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深夜爆炸

喜鹊顿时来了精神，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后厨。

        夜里，孟紫川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时才觉得喜鹊说的对，她现在很是难受。小小的胃像要炸了似的难受，想吐又吐不出来，任凭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难受地睡不着。

        在耳房值夜的喜鹊听到里面的响动，忙披着衣裳跑了进来，“王妃，要不要我去熬点山楂水？”

        孟紫川忙不迭地点头，“你快去快回，我真的快撑死了。”

        也许原主的身子过于娇弱，孟紫川喝完山楂水也不起作用，无奈只好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穿好衣裳去了外面散步。

        辰王府比司农府还要小些，听说当日皇上本赏给辰王一处六进六出且带有别致花园的大宅子，但被辰王拒绝了，他选了一处地理位置极好的小宅子，这里没有假山没有流水，没有丰茂的绿植，可以说光秃秃的，一眼观遍全局。

        孟紫川理解辰王的心思，一目了然的宅子没什么藏匿之处，便于府上管理。凌晟鸣这个人，心思细腻到如斯地步，简直太可怕了。

        不仅如此，王府巡逻的侍卫从时间和频次上安排的十分合理，不给外人一丝寻得空隙的机会。

        “小姐，这大半夜的，咱们还是回去吧。”喜鹊哈欠连连，她睡眼婆娑地看着孟紫川，做出一副可怜模样。

        孟紫川无奈道：“叫你晚上不要跟出来，你偏偏不听，现在又催我赶紧回去。我罚你今晚宿在自己房里，不用值夜。”

        喜鹊理解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奴婢就知道小姐是菩萨心……”

        “肠”这个字还没说出口，墙根处一颗矮胖的冬青树下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半夜三更灯火昏暗的辰王府后院传来这诡异的声音，令喜鹊猛地一惊，她不自觉地往孟紫川怀里靠了靠。

        孟紫川将喜鹊揽在身后，她从地上捡起一块不大的石子，凭借微风中传来的声响，精准地将手里的石子射了出去，打在一个活物身上，随即传来“哎呦”一声惨叫。

        “谁在哪里？”孟紫川凶狠问道，已彻底将喜鹊护在身后，她警惕地盯着黑暗中的不明物体。

        “谁偷袭我？”伴随着盛怒的男声，一抹狼狈的身影出现在孟紫川的视野里，借助不远处的阁楼上高耸的油灯，孟紫川首先看到来者一袭大红的戏服，脸上本该是艳丽娇媚的旦角妆容，此刻却被蹭花了，看上去有点阴森恐怖，就像上一世鬼片里凄惨恐怖的女鬼。

        “来者何人？”孟紫川厉声问。蓄势待发的肌肉和身体时刻准备跟来人大干一场。

        “辰王妃？”来者看清孟紫川后，立即上前两步，急忙解释：“我啊，陈宏笙。”

        的确是陈宏笙的声音。孟紫川随即放松警惕，心中登时升起一丝厌恶和鄙夷，家里温柔贤惠的美娇娘不要，偏偏跟戏子勾搭在一起，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有病！

        想到这，孟紫川的声音冷了几分，嘲讽道：“陈宏笙，你大半夜玩得是哪一出？”

        陈宏笙一边揉搓被石子打疼的额头，一边嘟囔道：“你竟然会功夫？老六没给我说过啊。”

        孟紫川白了他一眼，冷冽问道：“陈世子，你半夜不走寻常路从狗洞钻进王府，所为何事？”

        喜鹊站在她身后狠狠地瞪了陈宏笙一眼，低声道：“陈世子，王府的大门就在不远处，您再着急也不能钻狗洞啊。”

        哪知陈洪笙无奈地低叹一声，接着又紧张兮兮地对孟紫川道：“本世子被逼无奈啊。我有话给你家王爷说，快带我见你家王爷。”

        话音刚落，寂静的夜空中从远方传来几声连环的爆炸声响，尖锐的爆炸声登时划破夜空，刹那间西北方向传来了应天火光。

        “你干的？”孟紫川盯着看傻了的陈宏笙，惊诧问道。

        陈宏笙摇摇头，道：“不是我，之前一直帮老六打理西南那一片，又刚回帝都不久，对这里的时局不算十分了解。不知道是谁干的。”

        难不成是凌晟鸣干的？他何时布的局？孟紫川再次觉得自己对凌晟鸣几乎一无所知，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忐忑和躁郁。

        回到前院，孟紫川正准备吩咐李叔派人把凌晟鸣找回来，踏入大厅时赫然发现凌晟鸣就坐在主位跟青羽说话。

        “老六，出了大事！”陈宏笙一进门便嚎嚎起来，像是被人踩断了尾巴的猫，跟平时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模样截然不同，“我差点被人杀死。”

        孟紫川来了兴致，她王凌晟鸣旁边的椅子上一坐，欢快道：“说来听听！你是不是又调戏了哪家姑娘，被人家的丈夫到处追杀啊？”

        陈洪笙从李叔手里接过毛腾腾的帕子将脸上油彩擦拭干净，他翘着二郎腿舒服地坐在就近的椅子上，一副惊魂未定地夸张模样，他细细讲道：“今晚，我本去梨园找雨蝶……把酒言欢。哪知梨园老板突然传雨蝶出去唱戏，同时却将院内所有客人请走，我一边好奇老板此举含义，一边随雨蝶一起上了妆，陪他上去唱了一曲。我跟雨蝶一上台，才知道老板先前为何将客人撵走。”

        说到这，他的眸子突然半眯起来，朝凌晟鸣挑挑眉，继续道：“台下就坐了两人，一位是庞丞相，另一位就是——钱太尉。”

        钱太尉？凌晟鸣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古以来，丞相跟太尉勾结在一起，大凶之势。

        但是。叫他想不明白的是，庞丞相是以何种手段，将刚正不阿且子女缘薄的钱太尉拉拢在侧的？

        陈宏笙面上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道：“隐约间，我听到他二人提到逍遥堡，以及康王。一曲作罢，我跟雨蝶去了后台，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我二人尚未来得及卸妆，庞丞相的奴才们就过来取我二人的性命，雨蝶……为了我……”

        说到这里，陈宏笙忽地哽咽起来，“他为了给我争取逃亡时间，就和来人扭打起来，而我……趁乱逃跑了。雨蝶毕竟不是武行出身，定不是那几人的对手。”

        一时间大厅里安静地只听到陈宏笙隐忍的哽咽声，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耻，为雨蝶的舍生感动且伤悲。

        孟紫川倏地发现自己没有之前那么讨厌陈宏笙了，且被雨蝶为爱牺牲的精神感动。不知怎的，心底又升起一股悲凉，这个世道，果真是尊卑分明。

        “我被那些人追得无处可逃，只好躲在鸡圈里，等他们离开后才悄悄跑到辰王府。我又怕一袭红衣出现在辰王府门口过于引人注目，就从后院的狗洞里钻了进来。”陈宏笙这话算是给孟紫川的解释的。

        孟紫川从怀里摸出一条帕子甩给他，示意他擦干眼泪。又低声道：“陈世子机智聪慧能屈能伸，令人敬佩。”

        陈宏笙听出她的讽刺，遂毫不掩饰地朝她翻了一个白眼，接着又将刚才悲痛难过的神情收住，缓缓看向门外寂静深沉的夜空，若有所思。

        故事听得差不多了，孟紫川忽地想起刚才的爆炸声，以及映天火光，忙问身边的凌晟鸣，“今晚你又弄了一出什么好戏？”

        凌晟鸣捂嘴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也没什么，只是把老五的府邸炸了而已。”

        炸了，而已！孟紫川瞪大了眼。

        凌晟鸣轻飘飘地站了起来，对陈宏笙道：“我叫李叔带你去客房休息，我困了要去睡了。”

        接着有扭头看向陷入思考的孟紫川，暧昧说道：“走吧，伺候爷……睡觉。”

        孟紫川一心都在岐王府邸爆照一事上，没有心情反呛回去。

        陈宏笙却来了劲，不屑地对凌晟鸣道：“一个奶娃娃有什么好玩的。赶明儿，我带你去醉风楼找软无骨，那姑娘身材自是不必说，那双软弱无骨的小手，直接送你去云端，啧啧……任何湿滑都比不上那双小手。”

        孟紫川算是明白了，陈宏笙的感情世界里可以有感动，可以有心动，也会有激动，却是没有真爱。

        他喜欢一个人，不过是片刻的热度，温度一旦退去，他那颗多情到滴血的血会瞬间冰冷。而这世上，人走茶凉是永不变的真理。

        天空微亮，康王府的小人们匆匆出发，陆续前往帝都各大府邸，告知大家今日康王的二十五岁生辰宴不办了。为了给安国祈福，康王带着王妃去了相国寺祈福去了。

        是什么原因令康王取消生辰宴，大家心知肚明。昨天半夜岐王府爆炸，熊熊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帝都各府生怕跟此事扯上不必要的牵连，没人敢主动前去问候，岐王府死了多少人，岐王现在状况如何，大家都不清楚。

        康王这个时候自然是取消寿宴，带着正妃前去相国寺祈福，才算是上策。

        “昨晚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孟紫川坐在庑廊的栏杆上看凌晟鸣站在庭院里打养身拳，缓慢的拳头看得她昏昏欲睡，索性从栏杆上翻跳下去，跟他比划起来。

        凌晟鸣一边灵活拆招一边道：“那晚老五从西码头搬回去的鲜果，不过是我刻意为他准备的礼物，竹筐下面藏着调制好的炸药。而老三装有硝石的鲜果在东码头登岸，我已派人将那些东西悄悄运往郊外的庄子上，继续调制炸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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