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程老太太的教诲
车没有直接开回程煜森的豪宅，而是开到了程家老宅。
陈雪暮隐约感觉到程老太太准备了一番话跟她说，所以回去之后，就很识趣地主动要帮老太太推轮椅。
程老太太也不打太极，回去了就直接说“嘉儿跟我回房间一趟”。
程煜森倒是想拦着。
“奶奶说什么悄悄话？我也想听。”
但却被程老太太瞪了回去。
“卓恩昨天新做了个机器人模型，你去卓恩那里看看，我们一会儿就下来了。”
进了房间，程老太太先请陈雪暮坐。
陈雪暮小心坐下，颇有种如坐针毡的味道。
“煜森为你注册了一个新的时尚品牌的事，我都听说了。”程老太太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是不同意我们程家的女人去外面拼搏。只要是为了我们老程家好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反对。但是——”
程老太太将手压在自己的膝盖上，上本身前倾，牢牢盯紧陈雪暮的眼睛，让陈雪暮心生几分惧怕。
“你跟煜森得先把孩子生了。”
陈雪暮心里一阵别扭。
到底豪门贵族就是把传宗接代的事看得重。
程老太太看出陈雪暮的心思，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还年轻，不懂一个大家族人丁兴旺的重要性。”
程老太太说着，自己转动轮椅，慢慢移到了窗边。
她拉开窗帘，眺望远方。
“以前我年轻的时候，总以为坐稳程家大太太的位置，这辈子就高枕无忧了。但你永远不知道——那些贱骨头会在什么时候跳出来分你碗里的羹。”
“结婚的头两年，我仗着你们爷爷的疼爱，不想要孩子，想多玩玩。谁知道有一天，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就找了上门，说她怀的是程建新（程老爷子）的孩子！我当然不信，但是程建新却心里有数。当时程家上上下下都因为我没有孩子，而把所有的关心，给了那个贱女人。”
虽然往事已经过去多年，但是程老太太说到这里，还是不免激愤。
陈雪暮看出程老太太的恨与不甘，便走过去，坐在飘窗边上，拉住老太太的手。
“奶奶别气坏自己。”
“你听我说完。”程老太太微微一笑，“我不甘心，我不能就任由那个女人来夺走我的位置。就算你觉得奶奶我贪财也好，好利也好，都没有关系，反正我就是不愿意把自己的老公拱手让人。所以我当时忍了下来。”
“我忍着，看着公公婆婆对她客客气气。我忍着，看着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程家人知道我心里恨，就防着我，不让我靠近她。我也忍着，因为我已经想好，无论那个孩子生出来是什么样，都不能长大。”
听到这里的时候，陈雪暮心里有些发冷，但她还没完全明白程老太太所说的“都不能长大”是什么意思。
程老太太示意陈雪暮将她桌上的保温杯拿过来，喝了口水之后，继续说下去。
“老天有眼，那个女人竟然生了一个女儿。”程老太太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凉的颜色，“但我年轻气盛，就算是个女儿，我也容不下她。所以，有一次，那小东西发烧的时候，我安排了人，偷偷换掉了她的药。”
陈雪暮心头一凜。
那孩子，难道就这样……死了？
程老太太有火眼金睛，她看了看陈雪暮，摇摇头。
“那孩子没有死，只是变成了痴呆，现在都还在国外的疗养院好好养着，现在都快60岁了吧。”
陈雪暮松了口气，但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豪门之争，背后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故事，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吧。
“当年她痴傻之后，没有人怀疑到我的头上，但你爷爷却对我又视如珍宝，那个贱女人也被程家赶了出去。这件事过后一年，我就生了你大伯，紧接着第二年，我又生下你公公。我本来还想再生，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太多阴损的事，身体怎么都怀不上，就算怀上了，也保不住多久。”
程老太太叹息一声，“我安慰自己，有两个儿子来继承家业，也应该可以放心。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你大伯二十几年前不幸丧生，整个集团的重担全都压在了你公公身上。你公公过去因为太过依仗他的哥哥，多数心思都放在了煜森的生母身上，以至于集团的事务总是打理不好，屡屡出问题。”
“几年前，我婆婆90多岁高龄了，还放不下家族大业，还在责怪我没有能力……嘉儿，看看你们这一辈，虽然有展羽、煜森和卓恩三个兄弟，但他们都不是一个妈生的，各有各的心思，很难凝聚。”
“我很早就和你爷爷说过了，到了煜森他们这一辈，大概不存在稳不住基业的情况，最有可能见到的，就是手足相残的情况。”
手足相残吗？
陈雪暮不得不佩服程老太太。她虽然每天都待在老宅里，却不是坐井观天，这个家族里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陈雪暮已经亲身经历，甚至已经参与到了兄弟之争的血腥战场里。
战火已经打响，程煜森虽然赢了第一仗，但程展羽还没有完全废掉，他随时有可能东山再起，给程煜森当头痛击。
“我不是要你去参与这些龙虎之争。”程老太太拍拍陈雪暮的手背，“我跟你说过了，我最偏心煜森，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够担起继承启晟集团的大梁。但他的心思都放在事业上，谁来顾他的家庭呢？所以，这时候就能体现出一个好妻子的重要性了。”
“奶奶希望，你和煜森早点有自己的孩子。展羽还没成家，卓恩年级还小，如果你和煜森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家庭，那么煜森正式得到继承人之位的那天，就指日可待咯。奶奶说的这些，你都明白了吗？”
与程老太太一同走出房间时，陈雪暮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比进房间之前沉了不止百倍。
从前看历史剧的时候，陈雪暮还会跟陈越嘻嘻哈哈地讨论，说这些古代人为了谋取最大利益，真是不择手段。
然而，时至今日，陈雪暮恍然发现——原来，从古至今，对于权力和地位的争夺方式，从来就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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