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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反击


“你们依旧跟枭没取得联系,”孟紫川将手里的纸张揉成一团,回到书桌前沉声问道,

        顾星移点了点头,略显沮丧地答:“本来枭的身份在后宫中毕竟隐蔽,一直都是辰王派青羽跟他联系,但他是和模样只有辰王知道,青羽这几日一直联系不上他,我们估计枭那边出了状况,”

        孟紫川蹙眉道:“禹王再次主动出击,你们之前的估计都错了,禹王并没因为凌晟鸣倒霉而收手,他会一鼓作气将你们都拿下,现在只有将禹王也脱下水,才能救凌晟鸣,到时候你们趁乱下手,大力搜查他的罪证,”

        顾星移问:“你有好法子,”

        孟紫川面露坚毅之色,冷笑一声,果决说道:“自然是凌晟鸣一贯使用的手段,把水搅浑,你现在就把康王及庞丞相卖官售爵的证据交给御史大夫曾文江,把蜀王勾结官员祸害岐王的证据交给大理寺卿赵海,并且向外发出消息,禹王吃斋念佛是假幕后作乱是真,”

        顾星移质疑道:“你说的前两个我们都有确切的证据在手,倒也不怕没人相信,但是禹王向来隐蔽,我们手上并未确切的证据啊,再说了,禹自回归相国寺,每隔三天就要拿自己的税赋为凤阳城的百姓施粥瞧病,百姓甚是爱戴他呢,”

        孟紫川提醒道:“他可有用歌谣迷惑人心,咱们为何不能用相似法子搅乱皇心呢,”

        所有的皇帝都嫉妒比他优秀的人,当儿子的名声盖过了老子,这个当老子的一定很不痛快吧,

        夕阳如血般洒在延熙宫,这处宫苑在皇宫沉寂七年,自从熙贵妃去世,这里再无人居住,倒不是谁怕这里晦气,而是皇上不愿别人破坏这里的原貌和静谧,在他心中,延熙宫永远都是熙贵妃的宫寝,

        凌晟鸣已经被困在这里七八日了,那天他声势浩大地被禁军首领石鹏带入皇宫,没想到他的父皇只是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入夜后也叫石鹏将他困在延熙宫,

        在此期间,没人过来质问他,就连大理寺的人都没来过,

        皇上要做什么,他无从知晓,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如今康王已疯,岐王自戕,余下的成年皇子里,就他跟禹王以及蜀王,蜀王以禹王马首是瞻,这场二对一的对决中,他的胜算十分渺茫,

        而这一次,对他来讲何尝不是在赌,他赌的就是皇上对他的“偏宠”,对他母妃的“愧疚”,只是,他不晓得胜算有多大,

        盛夏的傍晚依旧炎热,凌晟鸣躺在湘妃竹椅上摇着扇子思忖接下来的各种状况,以及他该如何应对,

        他跟枭、青羽失联许久,想必外面的人都急得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晓得,那些担心他的人群中是否有她,

        或许,她现在已经带着休书和母亲去了楚国吧,

        “这几日你可有顿悟,”身后突然传来皇上沧桑的声音,惊得凌晟鸣条件反射般从竹椅上立了起来,“父皇,您怎么来了,”

        “你可知朕为何将你圈在延熙宫,”皇上挥手示意他不用行礼,坐在他刚才躺的竹椅上,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活到他这个岁数,最懂得就是收敛克制,喜怒无形于色,

        凌晟鸣低下头去,轻声道:“儿臣不敢擅长猜测圣意,父皇如此决定,当有您的想法,儿臣遵循就是了,”

        “那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皇上缓缓躺了下去,他惬意地盯着眼前的芭蕉林,这片芭蕉林是二十年前他跟熙贵妃亲手植下的,现在长得葱葱郁郁,充满生机,而种它的人,死的死老的老,岁月无情呐,

        凌晟鸣知道此时坦白从宽没有错,立即跪地朗声道:“儿子不该枉顾安国刑典,私下操控大安粮草买卖,”

        皇上缓缓将目光定在他脸上,直视他的眼睛,也不说话,只是深沉的看着他,

        凌晟鸣并没因此胆怯害怕,他坚定地迎上皇上深沉如古井的眼,脊背挺得更加笔直,

        整个院子里,只听到小虫儿鸣叫的声音,不徐不疾,就像舒缓的伴奏,

        良久,皇上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目光逐渐柔和,“你错有三处,首乃不信任朕,猜忌朕,甚至利用朕,”

        凌晟鸣猛地一惊,既尴尬错愕又羞愧难当,他绷直的脊背突然垮了下来,呢喃道:“儿子……没有,”

        皇上哼了一声,不去评价他的回答,继续道:“二是,你头脑愚钝,被人利用多年却不自知,禹王的心思,你竟然从来都没看穿,活该被算计,”

        凌晟鸣被皇上的话惊得张大了嘴,心中百味陈杂,像是开心感动,又似难过无助,皇上竟然洞悉一切,安国的事果真都逃不过他的眼,

        但是,既然他如此厉害,为何保不住他的兄长保不住他的母妃,

        不过,好的消息就是,他这次赌赢了,

        皇上见他眼中情绪再三变幻,估计他明白了自己的用苦良心,又道:“三是,你感情上优柔寡断,不该管的闲事拼命地往身边揽,且感情误事,你将来如何掌管天下,”

        皇上说的正是魏雪仪和孟紫川,

        凌晟鸣并不赞成皇上这一观点,他低下头去,没有接话,

        “晟鸣,这些年朕都知道你的心思,朕不仅没有为难你还暗中助你,你可知为何,”

        听到皇上的话,他蓦地抬头,低声惊问道:“父皇想传位……给我,”

        满脸褶皱的皇上露出慈爱的笑,这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执掌生杀大权的皇位,仅仅只是一位护犊的父亲,他伸手托起地上难以置信的儿子,缓声反问:“你觉得呢,”

        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这一路披荆斩棘走来,他的目标只是复仇,路上坎坷颇多,以至于他都忘了思考,将来他登基称帝后应该做什么,现在父皇突然说要把皇位传给他,错愕的同时他异常慌乱,

        “不过,朕有个很大的顾虑啊,”皇上站起身来,担忧说道:“朕怕你是个比朕还要痴情的种子,将来你若是被儿女情长所困,朕岂不是要失望,”

        皇上洞悉一切,包括他儿子的感情私事,那个叫孟紫川的小女人,似乎已经将他儿子搅得不得安宁了,好在她有点头脑,知道及时抽身去楚国祸害别人,那个女人就是他儿子的劫,早点离开对谁都好,

        “可我并不知道如何做个好皇帝,”凌晟鸣望着天边火红的夕阳,满眼尽是哀伤,皇上又能怎样,照样有诸多顾忌和无奈,

        收回思绪,他打算直入主题,“父皇,您既然已经知道二哥的所作所为,为何不制止他,”

        皇上斜睨他一眼,无奈叹息一声,“朕想给他一个机会,倘若他继续紧逼,朕……你们都是朕的孩子,朕不是个好皇帝,亦不是位好父亲,你以后万不能如朕这样……长情,”

        “请父皇找个由头放儿臣出去,儿臣亲自搜索二哥的罪证,”

        “你以为朕没有老二的罪证吗,”听到凌晟鸣的请命,皇上苦笑一声,“我只是想看看他还有什么阴险手段,朕故意将你圈在宫中,一是为了保护你,二是想看看你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忠臣,将来你登基后才知道他们可不可重用,”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凌晟鸣接旨,你为了一己私利无视安国历法,私卖粮草,扰乱安国粮市,朕罚你去凤凰山皇陵守墓,何时改过自新何时再归凤阳,”

        凌晟鸣突然觉得他的父皇将他保护的未免太严实了些,打算反驳,就听到皇上意味深长的笑声,“朕很想看看,到底谁才是你最衷心的仆,朕可不愿顾家以后做干扰朝政的外戚,庞家已经够叫朕恶心的了,”

        凌晟鸣被罚到凤凰山守陵的消息当晚传遍整个凤阳,孟紫川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皇上是不是已经认定凌晟鸣是狼子野心之人,他将来是不是就没了翻身的机会,

        “康王的罪证传出去没有,”孟紫川面色严肃地询问顾星移,

        顾星移道:“今天中午给了曾文江,想必明日早朝他就会在朝堂上跟庞丞相对峙,”

        “蜀王暗害岐王的事,你将罪证给了赵海没有,”

        “傍晚我帮成卖柴的农夫,混进大理寺悄悄扔进府衙,想必他们这会儿已经开始秘密调查了,”

        孟紫川紧紧握住拳头,所有的铺垫都做好了,至于成不成功,就看大家的配合了,

        “顾大人,你现在就按我的吩咐,去办那件事吧,”

        顾星移郑重地点点头,道:“好,我现在就去,”

        他走后,钉子拿着小花刚带回来的信呈给孟紫川,“摄政王的信到了,”

        孟紫川快速展开,萧瑜励在信中简短地问候了她几句,同时又告知她,兰江那边叛王不断发动小规模局部偷袭,他回完信就要南下了,同时又叮嘱她,楚国现在不安全,叫她多在安国待几月,待楚国时局稳定他再过来迎接她跟未来的岳母大人,

        孟紫川注意到,萧瑜励并未提及他在苍国的经历,心想他的苍国之行定不顺利,

        一想到叛王在兰江盘踞,两军胶着不分胜负,而幼帝在夏家的撺掇下对萧瑜励步步紧逼,她不由地为萧瑜励担忧,

        但眼下,她是没多余的精力为萧瑜励分忧,傲娇的凌晟鸣还需要她相助,

        孟紫川拿起一支毛笔,快速将自己的近况写给萧瑜励,并告知他,她要在这里帮助凌晟鸣脱险,同时叮嘱他,战场上势必小心,

        心中有再多关切和羁绊,都必须全力克制,她欠凌晟鸣的承诺,这次一定要履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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