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没啥战术
“我说，你们俩杵在这儿不冷吗？”
突如其来的洪亮嗓音，打破了相顾无言的静默。
我转头，只见洪七拿着打狗棒蹲在一旁，脸上是一种磕到cp的满足感。
我慌忙退开一步，可等退开了，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慌乱，只觉得伴随着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心中似乎升起一些微微的失落。
“我说黄老邪，你把媳妇丢在我这儿自己跑去皇宫，也不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你好意思吗你？”
又是这样的误会，要跟他解释吗？我看向黄药师，等他的反应，可我想要的是什么反应？
不等我想清楚，便听远处有人喊道：“师父，我给你送东西来了。”
我转头，只见曲灵风手里拿着一包东西朝我们走来。
他将手中的包裹往我手中一塞：“照顾师父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师妹。”
洪七脸色顿时大变。看了看曲灵风，又看了看黄药师和我，良久说道：“你是当年华山上那个小丫头。”
“你终于认出来了？”看来已经不需要跟他解释了，明明应该松一口气的，可为什么心底却觉得更加失落了？是因为等不到黄药师的反应吗？
洪七是个爽朗的汉子，打狗棒往自己脑门上一拍：“是我糊涂了，他从未说过你们是夫妻，你也从未承认过。我只想着这么些年来，黄老邪第一次让我帮忙，却是照顾一个女孩子，就以为……哈哈哈。”
黄药师将包裹从我手中拿过去，重新放到曲灵风手里：“你在这儿住下，等我们离开临安你再回家。”
曲灵风抱着手里的包裹，哀怨地看着我。我别过头去，假装没看到。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不容易等到黄药师不在岛上，他可以偷跑回家看看老婆，结果黄药师来了他的老家临安府。可这能怪我吗？是黄药师自己要来临安城给冯栖办嫁妆的。
“一宿没合眼了，你先去歇会子吧。”黄药师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跟着一个四袋弟子往客房的方向走。
虽是一宿没睡，可躺在床上确实一点困意也没有。手里摩挲着那只金环，心思百回千转。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一字未提，却已能明白我心中所想，又甘冒大险去取不说，还能想到要事先找个可靠的人可靠的地方照顾你，保障你的安全，才返身离去。
刚刚洪七误会的时候他也没一句解释，可也没有就此承认。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我想的那种意思吗？是和我一样的心思吗？黄药师这人从不善于作伪，也不屑于作伪。于他而言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可眼下他这算是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黄药师在射雕里不是一般的配角啊，他是女主黄蓉他爹啊。假设冯栖和他真的是官配，这cp拆了黄蓉还会出生吗？没有女主的射雕还是射雕吗？可冯栖和他真的是官配吗？他们两人现下是互相看不顺眼的状态，这cp拆了应该没问题吧？可是黄药师和梅超风这种cp真的好雷啊……
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梦中也是一个清晨。我站在一间屋子里，窗边站了个美人，着了身青色长衫，眉目隽朗，却隐有肃杀之意。此时窗外起了风，衣袂飘飘，迎着艳丽的朝霞，恍若飞仙，让窗外万千繁华黯然失色。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黄药师的情形。
梦醒，一句诗词忽然跃上心头——‘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何况到如今！
他留心惦念的是《广陵散》，可我呢？
有些感情或许很早就已经变味了，只是我自己懵然不知，直到那支金环送到手中才有所醒悟。
在二十四桥那个夜晚，我看到梦里的美人走到梦外，就此心猿意马。却从未仔细想过，他是什么时候从走进了我的梦里？
皇宫的山洞中，那无意脱口而出的承诺，或许是潜意识里知道了自己真正的想法，只是平常时下被友谊的表象掩盖了。
原来在桃花岛那平淡如水的岁月里，其实并不是只是少了一份琴声，而是心里还多了一个人。他刚刚离去时我也并不是只是多了一份牵挂，而是还少了一份面对朋友的坦然。
想通此节，对于他到底怎么想，到底是什么心思于我而言反倒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明白了自己怎么想，明白了自己是什么心思。
那么，就勇敢去追吧。
去天猫的剧情，去天猫的官配，去天猫的雷人cp。老子喜欢的男人就要想方设法追到手。
虽然就黄药师这种容貌级别的人而言，我能追到手的可能性不会超过1。但人生一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如果因为害怕被拒绝，因为所谓的成功几率太小，就直接放弃，连试也不试上一下，那便有些白活了。
打定主意，我给自己梳洗了一番，问明白他的所在，便大踏步向前而去。
没啥战术，直接表白。
我到的时候，洪七跟黄药师两人正在打架。黄药师脚下踏着加强版的凌波微步，完美闪避的同时一边朝洪七弹着石弹，洪七降龙十八掌虽然凌厉刚猛，但却碰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洪七猛拍了一掌还是没有碰到他，反而把自己分舵的一扇门给拍碎了。
洪七当即破口大骂：“黄老邪，你老是躲躲闪闪地干什么？有种跟老叫化正面大战三百回合！”
黄药师不屑冷哼：“少废话，先打得到我再说。”
洪七就是打不到才骂的，可是这骂也没骂到点子上，我见洪七站定思索一会，忽然解下腰间的打狗棒，一边朝黄药师挥棒一边嬉皮笑脸地问道：“听重阳真人说你这套邪门的步法是跟你的弟子一起合创的，是不是？”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听说连重阳真人也打不过你。老叫化是打不过你也没什么丢脸的，不如去会会跟你一起创这套步法的那个弟子。”
我去，他这是要来打我的意思？
好巧不巧，洪七刚说完这话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我。当即挥棒朝我打来。
他都说了要会会那个创出这套步法的人，我当然不能露馅儿。黄药师徒弟那么多，只要我不用凌波微步，他就不会知道是哪一个。他们这些武痴整天就知道打来打去，比来比去，烦不烦啊。
眼看洪七的打狗棒当头敲来，我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动如山。有黄药师在这儿，他还能真的打我不成。
果然，打狗棒在立我额头不到一寸的地方戛然收住。
洪七看着我：“你为什么不躲？”
“因为躲不了，索性就不躲。”我对洪七说道。
洪七将打狗棒往地上一插，忽然问道：“你知道《九阴真经》在哪里吗？”
咦，他这思维跳跃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刚刚不是还在说《凌波微步》吗？怎么一下子就转到《九阴真经》了？
“知道。”我点点头，华山论剑的时候他不是亲眼看见王重阳把《九阴真经》拿走了吗？为什么要明知故问？
洪七脸上微现喜色，随即又正色问道：“你是不是心悦黄老邪？”
我一听乐了，这洪七是特么的大数据吗？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而且知道得还这样及时，问得时间又这般恰到好处。刚好我要表白，他就替我问出来了，这都不用我自己开口了呀。
我朝黄药师的方向看去，高兴地说道：“是，我心悦于他。”
好了，接下来就看黄药师是接受还是拒绝了。
如果接受了，我就可以牵着美人的手，从此闯荡江湖，游山玩水，逍遥快活。如果拒绝了，那也是长痛不如短痛，好过自己一个人辗转反侧地瞎猜他是什么心思。
我看着黄药师，心如擂鼓地等待着，仿佛虔诚的教徒在等待着神的旨意。
可还没等来黄药师的回答，只见洪七从地上拿起打狗棒，走到黄药师身边，一拍他的肩膀：“是我洪七误听了江湖谣言，误会了药兄，还请药兄莫怪。”
等等，洪七你的思维跳跃为什么总是那么快？我们刚刚不是还在说表白的事吗？怎么又成了你误会黄药师了？你误会他什么了？
像是为了解答我的疑惑一般，洪七笑着对我说道：“也难得你这个丫头有心了，这么维护你师父的声誉。嘿嘿，老叫化怎么就收不到这么聪明的弟子，都不用黄老邪开口，就能跟他合起伙来戏耍老叫化。要不是我事先知从曲小哥那里知道跟黄老邪一起创出那套古怪步法的人就是你，差点就被你们师徒俩给耍了。”
黄药师有个屁的声誉，我有什么好维护他的？我一直选择跟他同流合污，啊呸，是同舟共济的好吗？他到底是误会什么了？又是怎么解开误会的？这跟我的表白有什么关系？还有黄药师，你到底是接受呢，还是拒绝呢？倒是给我个爽快啊！
谁知道黄药师听洪七说到这里，脸色铁青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我说你跑什么呀，你要是不接受，你直接拒绝我就好。反正我脸皮厚还会想其他办法的，可你这直接走了是几个意思？连拒绝也不屑吗？我有那么不堪吗？
“黄老邪你跑什么呀，我不是已经跟你道歉了吗？你怎么那么小气？”洪七朝着黄药师的背影喊道，然后转头对我接着说道：“算了，他这脾气古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在洪七老唠唠叨叨的叙述中，我得知了是裘千丈被黄药师废去武功之后开始了情绪推理，并冒名裘千仞在江湖上四处散播消息，说黄药师得到了《九阴真经》并已经练成了真经里的武功。而裘千尺从全真教放出来后，又四处找人主持公道，说是只因她撞破我与黄药师的jq，黄药师便废她的武功报复泄恨。江湖中人对于娱乐八卦的热情一点也不比八百年后的来得少，又因为黄药师在江湖上的名声向来不怎么样，裘家兄妹扔下的两记大瓜很快传遍江湖。
听完洪七的叙述，我得出了结论——从目前来看，江湖舆论对我追求黄药师非常有利。
感谢裘千尺，感谢广大吃瓜群众。我一定努力把他从绯闻男友变成正牌男友，虽然我在这个故事里只是个没有姓名的女弟子。
洪七一点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仍在继续说裘千尺：
“她前不久就找到了我这里，说是黄老邪想娶女弟子为妻，只因被她看穿了龌龊心思，便废她的武功还勒令她不许说出去。”
心思龌龊倒是有的，只不过不是黄药师，是我。可那时候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黄药师，她竟然看出来了，不得不说，这裘千尺眼睛还挺毒辣的。比我这个当事人都要心明眼亮啊。
“我心道这黄老邪虽说向来是离经叛道惯了，但她说的也太耸人听闻了一些。如果真如她说的那般不堪，以黄老邪的武功要杀她不过举手之间，以黄老邪的手段也断不会留她活口让她在江湖上四处造谣放屁。我当时就把她撵了出去，看在铁掌帮的份上也只当她是胡说八道没有过多为难。谁知道这事过去没多久，黄老邪就带着你来临安皇宫找我，我见你们两人神情颇为亲密，起初以为你是他的媳妇，直到昨天早上才知道你是他徒弟。我想起了裘千尺的话，便想着朝你们试上一试。”
“所以你就抡着打狗棒朝我头上敲？”我不满地看着他，我好歹送了你炸鸡的食谱，不说让你传我降龙十八掌，可你就那么报答我的？
洪七：“我这不是试试你吗？明明会这么神妙的步法却不闪不避，这说明你心怀坦荡，不惧江湖上的人泼脏水。”
我：“心怀坦荡个屁。你都说了要会会那个创出这套步法的人，我不想跟你交手，所以才不躲。”
洪七：“你明明没有《九阴真经》，却说自己知道它在哪里，这是在讽刺老叫化也如江湖上那些不自量力的蠢货一样，想到夺你们的真经。”
我：“我当然知道《九阴真经》在哪里，华山之上，王重阳亲手把它拿走了，你是不是瞎？”
洪七：“你明明已经跟段皇爷的侄子定了亲，却一口承认心悦黄老邪。这更加说明你心无秽意。”
我：“心无秽意个屁，我就是对他有意思。要不是你在这儿瞎天猫的捣乱，说不定我已经把他追到手了。”
洪七：“我知道你后面说的都不是真话，是在跟我开玩笑，是在试探老叫化有没有把你们当朋友。嘿嘿，还好老叫化我聪明，一眼识穿了你的心思，不然就被你们给耍了。”
你见过这种诡异的情况吗？你在很认真地跟暗恋对象表白，被表白的人一言不发地离开，一点表示也没有。而另一个不相干的家伙却强行把你的表白当成开玩笑，还要给你一通洗白。
他不当我说的是真话，只怕黄药师也没当我说的是真话。我鼓足全身勇气的表白就那么被他硬生生地歪曲成了一句玩笑。
好气啊！
可洪七就是有那种让你气到死的本事，他继续说道：“你也不必想着要再戏耍我了，我已经看穿了你的目的，你骗不到我的。有哪个姑娘会脸不红心不跳地直接跟情郎说心悦于他？”
我气到极点反而有些好笑了：“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为什么要脸红？”
“你当年收了段公子的定礼，我们都是亲眼瞧见了的。当时你师父也没有阻止，这说明他也是同意了的。”
放屁，老子喜欢谁用的着他来同意。我现在就喜欢他，就算他不同意我还是喜欢！
自从今天见到洪七，我好像已经说了太多‘屁’字，没办法，这气憋太多了，得有个出口。
“你看，一说到段公子你就脸红了，害羞了，这才是真情郎。”
这是害羞吗？我脸红是特么被气的呀！好好的表白被人不当一回事就算了，还被告知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出局了，连下场角逐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唯一庆幸的是，江湖舆论对我还比较有利，说不定这八卦传得久了，黄药师他会有点心动呢？
我这份庆幸还没持续太久，只听洪七说道：“丫头你放心，我既然收了你们那两份食谱，便不会由着这裘千尺诋毁黄老邪的名誉，我昨天已经让丐帮弟子把消息放出去，裘千尺爱慕黄老邪，但她刁钻毒辣，毫无女儿家的温柔和顺，黄老邪根本看不上她。裘千尺因爱生恨，这才炮制了这种恶毒的谣言来毁坏他人名誉。”
洪七刚说完，一个四袋弟子便跑过来对他说道：“帮主，弟子刚刚探得消息，如今临安城中已经再无江湖人士说黄岛主的闲话，大家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裘千尺实在可恶至极恶毒至极，只因自己爱而不得便想方设法毁及黄岛主的声誉。”
洪七得意地看向我：“看到了吧，我们丐帮弟子办事还算稳妥吧？”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你为什么会孤独一生吗？因为你棒打的鸳鸯实在太多了。”特喵打得还是同一对。一棒不够加一棒，一棒又一棒。
我甚至怀疑多年之后他之所以一口答应给黄蓉做媒，完全是因为现在在黄药师这儿掐断的桃花太多了。
说完不想再跟洪七多话，心累地转身离开。远远地听到那个四袋弟子在跟洪七抱怨：“帮主，为什么梅姑娘好像很不开心。”
“她装的，女人都擅长作戏。”
“我刚刚把这个消息告诉黄岛主，他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他脾气古怪，别理他。”
“黄岛主在江湖上的名声本来也不怎么样，咱们这是不是有些吃力不讨好啊？”
“胡说，那炸鸡的食谱是假的吗？赶紧照着食谱给我做两只炸鸡过来。我给他俩办成了这件事，明天说不定还有新的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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