武珉风学女红和烧菜？
这特么都是些什么封建糟粕啊！
不行！在黄药师和他的亲友团把我女德化之前，我得凭一己之力先将他男德化，这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穿越回家。这要万一真走到结婚那一步了，可不能由着他们这些封建糟粕瞎胡来。虽然从小抓有些来不及了，但还是得从现在开始对他进行男德教育！
我抱着收集好的枯枝往回走，‘砰’地一声将枯枝全扔到他面前。
冷着脸说道：“黄药师，我们得好好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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