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放手
大雨未歇，雨水将二人的视线模糊成一片，宁御千与赫连玄墨立在雨中，二人缄默无言。
真没想到，自己与师兄竟然有一天会走到如此地步。
原先，她听凡间那些说书人说故事的时候，总觉得这样的结局太悲凉，有时候也会求着师兄花些银子让那说书的改个结局再说一遍。明明知道解决却还是执着着不肯放手。
如今，也该放手了。
她应该感谢这场雨帮她隐藏了情绪，就连现在她哭得恨不能将泪流干，他也看不出来。
百年前，自己在无望崖，直到死前都没能将他等来。他说事出有因，她信了。
现在，明明做错了事的是他，可他一样没来。等到自己心已经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他才姗姗来迟。
没用了。
“此事，是我不对，不会再有下次。”
“既然如此，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和篱蘅睡过。”虽说是问他，可宁御千脸上的表情却足以说明她自己的判断。
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要听他亲口说出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甘心吧。
抬眼，赫连玄墨看向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雨水肆意在他的脸上让眼前之人的轮廓有些模糊，那种感觉就像她离了自己很远很远一样，远到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失去她。
她眼中没有半分波澜亦没有一丝希冀，可明明知道了答案，在等待赫连玄墨回答的过程中她还是有些害怕，她怕他点头，也害怕失去他，即便这是已经注定的事。
沉默良久，赫连玄墨还是开了口，“那一日，我被人下了药。”
他没明说，却依旧给了她致命一击。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宁御千手中握着的伞突然像是有了千斤重，一瞬间便从她手中脱离，落到了雨里。她木然地与赫连玄墨对视许久，眼中却毫无波澜。
那种空洞的眼神让人心疼也让人害怕，那一刻她对他对世间万物都没了期许。
“知道了。”红唇微颤良久，她才说了一句。
原来，心痛竟是这般感觉。
原先她不懂，如今总算是懂了，却不曾想竟然这样深刻。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见宁御千这般，赫连玄墨喉结滚动，此刻他再也忍耐不住从地上站起来，颀长的身影一下子便将她的视线填满，然后没等她开口便一把将她拥在怀中。
她这个失望的眼神宛若一根根银针一般，将他的心都要穿透。
谁知，赫连玄墨还未来得及解释一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将她抱紧，怀中女子就在他怀中用力挣扎，她如同疯了一般想要从他怀中逃离出来，口中还大声叫道：“别碰我！”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仿佛是为了撇开一件极为厌恶的东西。
现在，她只要一想到他的这双手他的身体都已经被另一个女人碰过就会无比恶心，更不用说回想起那日他与篱蘅在床上的场景。
“阿千。”赫连玄墨怔怔的看着她，一时间愣在原地，他显然没有料到明明那样柔弱的女人竟然能有这样大的力气去推开他。
“别叫我！”宁御千站在雨里，她已经心死了。
“你明明知道，非我所愿。”
“是啊，非你所愿。呵。”宁御千冷笑一声，大概是不想让自己流泪所以她所性将脸仰了起来，任凭雨水落到脸上。
好一句“非我所愿”。
生而为妖，非她所愿，可她还是坐上了妖王之位。欺师灭祖、血染望江之水，桩桩都非她所愿，可她还是承下了万世的骂名。口口声声说着“非我所愿”，可哪一件不是自己做的。
这个借口被她用了几百年，现在就连自己都不用的骗人把戏，师兄怎么还在用。
所以，“非我所愿”四字，在宁御千眼里是最无用的东西。
原以为自己会朝他吼，会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可到现在为止，宁御千却觉得自己比之前更为冷静。这样的她，连自己都要不认得了。
良久，她朝着赫连玄墨问道：“师兄，若我要你现在杀了篱蘅，你愿意吗？”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
“我就问你愿不愿意！”没等赫连玄墨说完宁御千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想听什么解释，“你会杀了她么？”
“对不起。”沉默良久，赫连玄墨最终低头道。
“知道了。”宁御千冷笑一声，“我认输了。”
话毕，她没再看他便转过身去。
“别走。”眼见宁御千离自己越来越远，赫连玄墨终于忍不住将她反身抱在怀中。
他知道，若是此刻放她离开，自己就真的再没有机会。
“师兄，你记不记得我当年同你说过的，我要你永永远远只属于我一个人，一个不完全属于我的你，我要来何用。”
“保重。”红唇中吐出最后两个字，此生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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